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餘名的步兵伴着喊殺聲如同洪水一般黑壓壓地撲了上來,而剛剛被自己擊殺的神機營和騎兵們也都化為黑塵,在中軍本陣再度復活列陣。
這是生厥江的固有結界,陣亡在此的士兵不管死亡多少次都會一次又一次地復活。
蘇薊北眉頭大蹙,楚鐵骨不知自己已經失去了深淵之力,所以布下如此絕命殺陣,連壓箱底的固有結界都使出來了。
但自己已經是凡人之身,如果要擊破這生厥江之圍的固有結界,就必須動用軒之經的力量,恐怕是引火上身。
一旦這件事透過楚鐵骨的嘴傳到了古聽瀾和樞密院甚至是謝敬之、明三思那裏,好不容易取得的戰略局蟄伏發展的時機可能又要遭遇波瀾了,江城這個大本營不保不說,很可能樞密院的態度也會轉變,轉而與謝、明合流一起剿滅自己,這都不是沒有可能。
怎麼辦?
蘇薊北一時難以決斷。
猶豫之間,浩浩蕩蕩的步兵已經將他圍了個水泄不通。
「北風!快讓我見識見識你的深淵之力吧!」
楚鐵骨手握玄征,矗立在軍陣的最後方,一直等待着傳說中北風在星曆51年單挑數萬大軍的深淵之力出現。
蘇薊北卻粲然一笑,二話不說,轉身就跑!
「竟然逃跑?你跑的掉嗎?」楚鐵骨狐疑道,「這傢伙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眼看着大軍黑壓壓地追着蘇薊北一路跑遠,雖然他心頭疑惑,卻還是沒有動,繼續堅守中軍本陣,料定在這固有結界中即使是北風也玩不出什麼花樣。
蘇薊北引着黑壓壓的大軍追着自己,其實只不過想拉開和楚鐵骨的距離,這個固有結界的雖然有邊界,但是畢竟是兩軍交戰之地,對於他一個人來說,想要進行一定的機動已經足夠大了。
終於進了一片樹林之中,見自己的視線已經被大軍遮擋,看不到楚鐵骨的身影了,再無猶豫,立時召喚出了軒之經!
「拘束制御術第0號解放!」
紅黑色的苦痛之血從軒之經中激射而出,瞬間穿透了沖在最前面幾名士兵的胸膛,數百年綿延至今的痛苦記憶噴薄而出——
「是陳氏的象兵!象兵!後退!後退!」
「前鋒營已經被衝散了!我們被包圍了!我們被包圍了!」
「劉尚書呢!保護劉尚書突圍!」
「尚書大人……已經殉國了……」
「我們…我們無路可逃了……只能上了……為了大明!」
「呂大人!我們怎麼辦……」
「所有人全力保護沐帥突圍!保護沐帥突圍!神機營佈陣!我們死在這裏不要緊,沐帥不能出事!黔國公要是出事了,雲南不保啊!」
「劉大人……這可不僅僅是軍情有誤,這…這這分明是有人里通外賊!為何陳氏會知道我們的行軍路線……這生厥江分明是早已設計好的死地……會不會是……」
「……昔年誰不知道黔寧王與懿文太子交好,太子薨,黔寧王也悲傷過度隨他而去,沐帥剛剛接掌征南將軍印之後便是靖難……這……這還看不出來嗎……天恩難料……」
「難道一句天恩難料就讓咱們這整整四萬兵馬死在蠻荒之地嗎!我不服!我不服啊!」
「呂大人!呂大人!」
「大……明……誓死不降……」
蘇薊北愕住了。
這才是生厥江之圍的固有結界的原因。
這四萬大軍,不甘!更不願!
他們不是在一場公平的戰鬥中輸的,而是被自己人在背後捅了刀子!不是光明正大戰死的,而是倒在了朝局中的陰謀里!
雲南沐氏是明朝最為特殊的一個功臣家族,沐英是朱元璋的養子,明代第一位國姓爺,十二歲被朱元璋收養,從此在其麾下征戰十幾年,成為與藍玉、徐達、常遇春齊名的一代名將,先是以朱為姓,後來以「永沐皇恩」為由改姓為「沐」。
洪武年間所有開國功臣都被朱元璋殺戮殆盡,唯獨沐家不但相安無事,更是以丹書鐵券,永鎮雲南,世襲罔替,可謂天恩浩蕩。
靖難之役中朱棣成功要歸功於勛貴集團與文官集團的矛盾,太子朱標若在,憑他的資歷手段或能調和,但朱標一死,藍玉案發,朱元璋死後,朱允炆又不行,老朱家的一眾名將全被砍光了,手下昏招迭出,最後終於讓朱棣靖難成功,榮登大寶,這時——勛舊派就只獨獨剩下一個雲南沐家。
沐家如何不成為他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於是就有了這生厥江之圍——
他們為國而戰,勞師遠征,最後卻成為朝中權力鬥爭的犧牲品,而落得如此悽慘的下場,如何能讓人不怨!如何能讓人不恨!
所以這四萬人匯聚起來的無窮怨念和恨意終於在那口格外諷刺的「大明永樂敕造忠義鎮魂棺」中凝聚成了這強大的固有結界。
明白了固有結界的因果,蘇薊北反而鎮定下來了,他眼珠一轉,瞬間有了想法。
只見他突然定住身,迎着沖向自己的大明軍,拿起手中的星文寶劍,雙手擎劍,朝天一指:呼喊道:「我乃大明天子使!」
話畢星文寶劍脫鞘而出,如秋水**,劍光四溢!
「那……那是崑崙劍聖裴將軍的寶劍星文!」
終於有一名武將開口說話了,看來猜測沒有錯,雖然在這固有結界中,他們不老不死,但是應該還保存着意識。
崑崙劍聖裴將軍受歷代帝王的封賞,雖然裴將軍世代鎮守崑崙,但永樂初年定然會下山受封,蘇薊北賭了一把其中有人識得此劍,還真的賭對了。
遠處楚鐵骨看不到蘇薊北的身影了,但看軍陣整齊,倒也沒起什麼懷疑。
「將軍……列車發車的時間快到了……」
耳畔突然傳來黍離的聲音。
「時間這麼快就到了嗎?」楚鐵骨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遠處的軍陣,又看了看表,「罷了,諒他深淵之力再如何有能耐也逃不出這生厥江之圍!」
說罷,身形一隱,瞬間回到了現世。
黍離恭敬地接過槍,然後重新封棺,再次纏上鎖鏈,背了起來。
「見到公子了嗎?」
「黍離已經給公子鬆綁了,只是他氣沖沖地就走了,攔也攔不住。」
「哼,古帥這個兒子,遲早會給他搞出更大的麻煩……」楚鐵骨和黍離一道進了電梯,「算了,不用管了,回列車上,你給樞密院發消息的時候記得說明一下,懂嗎?」
「是。」黍離點點頭,「還有,那個女警也上來了,swat的其他人都跟上來了。」
「無妨。事情都已經了了,其他的事情就讓東西二府自己去吵吵吧,我們回家吧,今天已經耽誤夠長時間了。」
「是。」
「折騰一晚上,肚子都餓了。路上買點吃的吧。」
「將軍您要吃什麼?」
「恩……盒飯?還有盒飯嗎?」
「這個點恐怕……」
「我不管,我就是要吃盒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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