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有疾 77.第二更

    伶俜被包裹在披風之中,眼前一片黑暗,但她不敢出聲,因為她相信蘇冥一定是來救她的,即使她不知道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裏,為何會救他?但是她就是相信他。在經過最開始的震驚和錯愕後,她漸漸鎮靜下來,而在鎮靜下來後,她忽然發現發覺鼻息間若有若無的氣息好像很熟悉,熟悉得讓她心中噗通跳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得蟲鳴蛙叫聲入耳,仿佛是進入了山間,直到周遭又忽然安靜下來,只聽得水滴聲,伶俜才被放在了地上。她手忙腳亂將蒙着自己的披風稍稍扯下來,抬頭看向蘇冥,卻只看到他一個往前走去的背影。她又緊張地環顧了下四周,原來是在一個溫泉山洞中,微弱的燭火堪堪將洞內照亮,前方不遠處的溫泉正冒着白霧。

    她身上只有一件褻褲和肚兜,也不敢將披風拿下來,只裹在身上,試探着朝那溫泉走去的人開口問:「蘇公子,這是怎麼回事?」她幾乎是屏聲靜氣,因為那熟悉的氣息似乎還縈繞在鼻間。

    蘇冥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伸手試了試溫泉中的水溫,淡聲道:「過來洗洗!」

    伶俜愣了下,又問:「你怎麼會在這裏?」

    蘇冥忽然提高了聲音:「我讓你過來洗洗!」他聲音倒並不大,但是卻有隱隱壓抑的怒氣。

    伶俜怔住,愕然地睜大眼睛看他,不明白他為何動怒,卻又覺得在霧氣纏繞中,那個背影有些熟悉得不真實。蘇冥默了片刻,轉身大步走過來,直接將她拎起來。

    身體的失重終於讓她回神,掙扎着大叫:「你幹甚麼?!」但蘇冥卻置若罔聞,直接將她放進溫泉池中。

    雖然已經入夏,但山洞夜間涼意還深,溫泉水的暖意傳上來,倒是讓伶俜身子舒服了不少。但她身上只有一件披風裹着,打濕了水包在身上很是不舒服,卻又不好脫下來。雖然他並未將她摔疼,可她這樣濕漉漉的,又沒有別的衣服,此時孤男寡女,到底是有些荒謬詭異。不會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窟吧?她蹲在溫泉中,只露出一張被霧氣熏紅的臉,緊張地問:「你到底要幹什麼?」

    蘇冥蹲在溫泉旁邊,冷冷看着她,哂笑一聲:「你還挺有本事的,連太子都敢刺殺!」

    伶俜愣了下:「你怎麼會知道我做什麼?」

    蘇冥沉着臉看她:「你把世子留給你的扳指交給我,我就知道你要做蠢事。」

    伶俜愣了下,又訕訕地笑了兩聲:「反正我夫君死了,活着的每一天都覺得自己很蠢。」

    蘇冥眉頭不悅地蹙起,和衣入了溫泉,伶俜驚得往後退了兩步,叫道:「你到底要幹什麼?」

    蘇冥冷着臉不回答,只欺身上前,雙手將她的肩膀握住,伶俜不知他要作何,雖然內心深處覺得他並不是壞人,但孤男寡女在山洞中,見他靠近自己,還是嚇得不輕,忙不迭去推他,卻因為動作太大,身上裹着的披風滑落下來,只剩下貼在身上的一抹肚兜,白皙的肩頭暴露無疑。

    她退到池沿邊上無路可退,因為身上只得一件肚兜,又不敢站起身逃開,只能睜大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可憐兮兮地看向蘇冥。但對方卻不為所動,直接將她困在自己和池沿邊。伶俜深呼吸一口氣,閉了閉眼睛,準備豁出去和他拼了,但熟悉的氣息又撲面而來,讓她驀地又有些恍然,不自覺睜開眼睛看向眼前這張只能稱之為陌生的臉,喃喃問道:「你是誰?」

    蘇冥逼近她,哂笑:「昨晚還一起喝了茶,謝姑娘就不認識我了?」

    伶俜搖搖頭,腦子忽然有些懵懵然,伸手抓着他的衣襟道:「你到底是誰?!」

    蘇冥任憑她抓着自己,淡淡道:「我是蘇冥。」

    他因為向前傾身,脖子裏的一枚玉墜掉了出來,伶俜目光落在那墜在空中的玉觀音,腦子忽然就一片空白,她死死盯着那玉觀音,放開抓着他衣襟的手,顫顫抖抖伸過去,蘇冥準備將玉觀音放回衣服內已經來不及,被她眼明手快一把抓住。

    這玉觀音是她當初為他求的,雖然掛着的絡子已經不同,但玉觀音她不會認錯。她借着昏柔的光看了看手中的玉觀音,不可置信地抬頭對上蘇冥神色莫辨的臉:「你……你怎麼會有這個?」


    蘇冥輕描淡寫將玉觀音收好,沒有回答她的話,只面無表情轉身要往岸邊走。可剛剛轉過身,伶俜卻像是發了瘋一樣從後面抓住他的衣服,攥起拳頭用力砸在他身上,大聲哭了起來,邊哭邊不停問道:「你是誰!你是誰!你是誰!」

    她習了武,手勁不輕,砸在蘇冥的背上,砰砰砰地有些瘮人,但他卻好像並不覺得疼痛,只是任她不停打着,直到累了停下來,才不緊不慢轉身,微微歪頭沉默地看她。伶俜已經哭得泣不成聲,雖然腦子裏再告訴她不可能,但這樣乍然出現的一絲希望,讓她怎麼都不願放棄。

    她哭了一會兒,忽然抬起頭湊上前攬住他的脖子,用力吻上他。在她唇舌觸到他時,她忽然又像是被驚嚇到一般,狠狠彈開,驚恐一般看向他。

    眼睛可以騙人,但感覺不會,那親吻的感覺她熟悉不過,可是面前這個人的臉明明就是陌生的。她腦子一片混亂,轉身手忙腳亂要往池子上爬,但是身體卻忽然被一股力量拉住,隨後便跌入到一個溫暖寬敞的懷中。

    蘇冥將她緊緊抱住,俯身吻上她的唇。溫泉池的氤氳中,兩人交纏在一處,這疾風驟雨般的吻,熱烈而纏綿。直到伶俜快呼吸不過來,他才稍稍放開她,然後抵着她的額頭,低聲一字一句道:「我是誰?」

    伶俜沒有回答。

    他又問:「我是誰?」

    伶俜仍舊沒有回答。

    他們之間曾經再親密不過,這樣的親吻不會有別人,伶俜相信自己的感覺,可是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能睜大一雙霧氣沉沉的眼睛看着他。蘇冥將她放開坐在池水中,自己退後兩步,解開了腰上的衣帶,將青布長衫半脫下去,露出光|裸的上半身。那年輕的身體俱是觸目驚心的傷痕,猙獰醜陋,與他那張清朗的臉截然不同,早已辨不出原來的樣子。

    伶俜驚恐地看着他的上半身,半響說不出話來。

    蘇冥皺了皺眉,復又將衣服穿上,實際上他自己都不願意面對這些可怕的傷痕,何況是讓她看到。但他衣服還未合上,伶俜忽然手腳並用挪過來,將他的手抓住,又把那衣服拉下來,一雙霧氣沉沉的眼睛,死死看着那些傷痕。

    那是顯而易見的燒傷痕跡,還夾雜着許多小塊小塊的箭傷。她伸手撫上那些凹凸不平的傷痕,慢慢直起身,又去摸他的臉,眼淚如水一般往下無聲落着,啞着聲音開口:「你真的是世子?你還活着?」

    蘇冥忍了這麼久,一雙眼睛到底也泛了紅,低聲道:「你說呢?」

    伶俜收回手捂住眼睛大聲哭起來,蘇冥默默將她抱進懷中。她用力拍了他幾下,哭道:「為什麼要騙我?」

    蘇冥低聲為她解釋:「我是被四殿下救的,醒來時已經在西北秦王藩地,距出事那日已過了幾個月,整個人因為重傷面目全非,他找了神醫為我治療,勉強修復了我的臉,但是容貌卻大變。」他頓了頓,又才繼續,「等到身體好了便來杭州看你。」

    原來他說看杭州是為了看一個故人,就是她。

    伶俜抬頭看他:「那你為何不與我相認?「

    蘇冥幽幽嘆了口氣,有些無奈道:「我怕跟你相認後,一不小心未隱藏好,會暴露我的身份。你知道的,沈鳴是不可能再活在世上的。」如果不是今日她刺殺宋玥失敗,被強行帶走,他恐怕還會再隱瞞一段時日,見她還在哭,他擦了擦她的眼睛,「別哭了,已經沒事了,洗個澡換身衣服,我給你準備了。」

    伶俜好不容易止住哭聲,卻無論如何都不放開抱着他的手,生怕這只是自己做的一個美夢。蘇冥無奈,只得抱着她在池子裏坐下,把她放在自己腿上,伸手解開她肚兜的繩子,見她一直抱着自己不撒手,他笑了笑:「你不鬆開,我怎麼給你洗?」

    伶俜卻將他抱得更緊,整個人都貼在他身上:「我不松!我怕一鬆開你就不見了。「其實她還是有些如同做夢一般,不相信蘇冥就是沈鳴,那個上輩子曾經在死後的自己身上搭了一件披風的蘇冥,就是自己的夫君沈鳴。但仔細一想,又覺得一切似乎是在情理之中。除了沈鳴,還有誰能與秦王關係那般密切,一個在西北認識的幕僚,又怎麼可能成為宋銘步步青雲的心腹?

    蘇冥看她有些呆呆地,似乎還未回神,知道自己的身份讓她太過震驚,掏出帕子給他擦了擦臉後,笑道:「真的傻了?」

    伶俜靠在他懷中,這熟悉的氣息終於她漸漸安心,她抱着他的脖子,低聲道:「世子,我真的好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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