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昀沒有馬上回自己的院子,反倒背着手在府里轉了一圈,直到自己心緒稍稍平靜了些,這才舉步朝臥房走去。
可能是因為太過在意寧珞了,他對任何落在寧珞身上的目光都分外敏感,秦亦瀚雖然掩飾得很好,可卻依然嗅到了那麼幾分不同於兄妹之情的異常。
他自然明白,寧珞對這位表哥只有兄妹之情,只是心中難免還是有些酸澀。
回到房中,寧珞已經睡下了,只有一支燭火還在搖曳着,大概是寧珞怕他看不清為他而留。
他小心翼翼地脫了衣衫,側身躺在了寧珞身旁,胳膊半支着腦袋,看着熟睡中的佳人。
許是感受到了被中忽然多了一個人,寧珞睜開眼來瞧了他一眼,嘟囔着叫了一聲:「景大哥你回來啦……」。
景昀忽然覺得胸口的濁氣上涌,不由得俯下身來咬了一口她的耳垂,在她耳畔威脅着道:「珞兒,你好好想想,該叫我什麼?」
寧珞正半夢半醒中,稀里糊塗地道:「夫君……相公……」
「這都不好聽,」景昀誘哄着提醒,「有沒有更親昵一些的?」
寧珞終於有些清醒了,睜着迷濛的眼睛看了景昀半晌,腦中忽然靈光一現,試探地叫道:「昀哥哥……還是元熹哥哥?」
她的聲音帶着初醒時的軟糯,那眼神氤氳,景昀頓時覺得小腹一緊,一股熱意襲遍全身。
「你才想到嗎……」他俯下身來,在那滑嫩的肌膚上輕輕啃噬了起來,一邊喃喃地道,「居然叫他翰哥哥這麼親熱……」
寧珞被他咬得全身痒痒的,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嗔怪着道:「你又吃那勞什子的乾醋了,我打從小便這樣叫翰哥哥,都叫慣了,更何況我們一年也見不了一兩回,你就別……」
唇被堵住了,景昀的熱情如火,乾醋被那兩聲「哥哥」給叫得到了九霄雲外。
這一夜縱情的下場,便是寧珞又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綠松和紫晶進來替她洗漱更衣時,看着她身上的星星點點的淺痕,忍不住掩着嘴笑了。
都是從小伺候着的婢女,寧珞也不怕她們笑話了,只是對着鏡子照了照,見脖頸上沒有印子,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秦亦瀚這次來,原本打算盤桓幾日便走,可這一趟一路行來,讓他從前對昌州的觀感變了,有心要好好發展這裏的商行,便外出四下查看,又多留了好幾日,也結識了不少昌州商界的商人,一番深聊後,互通有無;另外他還要處理此次帶過來的貨品,採買帶回去的西北特產,各種動物皮毛、珍稀藥材和珠寶也需要他掌眼,每日都忙到黃昏才回來。
寧珞有些心疼他如此辛勞,不過,好男兒自然不能拘在這方寸之地,秦亦瀚有經商的天賦,定能帶着秦家走出一片更新更廣闊的天地來。
等忙完了這一陣,秦亦瀚便領着商隊告辭回去了,他要先去京城,再回江南,寧珞把這些日子準備好的禮品打包好,托他給寧國公府和秦家帶上,兩個人依依惜別。
日子重新回到了從前悠閒自在的樣子,只是閒下來以後,一直隱隱壓在寧珞心頭的一件事情便浮了上來,讓她頗有種寢食難安的感覺。
這成親都快兩年了,圓房也已經一年多了,景昀更是對她熱情似火,為什麼她的肚子卻還不見動靜呢?
金大夫替她例行把脈時,寧珞忍不住便問了問,她有些擔心,會不會是她有什麼隱疾,以至於一直未孕呢?
「脈相平穩有力,夫人的身子現在很好,看不出有什麼問題,」金大夫寬慰道,「可能是夫人的體質不易受孕,有些女子一直未孕,七八年了才忽然有喜也很常見。」
景昀聽了更是一臉的無所謂:「你還小,現在有孕了我還怕太早了,隨緣就好。」
然而女子若是一旦鑽了牛角尖,便不容易出來。
想起秦湘蘭前陣子寫來的信里還在殷殷以盼,盼着女兒若是有喜一定要第一時間寫信告訴家裏,寧珞不由得心中鬱郁,若是她一直懷不上,那該如何是好?
景昀忍不住便笑了:「瞧你這瞎操心的,你月信每月都來,怕什麼?」
「月信每月都來的,也有終身不育的……」寧珞悶聲道。
「我可不信這等倒霉之事也會落在我們頭上,」景昀安慰道,「放心吧,就算落到最差的境地,沒有孩子也沒什麼了不起,到時候錚兒娶妻生子,過繼一個給我們就好。」
寧珞瞪了他一眼,這怎麼可能?只怕到時候大長公主都會逼着他納妾的。
景昀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笑着道:「我有個主意,保管沒有人會來打你丈夫的主意了。」
「什麼主意?」
「你到時候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來就好,」景昀一本正經地道,「暗示他們是我不行,他們明白過來,便會對着你愈發誠惶誠恐。」
寧珞撲哧一聲樂了,小拳頭忍不住便落在了他的胸膛上:「你這人……什麼餿主意!」
景昀握住了她的拳頭,將她拉入自己的懷裏:「珞兒,我們過自己的日子便好,不要理會旁的煩心事情,有我在呢,你安心就好。」
許是這擲地有聲的承諾,許是他沉穩寬厚的聲音,寧珞心中累積起來的擔憂一掃而空,重新變回了那個幸福悠閒的小婦人。
今年魯平城的春季來得特別晚,二月才開始冰雪消融,三月出頭才了幾分春暖花開的苗頭。
天氣稍有暖意,看着枝杈上爆出來的新綠,寧珞便有些蠢蠢欲動了起來,這西北雖然沒有京城那樣精緻的風景,可若是能出去走走,倒也能開闊一下心境。
這日過了晌午,寧珞便去了余慧瑤的棋室,想約她出城逛逛。
景勒上次得了景昀的教訓,不敢大意,特意點了幾十名侍衛跟着,寧珞哭笑不得,這麼多腰佩刀劍的侍衛在旁邊圍着,她還怎麼去余慧瑤的棋室啊?
好說歹說,景勒這才答應了讓一部分人化成普通百姓的模樣散在四周,只是寧珞到了棋室,還是引來了好些人圍觀。
余慧瑤笑着把她請了進來,她這裏開年又添了兩個新的學童,白日也很是忙碌,不過今日的課都已經上完了,剛好可以休憩一下。
門外還有人在探頭探腦,被景勒呵斥着嚇跑了。
「你現在可成了城中的名人了,」余慧瑤笑道,「自那日上元節後,你不懼惡賊,怒斥西戎人,以女子嬌弱之身力救魯平酒樓近二十人的性命的美名便傳開了,更難得的是長得還貌美如花,簡直就是就仙女下凡,旁人誇讚你的話耳朵都快塞不下了。」
寧珞樂了:「哪有你說的這麼厲害。」
余慧瑤正色道:「當然有,魯平城的百姓可都萬分感謝你和侯爺,那西戎一霸現在都被剷除,大家過日子的不用再提心弔膽,行商的不怕被勒索,這才是大陳轄下的大陳百姓。」
上元節後,景昀和於錫元最終達成了協議,於錫元全力審理西戎人一案,而景昀答應不再深究丁寧生一案,只處置了丁寧生一人,並在上報兵部時替於錫元加了一個大義滅親的情節,算是景昀給了於錫元一點小小的面子。
於錫元官至刺史,到底也不是白得的,以前是不想去惹西戎人,現在既然木已成舟,西戎人越是罪惡滔天,他越是能得個剷除有功的政績,當然,前提是魯平不要發生動亂。
有景昀這個煞神在,他也便破罐子破摔,拿出了全副精神,會同一幫幹吏,全城公告,讓曾經被欺辱過的苦主們都可以前往刺史府告發,又翻出了卷宗,將從前和西戎人有關的案件都翻出來重新審理。
這一折騰便折騰到了現在,現在所有西戎人罪行都已經查明,於錫元正絞盡腦汁怎樣把奏摺寫得花團錦簇些,好多撈些政績呢。
而城中領頭的西戎人都被抓了,剩下的有府兵和衙役分組日夜盯着,翻不出浪花;倒是城外的西戎部落,遣人來刺史府問了幾次,態度傲慢兇狠,於錫元嚇得魂都掉了,深怕西戎部落反了,結果景昀請他們去折衝府走了一趟,這幾位西戎人和景昀的手下打了幾架,便灰溜溜地回去了。
「那都是景大哥的功勞,和我可沒半點關係。」寧珞淺淺一笑。
「別過謙了,可不是所有的女子有你這樣的膽識,到底是女子堂出來的,和旁人不一樣,我與有榮焉。」余慧瑤笑着道。
正說着,有人敲門,吳嫂過去一瞧,居然是從前那戶去了西戎女子的人家,一家四口人都來了,那婦人拎了一筐子雞蛋,戰戰兢兢地塞進了寧珞的手裏。
寧珞剛想推辭,那家人撲通一聲便跪倒在地,磕了幾個響頭,戶主哽咽着道:「一來謝過夫人那日相救,二來再謝夫人和都督殺了那西戎人的煞氣,現在我們家總算能安生過日子了。一點小小心意,還請夫人收下。」
寧珞只好連聲道謝。
那戶主心滿意足地道:「夫人和都督算是替我們百姓們除害了,我的左鄰右舍、親朋好友都說要謝謝夫人和都督的大恩大德呢。」
余慧瑤朝着她擠了擠眼:你看,我說的沒錯吧?
剛送走這一家人,便又有人登門了,這次來的是趙寶清,那個對余慧瑤深有好感的隔壁書館主人的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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