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二爺回到陳公府的時候,後廚的人幾乎都睡下了,他悄悄回到自己的房間,沒有洗漱,便在床上和衣躺下了。
離開匯仙樓的時候,林苗交待他的話,還歷歷在耳。
「要達到我們共同的目的,首先得要幫助你,找到當年的真兇。我懷疑,你喜歡的那個女子,也是因為銀令牌而死的。」
范二爺聽到這話的時候,沒有吭聲,但他心裏清楚,林苗的猜測是對的。
「范爺爺?」見范二爺分神,林苗忙在一旁輕喚了一聲。
「啊?什麼?」范二爺明顯有些心不在焉,自顧自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林苗看他這個樣子,便知道他心中有事,於是,嚴肅地說道「范爺爺,你別忘了,剛剛我們幾個人承諾的話。要信任彼此,互通有無。你要是心中有什麼想法,一定要告訴我們。這樣,我們才能少走一些彎路。而且,我們從現在開始,就是要與陳公府為敵了。他們也不是好惹的,要是一個不小心,說不定我們幾個還會喪命,甚至會連累自己的親人。」
林苗說這話的時候,越說越擔憂。
因為,在場的四個人,關言和范二爺,都沒有親人。只有林苗自己和林放龍兩個人,是有親人的。而且,是關乎林王府上上下下的人。
這樣說起來,要是真有什麼閃失,林苗他們兩個的損失是最慘重的。
「你放心吧,我有什麼事情,一定會告訴你們的。」雖然嘴上這麼說着,范二爺還是沒有將心中的事情告訴給林苗。
現在和衣躺在床上,范二爺又仔細回想了一下,今天林苗跟自己說的話。又把整個事情的前後脈絡,都理了一遍。
「哎!林苗說的對啊,要是我不將其中的真相,告訴給他們的話,對他們來說。太有風險了。」說完這話,范二爺翻身吹滅了蠟燭,悄然入眠了。
第二天清晨,林王府中。
林苗正在讓沫兒幫自己梳洗。
昨天回到林王府的時候。沫兒就轉告她,夫人張淑茹說了,今天要帶林苗去城西的綢緞莊,試一試新作的衣服,為六皇子單驍的選妃儀式做準備。
「小姐。我聽夫人說,總共為你準備了六套衣服備選呢,每一件都是上好的布料和樣式,你穿在身上啊,一定好看,保准把整個天齊國的名門閨秀,都給比下去。」沫兒一邊為林苗梳着頭,一邊開心地說道。
林苗卻不搭腔,還是心事重重地想着昨天的事情。
昨天范二爺離開的時候,那神色非常不對。他一定是有什麼事情隱瞞着大家。得找機會跟他問個清楚才是。
沫兒還在一旁嘰嘰喳喳地說着什麼。
忽然,窗欞上撲騰了幾下,一隻鴿子咕咕地叫了兩聲。
林苗心中一喜,然後轉頭對沫兒說「沫兒,你去找一下我的那支玉簪,今天我想戴它。」
「啊?什麼玉簪?」沫兒顯然還沒從自己興奮的嘰嘰喳喳中回過神來,有些茫然地張大了嘴。
「哎呀,就是六皇子送給我的那支玉簪啊,你忘啦?」林苗佯裝生氣。
沫兒恍然大悟,忙開心地應道「哦。奴婢明白了,奴婢這就去取。」
說完,沫兒放下手中的象牙梳子,輕快地朝後面的屏風內走了去。
林苗趁着她不注意。將窗戶打開,果然看到一隻信鴿,正站在窗台上,腿上一支小的竹信筒。
那信鴿見窗戶被人從裏面打開了,也不怕人,只偏着腦袋。好奇地看着林苗,頭還不停地轉動着角度,仿佛要更加確認,來者便是自己要找的人一樣。
林苗伸手,將信鴿抓住,然後快速地從它腿上的竹信筒里,將一個卷着的紙條摳了出來。
她一鬆手,將那隻信鴿扔了出去。
那信鴿呼啦幾下,便飛走了,很快便消失無影了。
此時,沫兒也找到了那支玉簪,興高采烈地回來了。
「小姐,你看,這支玉簪好漂亮啊,襯你最合適了。」沫兒拿起玉簪,在林苗的頭髮上比劃了一下。然後,奇怪地問道「小姐,你幹嘛突然從梳妝鏡前站起來了,來這窗邊上做什麼?」
林苗不吭聲,不着痕跡地將那紙條放進了袖中,然後輕巧走到梳妝鏡前,重新坐下。
「我只是看看天色,快幫我梳洗吧,快沒時間了。」林苗岔開了話題。
梳洗完畢,林苗趁着眾丫鬟不注意的時候,打開了袖中的紙條,只見上面寫着:今日午時,會有人來林府接應,隨往。
看完紙條,林苗心中一驚。
這應該是范二爺發出來的,昨天在他離開的時候,林苗有跟他說過,以後如果有什麼事情,可以用信鴿來往。
從他紙條上的內容來看,今日午時,他怕是要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給自己。想必是昨天晚上回去,靜思一夜之後做出的決定。
可是......自己今天要和母親去城西綢緞莊,午時,怕是不能在林王府啊!這......這可怎麼辦?
沫兒已經在外面催了。
「小姐,夫人已經在前廳等候了,馬車也已經備好了。」
「我馬上就來。」林苗將紙條在水中浸濕,然後用墨汁染黑,扔到了廢紙簍里。
一路往外走,林苗一直都在心中盤算,怎麼才能脫身,然後又可以名正言順地不回到林王府。
如果說身體不適的話,肯定行不通,因為,張淑茹一定會讓自己在家裏休息,說不定還會加派人手服侍自己,那自己就相當於置身在很多人的目光之下,想要出王府,就更不可能了。
如果說有別的事情,那娘肯定會盤問,到底是什麼事情。
哎哎哎,都不行,怎麼辦啊?
突然,林苗頓住了腳步,問沫兒「我哥哥會去嗎?」
「少爺啊?他不去啊。今天是試衣服,女眷呆的地方,少爺去,怎麼合適呢。」沫兒回答道。
哎。這條路也斷了,這可怎麼辦?
林苗望了望天,時辰還早,離午時還有一些時候,不管了。先跟娘出門再說吧,到時候臨時應變好了。
「哈哈,歸鳳,今天可是你的大日子啊。」見林苗來了,張淑茹立刻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迎上去,愛憐地抓起她的手,反覆摩挲。
「娘,什麼大日子啊,你說得好像人家。今天就要出嫁一樣。」林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哈哈!小丫頭,不害臊,出嫁出嫁,這是一個黃花閨女,能隨便亂說的嗎?」雖然是斥責的話,可是,張淑茹卻說得分外寵溺,讓人聽不出一絲責怪的意味。
林苗的臉也一紅,說起出嫁這個字眼,她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單驍。
和他也好些時日不見了。不知道他現在到底怎麼樣,在忙些什麼呢。
「我們快啟程吧,那城西綢緞莊,可是整個京城最出名的綢緞莊了。我可是老早就訂了。才能給你置備六件新衣服。我們得趕緊去,要是去晚了,被人搶了彩頭就不好了。」說完,張淑茹對身後的幾個丫鬟交代了幾句,其中兩個看起來比較機靈的丫鬟,跟在張淑茹的身後。出了王府,其餘的丫鬟則留在府中。
沫兒看了一眼,便小聲提醒林苗「小姐,夫人這次是要出行從簡,要不,就讓沫兒一個人,跟着你出去吧?」
林苗看了看,果然如沫兒說的,此次的行裝和隨從,都是從簡。
於是,便點了點頭。
沫兒跟在林苗的身後,一行人出了王府前門,入馬車坐好。張淑茹在前一個馬車,林苗坐在後一個馬車,一行人非常低調地往城西去了。
一行人到了城西綢緞莊的時候,剛下得馬來,那綢緞莊的夥計,便迎了上來。
「林夫人,您來啦?快請裏邊兒坐。」迎上來的小夥計,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眉目清秀,但略顯單薄,一雙眼睛因太過清澈,讓人有點不能將他和這市儈的營生聯繫在一起。他倒仿佛是哪家佛院的童子一樣。
「哦,你們老闆娘在嗎?我跟她約的就是今天。我們的衣服......」張淑茹覺得這夥計面生,可是,一隻是愣了一下子,便開始詢問起自家預訂的衣服了。
「您放心,衣服包您滿意!都已經做好了。」小夥計在前面熱情地帶路。
「哦,是嗎?呵呵,真是太好了。」張淑茹聽了這話,放下心來,轉頭看了看剛剛從後面馬車上,掀簾而出的林苗。
「快,歸鳳,我們一起進去看看。」說着,張淑茹就走上前來,要扶着林苗下車。
林苗忙避開她伸過來的手,臉上一紅「娘,哪有扶女兒下車的,要是讓外人看到了,女兒可背不起這個名聲啊。」
張淑茹一愣,想想也是,便笑眯眯地收回了手,可是心裏想的卻是另外一回事。
要是過段時間,自家歸鳳,真的被六皇子選為王妃,那到時候,女兒身份尊貴,她這個當娘的,就算扶女兒下車,也是應該的。
不過,這些話,她都只是在心中想一想,並沒有說出口。
林苗抬頭看了看,只見這家店的牌匾上,赫然寫着三個大字『綢緞莊』。
霸氣獨特,讓人過目難忘。
雖然還沒有和這家的老闆照面,林苗已經開始對其有好感了。
兩人進到綢緞莊,在那小夥計的帶領下,來到了一個幽靜的房間裏坐下。
「年輕人,麻煩你幫忙叫一下你們老闆娘,我想當面跟她問一問。」張淑茹剛進屋,還沒有坐下,便轉身交待那夥計。
她似乎已經有些急不可耐了,等待了這麼久,好不容易等到了這一天,真想快點見到那六套衣服,都長什麼樣子,穿在歸鳳身上,是否合身。
「夫人,小姐,請稍坐,我這就去請我家老闆娘過來。」那小夥計恭恭敬敬地回答,施禮之後,便轉身出去了。
等了片刻,房間帘子一挑,張淑茹聞聲一動,以為是老闆娘來了。可是,定睛一看,不過是進來奉茶的一個小丫頭
「哎呀,怎麼還不來啊。」張淑茹有些坐立難安了。
一方面是因為,馬上要見到新衣服的激動,另一方面,遲遲見不到老闆娘,這種反常的情況,讓她的心裏,開始有些不安起來。
這衣服,可是歸鳳要穿上,去參加六皇子選妃儀式的啊,可千萬不能出了什麼岔子。
「娘,你稍坐一下吧,別站着啊。」林苗輕聲說道,看張淑茹坐立難安的樣子,她自己的心中,也同樣的着急另外一件事情。
范二爺的紙條上說,午時,會有人去林王府接應自己。如果這裏的事情能很快弄完的話,說不定自己就能在午時之前,趕回林王府了。
「這老闆娘,今天是怎麼回事啊?以前幾次來,都是她自己親自接待我的啊,還從來沒有讓我等過呢。」張淑茹一邊說着,一邊懊惱地在座位上坐了下來。
林苗輕聲笑道「可能,今天有很多京城中的名門閨秀,都來取她們做好的衣服,所以才會被耽誤了。人家也是開門做生意嘛,要是手上正好有客人,總不能馬上推了人家,畢竟有個先來後到嘛。」
林苗說得溫柔,又有道理,張淑茹慢慢平復了情緒。
她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然後抿了一口,嘆道「我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心還沒有你們年輕人能靜得下來。你看看我......嗨喲......」
張淑茹自嘲地邊說邊搖頭。
「娘。」林苗尾音拖長,有些埋怨,又有些撒嬌道。
兩個人正說着話,忽然聽到外面大廳里,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陳夫人,陳夫人......不能這樣啊,這是人家訂好的,你不能拿走。」這個聲音顯得嬌弱沙啞,一聽就是女子的聲音。
「哼!剛剛不是告訴你了嗎?我看上了,想要,不行啊?」這個聲音,林苗是再熟悉不過的了,正是陳公府二小姐,陳婉嫣的聲音。
一聽她的聲音,林苗不由得心中一沉,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爬上了心頭。
「陳小姐,不能這麼說啊,這衣服,都是別人訂了的,你訂的衣服,剛剛我都給你了。是你自己......」那個嬌弱沙啞的聲音,在乞求。
「哼!我自己怎麼了?是你做的太難看,本小姐看不上。剛好這幾件,還能入本小姐的法眼,算是給了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你別給臉不要臉。」陳婉嫣的聲音,顯得刻薄又不講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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