甄誠用複雜的眼色看着李奧納德,李奧納德坦然無懼地迎着他。
甄誠第一次發現,浪子般的李奧納德其實也有自己的原則,只是,他並不會輕易地表現出來。
「對了,聽說今天租界裏發生了爆恐案。」李奧納德突然開口說出了一個敏感的話題,甄誠猜到他是故意的,這傢伙故意在這種時候提起這件事,應該是想聽聽看蔡花對這件事的看法吧。
蔡花的臉上立即閃過一抹受傷的表情,那鮮血與殘肢斷臂四處橫飛的畫面,還殘留在她的腦海里,硝煙味兒仿佛還縈繞在鼻端,對於十七歲的平民少女來說,這樣的場面也許一生都不會忘記。
不過,相比起不堪的回憶,她更擔心的是眼前這群地球人會說出什麼樣的話。剛才在街上她已經聽到了別的地球人對這件事發表的看法了,那些話語深深地刺痛了少女的心。眼前這一桌地球人看起來都是很友好很善良的人,如果他們也說出「逢魔星人都去死」這一類的話,少女擔心自己無法承受。
李奧納德的聲音仿佛帶着魔性一般,讓整桌人的笑聲都停了下來。
過了好幾秒,才聽到程天信沉聲道:「嗯,我也聽說了,是一個叫黃沙的組織搞出來的人肉炸彈襲擊,逢魔星人平民死了不少。」
「切!」莎莉用不屑的語氣道:「胡搞瞎搞!憎恨逢魔星人的心情我能理解,但用這種方式表現出來,簡直可笑之極。」
「啊?」蔡花驚叫了一聲道:「姐姐,你認為那樣做不對嗎?」
「廢話。」莎莉哼哼道:「當然不對了。」
蔡花大喜,她實在沒有想到,地球人中居然也有人這樣想,心中的擔憂與不快緩緩地散去,仿佛撥雲見日。
這時候王小明也開口了:「嗯,我也覺得這樣做很愚蠢,這種用人肉炸彈去攻擊敵方平民的方式,帶着一種我承認我打不過你,所以我只好威脅你的家人這種老式丑角的味道,哼,我龍傲天根本就不屑於做這種事,我永遠也不會承認失敗,不論身處多大的逆境,也要堂堂正正地打敗敵人,才是龍傲天的追求。」
「你叫龍傲天嗎?名字很好聽呢。」蔡花贊道:「很威風。」
「是吧?是很威風的名字吧?」王小明大喜:「只有你能體會到我這個名字威風豪邁的一面,他們這些混蛋總是嘲笑我的名字太裝逼。」
「如果你本名就是龍傲天,我也會贊你名字取得威風,但你本名是王小明。」莎莉冷哼了一聲道:「硬生生把爹娘取的名字改成龍傲天,那就成了裝逼。」
蔡花:「」
過了好幾秒,紅眸少女才明白自己被人給耍了,但她並不生氣,笑嘻嘻地轉頭過來對甄誠道:「你這些朋友真有趣,我想我們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
甄誠心裏中輕嘆:然而你們成不了朋友,說不定這群人明天就會駕駛着機甲戰士殺進租界,當着你的面用150的加農炮猛轟你家的超市,到時候,你和你的家都會在熊熊的烈火中得以永生,啊門。
李奧納德帶着輕佻的語氣對蔡花笑道:「其實我們都是很希望逢魔星人能在地球安居樂業的哦,衷心地希望着大型移民團能在租界裏安穩地生活,不希望他們搬回逢魔星呢。所以,我們絕不能贊同黃沙的做法,哪怕同為地球人。」
聽他這樣說,除了早春千雪之外,所有人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詭笑。是啊,逢魔星平民儘管住下來好了,沒有你們做擋箭牌怎麼行?
蔡花沒有從這句話里聽出隱含的惡意,還以為李奧納德是個和她志同道和的和平主義者,在這個戰亂的年代,和平主義者是多麼的稀有,她的心情不禁大好,端起了一直放在面前沒有入口的那杯顏色可疑的酒:「李奧納德先生,讓我們為和平乾杯吧。」
「嗯,為了和平乾杯。」除了甄誠之外的所有人都舉起了杯子。
甄誠相信這群人都是真心祈求着和平,但蔡花心裏想的和平與別的人心裏想的和平,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東西蔡花如此的天真,她的和平是全宇宙所有種族用真誠的微笑來對待彼此。沒有戰爭,沒有歧視,沒有種族之間的差異。
但其他人理解的和平,是用槍炮指着對方的腦門,讓那個瑟瑟發抖的傢伙在「和平」的協議上籤下屈辱的名字。
所有人一起仰頭喝酒,在這種氣氛的牽引下,蔡花將手裏那杯顏色可疑的酒全都灌下了肚子,然後她的小臉就開始發紅了,帶着一抹嬌艷欲滴的風情,仿佛一顆馬上就要成熟的水果,總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蔡花最後說了一句:「真高興認識你們!」
說完這句話兩秒之後,她「噗通」一聲撲倒在桌子上,人事不省,額頭與桌面相撞發出了很響亮的聲音,然後飛快地紅了一大片。
甄誠嘆了口氣,向吧枱後面的老闆叫道:「你給她喝的是什麼?」
老闆詭笑道:「酒!見你帶了個良家小姑娘進來,我怕你今晚得不了手,所以就用了這種烈性的好酒,幾個小時之內她什麼也不知道,你慢慢享受吧,看我多體貼老顧客。」
該死,這樣的體貼不要也罷。甄誠對着老闆翻了翻白眼,但卻沒有批評老闆的理由,因為以前的他並不是什麼好男人,酒吧老闆所認識的甄誠,是個會把任何女人都往床上弄的浪子。
翻了翻少女的眼皮,確認她真的昏睡過去之後,李奧納德才壓低聲音問道:「甄誠,你從哪裏弄來這樣一個逢魔星的女人?這女人什麼都不懂,她是童話里的灰姑娘麼?」
甄誠攤了攤手:「從租界裏帶出來的,以前沒有告訴你們,當我沒有戰鬥任務的時候,會在租界裏上班,這個女人是我的老闆。」
李奧納德「哦」了一聲,然後笑道:「她有沒有姐妹,長得和她一樣漂亮的,介紹來給我認識一下。」
「哦?沒打算對她出手麼?」旁邊的莎莉大奇:「以我對你的了解,哪怕她真的是甄誠的女人,你也會毫不猶豫地挖牆角才對啊。」
李奧納德苦笑道:「這種天真的灰姑娘,讓人狠不下心來糟蹋呢,如果把她始亂終棄弄哭了,連我也會忍不住有罪惡感,還是向別的逢魔星女人出手吧,那樣比較沒有心理壓力。」
甄誠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冷哼道:「別傻了,除了她之外,別的逢魔星女人不會看上地球男人,在她們的眼裏,你只是一隻蟑螂罷了。」
「哦,倒也是,一隻會雜耍的蟑螂,哈哈哈!」李奧納德爽朗地笑了起來:「我還是找地球女人玩吧。」
「我送她回租界去。」甄誠背起了昏睡中的少女走出了酒吧。早春千雪站起身來,似乎想要跟上甄誠,但她只是走出了半步,又退回去垂頭坐下。
莎莉在旁邊輕輕捅了她一下,低聲道:「小啞巴,擔心就追上去啊,不然,他說不定會把酒醉的外星少女帶回家去哦他們會上床,會做那種事,會成為一對情侶哦。」
早春千雪緊緊地咬着下唇,搖了搖頭,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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