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決戰還有一天時,沒有人去打擾唐風月,即使是汪湛情,蕭銀龍二人,也只是在閣樓上看着孤坐在後院的他。
距離大戰還有一天,整個沂水城都仿佛被一層濃濃的黑雲壓着,讓人倍感壓抑。
「姓唐的整日發呆,就不怕到時候輸掉嗎?」
蕭銀龍十分擔憂。
「唐弟如今的境界,已非我們所能想像。我等唯一能做的,便是相信他。」
汪湛情手搖摺扇,笑着說道。
後院裏。
唐風月心無外物,徹底放空了自己,任由思緒無意識地飄散,與整片虛無的天地融合在了一起。
他的雙眸,變得比黑夜更黑,更為深邃。
某一刻,一股玄異非凡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一閃即逝,快得連汪湛情等人都沒發覺。
「這是天意嗎,在大戰前一天,令我領悟了魔戰天地的圓滿境界?」
唐風月淡淡一笑。
過去他刻意追求戰魔第一式的高境界,卻始終得而不入,如今隨意而安,卻偏偏給他領悟了。
戰魔第一式乃是昔年戰魔的最強散手之一,毫不客氣地講,單論威力,恐怕比神鳳三式還強一些。
當然,由於唐風月只有戰魔之身的前半部,無法真正發揮戰魔第一式的威力,但也足夠驚人了。
沒有將戰魔之身領悟到圓滿境界之前,唐風月對明日一戰的把握只有八成。至於現在,他不認為會出任何差錯。
一夜過去。
第二日天還未完全亮,已有不少武林高手走在沂水城的街道上,個個面色凝重,帶着忐忑和些許期待。
等到太陽升起時,在約戰的一座大石坡四周,已圍滿了不下上萬人。
這些人,平時放到天下六國,無論哪一個都是響噹噹的好手,不說威懾四方,至少也是煊赫一地。
但是今日,他們卻聚集在了一起,淪為最普通的觀眾。
少頃,更多的人前來。
比如以慈心月為首的明月宗高手,以皇甫浩為首的天斧門高手,還有神腿宗高手,熾火門高手等等。
藍月國來了那麼多人,北雪國也不遑多讓。很多一流宗門都派人趕來了,這其中包括北雪第一宗門飛雪宗。
至於大周國本地,基本上一流江湖宗門來了八成有餘。
四大家族中,雖然出了一個曹達,但西蜀曹家早已公開宣佈將曹達逐出曹家,因此仍為江湖正道所接納,今日與另外三家盡皆到齊。
五族之中,除了名聲盡毀的上官家族,另外四族也都來了。
原八大勢力,如今僅剩下五大勢力,分別是無憂谷,霹靂堡,劍花宮,莫回島和青衣樓,今日無一例外地全部趕到。
值得一提的是,無憂谷的代表乃是唐風月的二哥唐向雲。
「師傅,你看!」
秋月湖一方,歸苓兒忽然指着一位女子,對身旁的碧月馨喊道。
碧月馨循聲望去,恰好對上了明月宗宗主慈心月的目光。二女同時一震,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原來唐少俠果真沒有騙我。」
碧月馨和慈心月,同時升起這樣的想法。不過由於今日有更重要的事,二女只好暫時按捺下好奇。
「你們看,小槍王來了。」
有人指着幾個面色陰沉的男子。
這幾個男子抬着一個擔架,上面躺着一位面色蒼白的年輕人,正是昔日風光無限的小槍王楊若虛。
「紅衣刀座太狠了,聽說小槍王的傷,連藥王都束手無策。」
「唉,可惜了一位絕世天才。」
楊若虛沒有理會四周人的低聲議論,而是看向了另一位被抬着的年輕人。他竟是流星劍客。
「你也來了?」
「我想看看,白髮劍座有多強。」
二人默然。
一縷香風飄過,一位樣貌清秀的女子出現在二人中間。
「繡眉女。」
二人同時失聲低喊。
繡眉女臉色有些萎靡,顯然傷勢頗重,勉強笑道:「二位好久不見。我來的目的與你們不同,卻是想親眼看到唐兄將白髮劍座擊敗。」
楊若虛和流星劍客同時苦笑。
他們何嘗沒有這種想法,可是一想到白髮劍座的實力,哪怕二人知道唐風月不凡,依舊很不看好他。
「你還能贏下去嗎?」
楊若虛自語一聲,想要握緊拳頭,卻覺渾身無力。
「師兄,唐兄能取勝嗎?」
天斧門一方,李飄香問身邊的張雅堂。
張雅堂早已成為廢人,不過在唐風月回到大周國後,立刻從煉情處取得了一枚紫花果,派人送到了天斧門。
因此張雅堂也算因禍得福,如今功力相比以前,不退反進。
「師妹,你該對唐兄有信心才是。我相信唐兄不會輸於任何人。」
望着張雅堂一臉堅定的樣子,李飄香無語地搖搖頭。這個師兄兼情人,大有向玉龍腦殘粉轉變的趨勢啊。
快要臨近辰時,大石坡四周已擠滿了人,只留出了中心一個方圓千米的巨大空間。
辰時一到,一陣大笑聲從遠處傳了過來。
不知何時,場中空地上多出了一道白衣,白髮的年輕身影。
此人腰懸一柄奇異長劍,五官帶着濃濃邪氣,一對眼眸掠過在場眾人,卻不停留哪怕一分一秒。
白髮劍座。
「哈哈,沒想到一場明知結果的戰鬥,也會吸引這麼多人。你們中原人,還真是少見多怪。」
白髮劍座大笑道,一想起能在這麼多人面前,將鼎鼎大名的玉龍踩在腳下,他就有種征服中原的快感。
「白髮劍座,你休要狂妄,玉龍可沒那麼簡單。」
宮家一方,宮九齡大聲喝道。
白髮劍座笑笑不說話。他從來沒有和弱者爭辯的習慣,他只會用事實,狠狠扇腫一些白痴的臉。
時間快要辰時一刻時,大部分人都急了起來。
一支棍自語道:「辰時一刻就是約戰之時,小娃娃怎麼還不來?」
身旁的唐向雲道:「老前輩放心,小弟不會這麼大意的。」
正說話間,外圍忽然響起巨大的喧鬧聲,緊接着人群自動分開,走出一群氣勢昂揚的年輕男女。
這群人又以一位白衣年輕人為首,牢牢跟在他身後,望着他的目光,滿是毫不掩飾的崇敬與仰慕。
「玉龍!!」
看見白衣年輕人的一瞬間,很多人大叫起來。
「這個傢伙。」
樓家一方,樓采梨深深地望着如群星拱月般的身影,眼生水波。
猶記得初次遇見對方,他還是一個武功低微的無賴。
世事無常,今日他卻帶着中原無數高手的期望,為了中原武林的顏面,將與扶桑高手一決高下。
「妹夫真是威風。」
一旁的樓采桓笑着說了一句,令樓采梨雙頰生暈。
「唐大爺。」
「哥哥。」
在眾人各異的目光中,兩位絕世美女從唐向雲身邊走出,快步迎向了唐風月。
「夢蘿,雨茗,你們也來了。」
唐風月一手一個,挽住了兩大美人的纖纖玉手,與她們溫柔說話。
「大戰在前,唐兄依舊不改風流本色啊。」
說話的是一位虎背熊腰的少年,他是清音閣的伏虎。伏虎身邊,站着眉目秀氣的刀語。
「這人還有空打情罵俏?」
一位黃衫絕美女子哼道。她是黃山世家的喬思嵐。
今日一戰太過重要,因此前幾日喬夫人就帶着喬思齊,喬思嵐都來了。至於雲夢真,因為某些顧忌,並未跟着前來。
飛天門一方,響起一聲嘆息,白惜香臉色黯然,表情複雜。
身邊的藍衣坎使今日未帶面紗,露出精巧細緻的五官,有意無意地笑道:「唐少俠確是令人難忘的奇男子,難怪巽使念念不忘了。」
白惜香嬌軀一震,低下了頭。
唐風月與紫夢蘿,宮雨茗說了幾句,便讓二女暫時退了下去。二女不忘囑咐幾句,退到月影門的人群前方。
「你就是玉龍?」
白髮劍座打量着唐風月,邪笑道:「皮囊生的不錯,就是不知道能捱我幾劍。」
唐風月笑了一聲:「你們扶桑人自古便目中無人,就憑你們那區區彈丸之地,也想侵吞中原,真是可笑。」
白髮劍座面色冷了下來,道:「伶牙俐齒的狗東西!我要割下你的舌頭。」
「這種大話還是少說為妙,免得一會兒丟人現眼。」
「呵呵。」
白髮劍座不再說話,身上慢慢瀰漫出一股絲絲縷縷,卻銳利異常的氣息。
這股氣息甫一出現,便令在場大多數人生出不適之感,好像有一道道鐵片在切割自己的身體。
也幸好此刻,唐風月和白髮劍座已站在場中,距離圍觀高手足有千米,否則大部分人別說觀戰,能不受傷就不錯了。
「這個白髮劍座,好可怕的實力!」
一些人大叫。
白髮劍座連氣勢都如此駭人,實力更是不用多言。他們事前還是低估了對方啊。
「就是這股氣勢。」
一位老人嘴唇顫抖,眼神驚恐。他正是藏劍老人。
不近距離面對白髮劍座,你永遠無法相信他有多恐怖。當初被這股劍氣所籠罩,藏劍老人的戰力幾乎銳失了三四成,後面直接被打得一敗塗地。
「唉,希望玉龍能夠堅持住吧。」
話雖如此說,藏劍老人卻不抱什麼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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