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旅館,可不乾淨,除了夜梓恐怕踏入這兒的靈能者,只不過臨的不乾淨可跟其他人不大相同。說話之時視線已朝旁處瞥去,而她視線落觸的地方,有個人影緊張的縮了起來。
早在臨出現在這裏並且浸泡在這處溫泉時,離她不算遠的地方便一直縮藏了一個人。
說是人,倒也不算準確,只不過那個東西目前瞧着,也不像是遊魂。
小心翼翼的藏在那兒,像是害怕叫她發現,明明努力的隱藏着自己的身形,卻又給人一種感覺,比起隱藏,她更想被誰發現。截然不同兩種感覺卻同時展現出來,縮藏在那兒的東西,臨就算想不留心都難。
那藏在不遠處的人影,不只是臨發現了,就連剛在這兒的安德魯也早就察覺。一開始就曉得有個東西藏在那兒,只不過從那個東西身上安德魯並沒有察覺到任何惡意,只不過是個單純的遊魂,他也如曦妃先前說的那樣,沒打算浪費自己的體力。
沒有害處的東西,何必趕盡殺絕,讓他們自生自滅也是好的。因為不覺有危險,所以安德魯也沒刻意去搭理縮藏在那兒的東西。如今瞧見臨的視線落至那處,安德魯順道瞥了過去,說道。
&個東西,什麼時候到的。」
&來的時候她就到了,好像是隨着我過來的,不過這種東西,這間旅館還真不少呢。」
&挺多的,踏進這兒就感覺到了,看她那樣子,好像不大願意被我們發現。」
&願意嗎?」輕應了一句隨後咂舌笑着,臨說道:「可我怎麼覺得她很想靠近?」
臨的話叫安德魯再度正了審量,這一番正神之後,倒也有了同臨一樣的感覺。那個人影雖然是藏隱在那兒,許是察覺到他們的視線移落到那處,那個人下意識的縮起自己的身體,不過那種嘗試以及探究的模樣,卻給人一種嘗試着靠近,又因為何事無法傾靠。
奇怪的窺視者,探察不到任何敵意,卻又叫人無法忽視。
這種東西,這一家旅館倒挺多的。
因為安德魯視線的落移,那個東西明顯縮藏起自己的身影,既然那個東西不願意叫安德魯瞧見她藏在那兒,安德魯也不做叫人感到威脅的事。不過是掃了一眼,而後頓停數秒,安德魯再度將視線移回,落到臨的身上,安德魯說道。
&是什麼?你心裏有沒有譜?」
&個東西嗎?說真的我還真沒瞧出來。」今天一整天就忙着躲藏,光是廢了心思不讓璃卿找到就已經浪費臨不少精力,她哪有時間去研究這間旅館中處處藏隱的這些東西。雖然沒有心神去研究這一些,不過閃避的時候到也不忘留心。這一小瞬的留神,還真叫臨觀察到些有趣的東西。
&然這些隱布在旅館裏的東西究竟都是些什麼,我心裏也沒個準譜,不過這些東西,肯定不是人。」
&點不用你說,我知道。」如果是人,身上絕不可能帶着只有鬼魂才特有的死氣,可要說是鬼,這些隱在旅館中的東西,又不像是鬼。
因為安德魯只從他們身上聞嗅到死氣,卻沒有嗅到任何鬼魂該有的鬼氣,不僅如此,如果這些隱在暗處默默窺視的真的是鬼的話,沒道理他察覺不到。靈能者對於鬼魂天生就有一種敏銳的探覺,安德魯更是如此。因為在那種地方呆了許久,對於鬼氣,他遠比普通的靈能者更加敏感。
並不需要鬼顯形,或許是靠近,只要那個地方存在着遊魂,並且鬼氣達到一定的度,他就能察覺得到,甚至連着鬼魂靠近,他也能敏銳的捕捉到。鬼氣對於安德魯來說,就如同女人的高跟鞋,行走時撞擊地面發出的聲音,完全無法漠視。
可是這家溫泉旅館裏的這些東西,顯然跟尋常意義下的鬼魂有些不同。
安德魯知道他們的存在,打從踏進這家溫泉旅館時他就知道,可是他卻無法準確的掌握她們在哪。她們有時出現,有時又莫名的消隱,明明上一刻還未察覺到什麼,可是下一刻,她們就出現在那兒,好像被人挪移的棋子,直接出現在那兒。
無法預知的突然存在,叫安德魯和臨都無法確定,這些分散在旅館內不時偷偷窺視的,究竟是人。
還是鬼。
那些東西究竟是什麼,是眼下最可疑的事,安德魯和臨也是探討着,就在他們探討時,那個東西一直縮藏在那兒。兩隻手扒住竹樹,身子儘量縮藏起來,明明努力的隱藏着,不希望他們發現,可是她的頭卻努力的想要探出,像是迫切的希望他們留心到,留心到這兒有人正在窺視。
奇怪的窺視,叫臨越思越覺着奇怪,尤其是安德魯的質詢,更是讓她覺得這家旅館分散的這種東西,可能很有趣。
一整天的躲藏,已是悶壞了,如今瞧着這樣有趣的東西,她哪能不起興致。當即咂了舌,臨說道。
&德魯,那究竟是什麼,有沒有興趣?」
&說呢?」
&樣子你也挺在意的,既然在意,要不過去看看。」話落之時笑意已是上揚,就在臨的笑掛在唇角並且打算隱了身形靠近那藏身的東西時,她的笑與身形突然僵頓在半空。
直接頓懸的身子,連着唇角也耷拉下來,臨突然哀怨喊道:「糟,那個孩子找來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夠僻夠靜的地方,還以為能在這個地方多呆一會兒,誰知璃卿竟然這麼快就找到了。當察覺到璃卿靈壓逼近,臨頓感無力。
璃卿找了過來,如今的她自個都攤着麻煩呢,哪還有時間上去探究那個東西究竟是什麼,當即也是沒了心思,抬起手下拉已經遮蓋大半張臉的斗篷,臨說道。
&的糟糕,我都已經將存在感和氣息抹殺到這種程度了,那個孩子竟然還能找過來。安德魯,那個東西究竟是什麼,你自個去探究吧,我就不瞎摻和了,先閃一步。對了,你要是有空的話就先幫我擋擋,別讓那孩子太早脫身,我會感激你的。」
話音剛落人已消隱,一切氣息從她消失的那一刻便被抹清,這個地方任何有關臨的一切,全部被她消隱殆盡,就好像她從未出現在這兒。普天之下能讓臨這麼狼狽的,恐怕只有璃卿一人,對於臨的執着,絕對是臨這一輩子都甩不掉的夢魘,就在臨的身形消隱過後不過兩三分鐘,璃卿出現了。
臨的能力,是消隱一切,將自己的存在感抹殺至不復存在,然而這樣的能力對於璃卿來說,效果顯然不大。也不知是否因他對於臨的執着已經強到可以突破抹殺的存在,明明臨的氣息已是降到虛緲,可是璃卿還是能憑藉本能察覺到她的存在,並且順着氣息尋來。
對於可抹殺一切乃至於自己的人,璃卿這種強大的直覺對於臨這種靈能者來說,絕對堪稱夢魘。
順息而來,本以為這一次能探尋到那一抹熟悉的來源,雖然璃卿心裏明白,有時一些東西逝去就不復存在,可是每當探尋到這抹相似的氣息時,他還是忍不住會追尋。之前的偶然探尋,加起來都不如這一次來得強烈,或許是因為這一次的過分強烈,才讓他一直在旅館內巡尋。
從暗下的竹林中走出,最先入目的就是那一頭暗色的藍,藍色的短髮透着一絲傲冷之氣,再加上那一雙終日緊縮的眉目,更是叫人覺着這定是一個怕麻煩的人。從竹林中的小道行出,隨後掃看着周遭的一切,在確定這兒只有面前的那個男人後,璃卿的眉心再次鎖緊。視線落到安德魯身上而後頓了思,微思之後璃卿上前,而後問道。
&才有沒有人,離開。」
面對着完全陌生的人,璃卿的直詢顯然極不禮貌,只是對於天性怕麻煩的他來說,要他禮貌詢問顯然是不可能的。擺露出一副麻煩的神情,好像開口詢問是件特麻煩的事,那眉眼中的不耐全無遮掩之意。
璃卿最討厭的就是麻煩的事,而且對於他來說,就算動一動也是麻煩,更別說是開口詢問了。要不是這兒的確殘留着些許叫他覺着熟悉的氣息,他根本不可能開口。璃卿的性子,不管落在誰人眼中,恐怕都會覺着這個人非常奇怪,不過安德魯卻不這樣覺着。畢竟璃卿也算是個相熟之人,他這懼怕麻煩的性子,安德魯也是清的。
看着璃卿那掛在眉眼中自然展露的麻煩,安德魯的唇角不禁抿勾幾分,而後說道:「人?這兒就只有我一人。」
&有你一人!」顯然並不信安德魯的話,在聽了他的回話時,璃卿的視線直接落移到他的身上。上下的審量,眼眸中的凝視,就好像這樣能透過外層那一張皮,看到骨內深處的真實。一句話,質疑之意甚濃,只不過這樣的質疑以及審凝之下,卻不能從安德魯身上看到任何異樣。
就好像這兒一直就只有他一人,那引着自己前來,淡消在這兒的氣息,不過是自己的錯覺。
璃卿的質詢,同他的詢問一樣,帶着質疑以及不耐,毫無禮貌可言的一句話換來的卻是安德魯的應回。
&的,這兒就只有我。」
聽着安德魯的話,璃卿抬頭看掃周圍,恐靜又僻遠的角落,除了安德魯,璃卿的確查尋不到第二人的存在。不止查尋不到,連着剛才引他前來的淡寡氣息,因着他與安德魯的淺談,也消失殆盡。
那一份氣息已消抹,隨着風不知散向何處。
明明知道那人已經消失,在三年前從那個地方離開後,她便已消隱在這個世間,可是每當尋覓到類似的氣息時,他還是忍不住抱了一絲期盼,明明就是最怕麻煩的人,在這一件事上卻顯露着異於常人的固執。如此的固執,至今也有三年,三年足以讓一個人養成一輩子都無法更改的習慣,卻也可能在某一刻,叫一個人徹底放棄。
這一次,是氣息最為濃烈的一次,濃烈得好像他真的能順着這一份氣息找到那個人,然而每一次的找尋最後等着他的都是同樣的結局。
他不可能找到自己的老師,不管她在,還是不在。
他都無法找到。
也許他真的擁有遠超他人的直覺,就算老師抹殺了自己的存在,他也能憑藉感知找尋到老師。可是只要老師不願意出現,就算能摸尋又如何?最後也只能錯過。
這裏是否一直只有安德魯一人,璃卿心裏是清的,只不過比起這一件事,另一件事他看得更清。眉心仍是鎖緊,安德魯卻聽到璃卿長舒的一口氣,舒嘆之下隨後嘟囔了一句「麻煩」,璃卿突然將心思轉放在他的身上。
又是一番審凝,這次的審凝從之前有些不同,方才的凝盯為的是辨清安德魯是否說謊,可這一次的審凝,卻叫安德魯覺得他在探疑着什麼。
眉心幾乎是鎖緊至了極限,當那眉心緊鎖視線掃審時,璃卿突然問道。
&是誰?」
&德魯。」
&德魯?你是靈能者?」
&的!」
&監會的?」
&錯!」
毫無意義的回答,璃卿的詢問安德魯句句道應,每當安德魯應答一句,璃卿的眉心總是蹙緊半分。
面前的這個男人,他不認識,這一點璃卿可以確定,只是這個男人給他的感覺,不知為何,總叫璃卿有種莫名的似曾相識。剛才的心思都在那一抹氣息上,所以他也沒特別留心,如今放棄不再尋覓那一抹盪散的氣息後,他反倒是留心起安德魯。
這個男人,璃卿可以肯定,他一定見過,只不過曾在何處見過,卻怎麼都想不起來。
越是嘗試着要去尋思這人究竟在何處見過,心中越是雜亂,雜亂的煩思,最是麻煩,當即璃卿也懶得再想,而是抬起手抓了抓那頭墨藍的短髮,隨後抱怨着說道。
&煩!」
麻煩之事從來都不適合他,縱是覺着安德魯有種說不出的似曾相識,可要是記想不起來,他也沒打算繼續麻煩自己。當即已是展了不喜之意,撓抓過頭髮的璃清乾脆選擇漠視面前的安德魯。
那道氣息已是散了,而他,也難得選擇了放棄,放棄之下周遭的一切對於璃卿而言都是麻煩,天性最討厭麻煩事的他,當然不可能給自己平添麻煩。當即也就不在繼續處着,而是轉身離開這兒,只不過離開時璃卿倒是順着又回頭掃了一眼。
璃卿最後的那一掃,真叫安德魯的心直接頓了,這個最怕麻煩的男人直覺卻遠比眾人所想的還要敏銳,連着臨那抹殺的氣息都能探尋得出,剛才的那一眼,他是否看破了什麼。
璃卿最後的那一眼,究竟何意,恐怕安德魯也很難猜明。不過他既然沒有點破,顯然也只是自己的憂思,畢竟如今的自己,就連夜梓跟君以諾站在跟前都沒認出來,其他的人。
又怎麼可能認得出。
如此想後,不免長舒了一口氣,就在這一口氣舒嘆後,安德魯卻發現。
那個東西不見了。
一直藏隱在不遠處窺視着他們的那個東西,不知何時竟然不見了。
明明剛才還在,就算璃卿處在邊上,他也能感覺到那個東西正隱在那兒探視着他們。可現在,竟然不見了,就在璃卿走後他長舒了一口氣之際,那個東西竟隨着他長舒的那一口氣,一道消失了。
無聲無息的消失,甚至都沒叫他察覺,如此實在怪異。
當即安德魯也是疑眸朝着那個東西縮藏的地方看去。
這家溫泉旅館裏散隱的東西,真的是無害的遊魂嗎?
安德魯倒是起疑了。(未完待續。)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4s 4.008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