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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各種痛。
悔,各種悔。
楊天佑現在便是這樣的感覺。
他醒過來,其實已經是事發後的第三天了,連續暈迷了兩天,楊天佑似乎精神差到了極點,肚子咕嚕直響,幾天沒吃飯,他是真餓了。
不過醒過來之後,楊天佑首先還是慶幸,咬了咬嘴唇,還好,沒有死,因為還能感覺到痛。
腦袋稍微轉了轉,感覺到全身上下都痛得厲害,楊天佑到底是看清楚了這房間的擺設。
不過一看清楚了,楊天佑就想哭,自己怎麼像是進了圖書館似的,這房間委實有些簡陋,清水房,而且看起來很舊,牆壁上還有些許裂縫,倒像是危房,入目處,到處都是書,兩面靠牆處都放了破舊的書架,上面堆滿了書,看起來還打掃得比較乾淨整齊,除此之外,這屋子裏便只有張桌子,緊靠着楊天佑現在躺的這張床。
其實這不能算是床,楊天佑看了一下,兩條爛被子鋪在一張門板上,這也能算床?
還好,透過窗戶,楊天佑還能看到雨幕,耳朵里也能聽到浠浠瀝瀝的雨聲,烏雲密佈,隱隱還有雷聲,同時楊天佑也明白了一點,自己現在似乎是在某幢樓房的樓上,而且這房子大概是座落在郊區,因為現在除了雨聲之外,他聽不到任何的聲響,沒有人聲,沒有汽車的馬達聲,而視線之所及,沒有高樓大廈,這不是郊區又是何處?
回想暈死前所發生的細節,楊天佑慢慢的,總算是理清了一些頭緒。
很明確的一點就是霍三拳背叛了自己,而且在霍三拳和天龍的面前,他是那麼的弱小不堪,而後來,老頭子出現了,最後自己暈過去了。
自己得救了!總算是薄了一條小命!
可楊天佑現在又有些疑惑,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道是誰救了自己,對了,還有那個賣書報的老頭子,不知道有沒有死!
楊天佑的心裏有悔意,後悔沒有識破霍三拳這個奸細,他還有些鬱悶,更是有些沮喪,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他是那樣的渴求力量,想想要是自己有一身過人的武功,便不會在霍三拳和天龍面前顯得那麼無助和絕望了。
對,絕望,楊天佑現在最深切的體會就是,面對強大敵人的時候,一旦拋開了依靠,自己似乎真的不堪一擊!
「你醒了?」
突然,蒼老的聲音傳到楊天佑的耳朵里,這聲音還有些熟悉,楊天佑一轉頭,立即瞪大了眼睛。
居然是老頭子!
「你,你還沒死?」楊天佑像是見了鬼一般:「他們沒有殺你滅口?」
老人笑了笑,端着一碗中藥過來,味道很濃烈,楊天佑不禁皺了皺眉頭,同時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口全都邦帶給綁起來了,同樣透着一股子濃濃的草藥味道。
「坐起來,把這藥喝了!」老人並沒有來扶楊天佑,而是將藥放在床頭的桌子上,盯着楊天佑。
楊天佑苦笑道:「你覺得我現在還能坐得起來嗎?對了,今天幾號了?」
「不用問,你已經暈迷了兩天兩夜,至於能不能坐得起來,你還沒試,怎麼知道?」老人翻了翻白眼。
兩天兩夜?
楊天佑沮喪的道:「現在身上這麼痛,我哪能起得來,再說肚子也餓了,兩天兩夜沒吃東西,你說我怎麼可能起得來?」
「你要是不起來吃了這藥,估計你就只能睡在這裏等死了,你的傷很重,沒要了你的命,也算是僥倖,不過你最大的慶幸還是遇上了我,換了別人,你早就死了,趕緊起來吧!」老人聲音漸漸的冷了下來。
楊天佑現在一肚子迷糊,立即皺眉問:「是你救了我?」
「是。」老人點頭。
「那兩個人呢?他們怎麼沒殺你?」楊天佑有些不解。
老人神色更冷:「他們想殺我,可惜沒那本事,最後被我修理了,一個跑了,另一個嘛,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帶你走的時候,他還沒死,至於現在有沒有死,那得看他的造化了,趕緊起來吧,那來那麼多問題?起來吃了藥再慢慢問,總之,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會告訴你!」
楊天佑一臉不相信的看着老頭,嘿嘿笑道:「不會吧,難道你還是什麼世外高人?不像啊!」
老人不吭聲了,只是淡淡的看着楊天佑,用手指了指一邊的藥碗。
楊天佑又道:「你會武功?」
老人依然不吭聲,突然笑眯眯的看着楊天佑。
見自己轉移話題是沒用,楊天佑一肚子疑問也沒辦法得到答案,楊天佑苦聲道:「你來扶我一把吧!」
「事事都要靠自己,靠別人,早晚要完蛋,就跟你那天晚上一樣,你要是有一身武功,就不會那麼容易就被人打成這樣了!你還想靠別人生活?」老人撇撇嘴道,同時又咳嗽幾聲。
楊天佑翻了翻白眼,不過心裏卻是一震。
是啊,回想起自己這一路走來,還真是靠別人的時間多,難道真要一輩子靠別人?
不行!
楊天佑馬上在心裏大聲的回答,可現在他身上是真的痛啊,還不是一丁點的痛,是痛得有些厲害,當下又道:「真要我自己起來?我怕我不行啊!」
「你試過才知道,只要你想起來,再努力,就一定能起來!」老人難得的鼓勵了一句,不過接下來一句話,卻是冷得讓楊天佑差點吐血。
「如果你不自己起來,那我就走了,你自己慢慢睡,從現在開始,我也不會給你煎藥,更不會給你飯吃,你就在這樓上自生自滅吧,想問什麼問題,你就問老天爺吧!」
老人說完,居然就要離開。
楊天佑趕緊道:「等等!」
「怎麼?想通了?」老人轉過頭,神色緩和了一點。
楊天佑罵罵咧咧的道:「好歹咱們也是有緣啊,老熟人了,我以前還幫過你呢,你現在就這麼絕情,起來就起來,反正躺在這裏也是死!」
哎喲一聲,楊天佑才一挪動身體,果真就哎喲一聲慘叫。
痛,那種痛簡直是他不能忍受的。
可看了一眼那老頭,後者卻完全沒有要幫他的打算,冷眼旁觀,而且嘴角還有一絲輕蔑和嘲弄。
楊天佑在心裏罵了一句:「笑個球!」
咬着嘴唇,楊天佑居然不再叫痛了,繼續掙扎着坐起來,結果才動了動身子,便全身汗如雨下,特別是額頭,更是積滿了黃豆大小的汗珠。
不過楊天佑這次沒再叫痛了,心裏似乎憋着一口氣,倔強的脾氣又上來了,咬着牙繼續往起里爬,一邊的老頭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不過表情依然是嘲弄的笑容。
楊天佑試着掙扎了幾次,結果依然沒有爬起來,差點便要放棄,可一看到老頭那笑容,便再次咬緊牙。
終於,楊天佑的身體硬撐着爬了起來,可還沒坐穩,屁股上面一處刀傷便劇痛難忍,下意識的又跌倒了下去。
閉着眼睛,楊天佑呲牙咧嘴,痛哼了一聲,半天不見動靜。
老人也站在那裏,沒有離開,沒有說話,更不見有任何的動作。
過了一會兒,楊天佑睜開眼,很理所當然的又看到老人臉上的嘲弄神色。
再次咬牙,楊天佑繼續掙扎,這次很幸運,雖然全身痛得難受,可總算是坐了起來,而且還顫顫糠糠的將一碗藥給喝了一大半,少半被他抖沒了,看得一邊的老頭一臉的肉痛。
楊天佑當然不知道這一副藥材的珍貴,喝完藥之後,正要問那老頭,沒想到這次老頭倒是好說話多了,臉上的嘲弄神情也消失不見,道:「好了,現在你可以躺下了,我去給你弄點吃的,有什麼問題,一會兒慢慢問我。」
說完,完全沒有理會楊天佑,老人拾起那藥碗便離開,楊天佑轉過頭,很鬱悶的看了看這張簡易的床,上面的床單被一些中藥染得髒兮兮的,不過還好,仔細一看,這床單上面倒也乾淨,只是有些破舊而己。
忍着臭,楊天佑再次躺在床上,這一躺下來,可就覺得身上舒服了許多,楊天佑悄悄擦了擦汗水,想起那老頭,楊天佑便只想罵上幾句。
可真是怪老頭啊,而且還是沒有同情心的怪老頭!
可接着,楊天佑便又笑了,臉色一紅,想想,要不是怪老頭,好像自己現在大半便進了閻王殿了,似乎有些冤枉了人家。
楊天佑那天晚上後來是真的暈了,什麼也不知道,但他能被老頭救下來,又聽了老頭剛才的話,他便確定了一個事實,這個老頭兒大半沒有撒謊,真是他救了自己。
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楊天佑嘿嘿笑道:「趙五爺啊趙五爺,你還真是大手筆,可惜,老子命太硬啊,你就是弄不死我,哈哈!」
在這一刻,楊天佑覺得這生活還真是美,活着,實在是一種幸福!
可接着,楊天佑便開始琢磨接下來自己該怎麼辦了,現在也不知道身在何處,更不知道這兩天以來外面會不會已經鬧翻了天了。
趙五爺如此對待自己,這個仇是一定要報的,可現在去報,好像會死得很難看,可惜阿兵現在進了監獄,否則也不會落到現在這樣的下場,更可惜花臉看起來像個高人,卻不過問江湖事,實在讓楊天佑有些鬱悶。
他對手下的那些兄弟倒不是太的,因為他走之前給花臉說過了,花臉也親口答應幫他看管着,相信不會有什麼事情,花臉在巴中黑道的威望還是很高的,估計就算是趙五爺也要給他幾分面子。
想到後來,楊天佑索性不願意再去想了,不管怎麼說,自己也要先了解清楚現在的局勢再作打算,另外也要等這一身的傷好了才能回去。
再到後來,楊天佑又開始對這個老頭開始琢磨起來,怎麼想都覺得這個老頭不簡單,想想那天晚上的情景,霍三拳和天龍不可能會放過這老頭啊,殺人滅口是肯定的,可他為什麼現在好好的,還把自己也帶回來了呢?
難道是霍三拳和天龍臨時變成菩薩心腸了?
扯蛋!
難道這老頭真是一高人?
想想上次自己被天龍地虎在菜籃子街道伏擊之前,自己似乎就被這老頭子拉去相過一次面,當時還警告過自己會有危險,可自己沒有在意,再想想前幾天晚上,在那樣的環境中,老頭子怎麼會突然出現呢?他的出現本身就充滿了詭異。
如此一想,楊天佑的臉色就有些變了,看來這老頭真不簡單,就算不是什麼高人,也絕對不是普通人物,否則如何能從霍三拳和天龍的手上逃生?
對了,他剛才還說天龍和霍三拳曾經向他出手?
他能對付天龍和霍三拳?
汗,那他還不能算是高人麼?
越想越汗顏,越想越激動,楊天佑開始吞口水,狂吞口水。
當然,楊天佑吞口水,不僅僅是因為他吃驚,更是因為他有些餓了,兩天兩夜沒吃飯,不餓才是見鬼!
而想什麼來什麼,正想着老頭子會給他弄什麼吃的呢,老頭子便進來了,而且手裏還端着一隻小碗,楊天佑的心情開始激動起來,不知道老頭子會給他弄什麼樣的吃的。
老頭子走進,將碗放在桌子上,楊天佑偏起頭一看,我草,就一碗粥?
「飯來了,不過考慮到你的傷,這粥也只能吃一碗,趕緊起來吧!」老頭子笑眯眯的道。
楊天佑一臉的惱意,不會吧,就一碗粥?這還能吃飽?這還能吊住我的命?
不過人是鐵飯是鋼啊,一頓不吃餓得慌啊,楊天佑也不管那麼多了,一碗就一碗吧,總比沒有好,而且老頭子不是說了麼,為了身體着想嘛,管他是不是真的,這話還是很好聽的。
「好,你扶我一把吧。」楊天佑掙扎着要起來,咬着牙,一臉痛苦。
老頭子搖搖頭,道:「自己起來。」
楊天佑一怔,差點破口大罵。
有沒有搞錯,既然要我自己起來,那你剛才還讓我躺下?為毛,這是為毛啊?!!!
不過,不管楊天佑有多麼不甘心,最終卻還是受不了那一碗粥的誘惑,確切的說,是為了要活命,所以最終還是開始掙扎着坐了起來。
先前已經有過一次經驗,這次坐起來,楊天佑比剛才容易了一些,當然,所受的苦楚是沒有什麼差別的。
過程自然是痛苦的,可吃過那一碗帶着藥味的原本該很難吃的粥後,楊天佑覺得先前的一切痛苦都是值得的,可能是人太餓了,楊天佑覺得這粥實在是美味到了極點,最後差點沒將碗都舔過一遍。
「只能吃一碗?」楊天佑眼巴巴的看着老人。
「是的。」老人重新給楊天佑下達命令:「這次,你可以躺下來了,有什麼問題,也可以向我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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