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苗跟着范二爺從陳公府的後門出來,沿着一條青石巷子走了不多時,便轉到了熱鬧的集市上。集市非常熱鬧,兩邊開着各種商鋪、店門,有酒肆、茶樓、錢莊、綢緞莊......街兩邊擺滿了各種小攤,有賣糖葫蘆的、有炸年糕的、還有賣大碗面的。小商小販的叫賣聲,採辦和店家討價還價的聲音混雜在一起,顯得非常熱鬧。
林苗跟在范二爺身後,好奇地左右打量,看到稀奇古怪的玩意,還會忍不住停下腳步來多看兩眼。每每這個時候,范二爺總是耐心地停下腳步,寵溺地看着林苗好奇地觀察那些玩意兒的樣子,要是發現林苗轉過頭來看着他,他就會故意沉着臉「還不快點,時間都讓你耽誤了。」林苗就會不好意思地收起好奇心,小跑兩步,跟上范二爺的步伐。
范二爺在前面左拐右拐,最後從另外一條小巷子拐了出去。拐出去之後,就是另外一片天地,本來還是熱鬧的集市,現在變成了僻靜的郊區。林苗跟在范二爺身後,沿着田埂往不遠處的一個小村莊走去。今天的天氣不錯,秋高氣爽,萬里無雲。河邊的蘆葦茂密蔥蘢,河水深沉平緩,間或有肥美的河魚在水面上晃出一抹波光。
突然,范二爺在河邊停了下來,他蹲在河岸上仔細觀察河水下面的東西。然後,從旁邊折了一根樹枝來,從河中打撈什麼東西。林苗也忙上前幫忙「范爺爺,怎麼了?你發現了什麼東西?」
「馬蹄,快來幫我撿到一起。」范二爺邊說邊從河中拔起一叢綠色的植物,這種植物的莖葉很長,像是大號的香蔥。拔起來之後,底部連着一個個圓圓扁扁的紫色東西。馬蹄這種東西,林苗在前世也是見過的,不過她見到的都是已經做成菜的樣子,看到的都是白色的,還從來沒有見過它本身生長的樣子。
「范爺爺,這就是馬蹄啊?怎麼長的像個小洋蔥一樣?」林苗好奇地湊上去,仔細地看那些被拔上來的馬蹄。
「快把它從杆莖上掰下來,找個東西裝起來,一會兒我們拿它回去做湯水。」范二爺不斷地往上拔,頭也不回地對林苗說。
「啊?找什麼東西裝啊?」林苗四處看了看,根本沒有什麼袋子之類的東西可以裝這些圓圓滾滾的馬蹄啊。范二爺驚訝地回過頭來「你出門的時候,沒有拿個口袋嗎?」
「沒有啊,范爺爺你也沒告訴我啊。」
范二爺想了想,好像自己也確實沒告訴她這麼回事,嘆了口氣「罷了,用我的衣服包起來吧。」說完,從身上脫下他的青布衣衫,扔到林苗的腳邊,自己身上只剩下一件白布底衫。
「不行啊,范爺爺,現在天氣已經轉涼了,你只穿一件底衫,很容易着涼的。」林苗望了望不遠處的村莊「這樣吧,我去村子裏找戶人家借個袋子好了。」
范二爺一拍腦袋「對啊!我怎麼沒想到。不過你去借肯定不好使,你一個小丫頭,別人也不認識你。這個村子裏的人我熟,我去去就回,你就在這裏看着這些馬蹄,別讓別人撿走了。」
「好!」林苗點點頭,將地上的青布衣衫撿起來遞給范二爺,讓他重新穿上。
范二爺蹲下來在河水中洗乾淨手,重新將衣服穿上之後,往那村莊走了過去。林苗手腳麻利地將范二爺已經拔上來的馬蹄掰好洗淨,整齊地放在河岸旁的青草上。
等了一會兒,還沒見范二爺回來,四下又無人,林苗覺得有點無聊,便學着范二爺的樣子,去河中拔馬蹄。她的手太短,有的馬蹄杆莖她夠不到,便努力地伸長了手去夠。剛好夠到那綠油油的杆莖,林苗一使勁,沒想到非但沒將馬蹄拔上來,反而因為站得不穩,腳下一滑,跌倒了河裏。
瞬間,一股冰涼的河水灌進了林苗的鞋子,小腿,腰背。林苗心中一慌,剛想開口大喊救命,一口河水就嗆到了嗓子眼。她在河水中掙扎,胡亂地想抓住旁邊的水草,想從中抓到什麼可以將自己拉上岸的東西,結果什麼都沒有抓到。
正在林苗覺得自己快要被淹死的時候,感覺自己的身體突然被別人從背後一撈,後背便撞上了一個結實的胸膛,同時,自己的口鼻也露出了河面,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林苗被嗆得不斷地咳了起來,同時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人拖着往岸上走。
等她被人拖到岸上,坐到岸邊的時候,林苗的咳嗽才停止下來。她這才看清,將自己救上來的是一個俊俏的少年,約莫十五六歲,身着一身白衣,此時也已經濕噠噠地黏在身上了。旁邊還有幾個家僕模樣的人站着,其中一個身着長青衫的老者忙走上前來,關切地問那少年「少爺,您沒事吧?」
那少年也沒回頭,只是一直盯着林苗看,聽到隨從的關懷,只淡淡一句「我沒事,別擔心。」那老者還想說些什麼,但他了解自家少爺的脾氣,便不再多言,只是擔心少爺的身子,這清秋天,衣服又濕了,可是很容易着涼的啊。
「你叫什麼名字?怎麼會一個人在這裏,為什麼會掉到河裏?」那少年一口氣問了林苗好幾個問題。
林苗捏了捏身上濕噠噠的衣袖,一些清涼的河水從衣袖中被擠了出來。一聽少年正在問自己,忙想從地上站起身來,給救命恩人施禮道謝,卻被那少年一把摁住了「坐着別動,邵管事,將我的披風拿過來。」
那老者依言拿過來一件厚實的錦緞披風,恭敬地遞給那少年。少年將披風轉手輕輕披在了林苗的身上。
「謝謝!」林苗這才仔細打量起眼前的這個少年來。只見他眉目細長,眼神純淨,高挺的鼻樑下,是一抹薄薄的嘴唇。自穿越過來,林苗見過的最好看的男子,便是眼前的這位了,比陳公府的二少爺還好看呢。
「我叫林苗,跟我師父在這裏采馬蹄,師父去前面的村子找人藉口袋去了,讓我守在這裏看住馬蹄,我.....我一不小心就掉到河裏了。」林苗老老實實地回答他的問題。
那少年輕笑了一聲「這麼巧,我也姓林,叫林放龍。你師父什麼時候回來?你現在渾身濕透了,要不我先送你回家吧,你住在哪裏?」
林苗忙擺擺手「不用了,我師父很快就回來了,我等他一起回家。」
林放龍臉一沉「這怎麼可以,你穿着濕衣服很容易着涼的。」林苗偷眼看了看他,發現他的衣服也濕透了,忙說「你還是先回家吧,你的衣服也濕透了。」
這時,旁邊的邵管事突然說「少爺,要不我們先回家吧,這位姑娘已經救上來了,想必她師父很快就會回來的。要是回來找不到她,反而會着急了。」
林苗默然,怎麼邵管事說的明明跟自己是一個意思,自己心裏卻反而失落了呢。她不禁抬眼看了看林放龍,發現他還是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不覺臉上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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