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魯的咒怨 第一五二章 白兒之耳 9

    君以諾今晚就住安德魯這兒,這事說來也怪酒店。本來l市警局給他們各自訂了一間單人房,不管怎麼說,這人可是他們花錢請來的,能不能快點解決這次的案子,主要還是得看這幾個人爭不爭氣。就算警局的預算和經費實在不足,不過在能力範圍內能辦到的事,他們還是儘量辦好。

    這一次,警局的同志們是用了心的,只可惜卻選了一處不太靠譜的酒店。

    本來頭一天住得好好的,也沒給他們惹什麼事,結果倒好,今晚剛回來君以諾才剛打開房間的門,卻正好撞見一對小情侶在自己的房間裏乾柴烈火。一進屋就看到這樣的畫面,就算君以諾心理承受能力不錯,這腦袋上的青筋也得暴起。

    當時就打電話讓酒店的經理上樓解釋,結果這一解釋好了,因為酒店的失誤,竟然誤以為君以諾退了訂,結果這一間客房當天就直接供了出門在外的小情侶。自己的房間竟然就這樣莫名其妙成了別人的,別說小情侶不打算退訂,就算他們樂意將這一間房還給君以諾,在進屋的時候不小心看到那乾柴烈火的一幕,這房間白送君以諾,君以諾也不可能住了。

    這一次全是因為酒店單方面的疏忽,最後也是沒了法子,君以諾只能委屈自己暫且跟安德魯擠一晚。至於酒店方面,這要是換成曦妃在這兒,必然有法子讓酒店連着精神損失費都掏出來,不過他們也不是這種斤斤計較的人。

    所以也就是單純的退訂房租全還。

    君以諾要住安德魯這個房間,最興奮的莫過於小鬼,每次出門都因臨的強制要求呆在安德魯房間而覺悶悶不樂的小鬼,這可是頭一次樂開了花。陰歌表情不好看,可小鬼的心情卻是好的,甚至還不受控的在房裏頭飄來盪去。

    這一哼曲瞧見君以諾走向浴室好像打算洗澡,小鬼當即哼着小曲就準備跟上,誰知浴室的門才剛甩上小鬼正哼着小曲打算穿牆而入,他突然感覺到來自身後極強的殺意。

    那種殺氣已突破極界,就算是遊魂,也會因此而感到深深的恐驚。明明前一刻心情要有多美就有多美,結果下一刻整個身子竟然僵動在半空中。那一刻小鬼甚至有種感覺,如果自己再往前飄一步,哪怕只是一小步,自己就可以準備魂飛魄散連投胎的過程都免了。

    這殺意,太重,以至於他整個身體就好像灌了鉛一樣,冷僵在那兒,半晌之後才挪了身子。一點一點掉轉了身子朝着那冷意滲來的地方看去,當看到安德魯那一張臉時,小鬼差點哭了。

    坐在那兒,頭微上揚,因為頭上揚的緣故,發前的劉海很自然的垂下。垂下的劉海,一隻眼睛正好被下垂的劉海擋住,而另一隻眼睛。從那眼眸裏頭迸射而出的陰詭,就好似從地獄裏頭攜透出來,陰得小鬼的魂都快僵了。

    安德魯。

    好可怕。

    今晚的安德魯,真的好可怕。

    也是因為今晚的安德魯,不管是那一隻眼還是那從身體不住溢出的死沉,都叫小鬼嚇得腦子直接當機。等着小鬼回過神時他人已經飄處在酒店的走廊里,至於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自己為什麼會出來。

    小鬼完全記不清了。

    他就記得屋裏頭的安德魯好可怕,跟修羅一樣非常的可怕,以至於臨在自己耳邊的那一句嘆道。

    &晚你還是乖乖出去夜遊吧,相信我,要不然一個不小心你可能就再也回不到你的橫樑了。」

    臨這話可不是恐嚇,而是真的,今晚的安德魯的確如臨所說。

    非常的恐怖。

    當小鬼幽幽的離開了房間,臨這才盪飄到安德魯身邊,隨後落坐在邊上,偏着頭,臨笑着說道:「放鬆點,幹嘛這麼緊張,要是一會兒他出來了還是這麼緊張,會被懷疑的。」

    &臨的話,換來安德魯輕聲一應,雖然話是應着臨,不過他的眼睛卻始終頂落在浴室的門上。水聲從浴室內傳出,落聚在地面的水,不但攪了裏頭的平靜,也攪了安德魯的平靜。

    放鬆,臨要安德魯放鬆,只是放鬆,對於如今的安德魯談何容易。他已經努力的想讓自己的心安定下來,只是沒辦法,這一顆本該那個地方就已經被摧殘得不可能再跳的心,如今怎麼都安靜不下來。

    三年了,這三年裏,他最想見的一直都是他們,可是最不敢見的,還是他們。尤其是君以諾,明明那樣想碰觸,就和以前那樣,可是安德魯不敢,因為他太清楚如今自己所要面對的是什麼,所以他更加不敢伸出自己的手。明明已經努力的克制,可這一顆心就是無法受控。

    不管是夜梓,還是君以諾,對於安德魯而言都是一輩子無法自控的存在。

    一直想要同他們拉開距離,越遠越好,卻總是一次又一次的糾纏在一起,越纏越緊。這些接連而來的委託,安德魯清楚,必然都是應天的傑作。應天那個傢伙太懂人心,也太會利用人心,一次次的讓委託將自己和他們纏糾在一起。

    那個傢伙,到底想要幹什麼?難道只是覺得這一次只有自己一個人陪他玩?不夠帶勁?因為心思轉思到應天身上,心倒是一點一點的克忍下來,就在安德魯的心逐漸復平時,君以諾出來了。

    從浴室里走出來,手上的布不停的擦拭着那一頭長髮。就算是女人,恐怕也不見得能擁有的一頭秀長柔順的發,此刻卻披散在君以諾身上,一面擦拭一面走到床邊,當瞥見安德魯坐在那兒垂低着頭,神情看上去有異時,君以諾直接餳眯了眼,隨後說道。

    &知道你這種人不喜歡同別人共處一個屋檐下,很巧,我也一樣,說真的要不是沒有辦法,我一點也不想擠你這屋。只不過事與願違,現在突發意外,所以就只能請你暫且委屈了。」

    話是請人暫且委屈,不過這語氣可是半分暫且的意思都沒有,也是聽着君以諾的話,臨忍不住在一旁掩面輕笑:「不喜歡,誰知道這一副死人臉到底是因為喜歡,還是不喜歡呢。」


    因為鬼靈的緣故,這一句話只有安德魯聽得到,至於君以諾,完全沒發現放裏頭還多了一個人。落下那話瞧看着安德魯還是保持着剛才的姿勢,君以諾續道:「都是男人,安先生不會小氣到這種地步吧。還有,我的睡品不錯,安先生不用太擔心。」

    他的睡品可是公認的不錯,雖然自己睡着後究竟是什麼樣,沒人知道,不過就他曾跟璃卿一張床,而那個傢伙第二天醒來竟然沒衝着自己直皺眉頭,君以諾覺着自己的睡相應該還算過得去。

    君以諾的睡品不錯。

    安德魯還真想知道這樣的謬論到底是誰灌輸給他的,因為君以諾的這一番話,安德魯克制不住笑了,小聲的嘟囔了一句「還真敢說」,整顆心倒也因了這一笑鬆了下來。

    那一句話聲量不大,不過君以諾還是聽見安德魯輕喃了一句什麼,就在他因沒有聽清而開口詢問時,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了。響起的手機鈴聲斷了君以諾的詢問,轉過身順起自己的手機,在看了來電顯示後,君以諾的臉上直接展了笑意。接了電話笑意展溢到眼眸,就連聲音也輕柔了不少,君以諾對着手機那端的人說道。

    &麼了?這麼晚還沒睡?」

    現在,能讓君以諾露出這種神情的,普天之下恐怕只有那個丫頭一人。就在君以諾的笑展溢到眼眸時,安德魯也清電話那頭的人是誰,因為心裏清楚,呼吸也下意識的緩頓,靜下心的安德魯嘗試傾聽那電話里的聲音。

    這個時間點打電話過來,恐怕是因為到了l市就沒了聲訊,因為心裏頭擔心所以打電話過來詢問一下。對於夜梓這怎麼都放不寬的心,君以諾也是無奈,幽幽的嘆了口氣,聽着夜梓的詢問,君以諾應點回道。

    &道了,我在外頭很好,不會有事的……嗯,你就放心吧,不是和你說過很多次了,接委託的時候不用給我打電話……不是,當然不是覺得你煩了,我怎麼會覺得夜梓煩呢,只不過你也是過來人,知道很多時候是沒辦法接聽電話的,我擔心電話沒接,你會擔心……放心吧,難道你還信不過你家的君哥哥,我不會有事的……嗯嗯,新聞上又報了嗎?的確是又失蹤了一個孩子,不過很快的,這件事我會解決的……嗯……是的……哦?好,我幫你問。」

    明明前頭的話聲音要有多溫柔就有多溫柔,結果也不知夜梓問了什麼,到了最後君以諾的語氣竟然變了。變的不只是語氣,同時還有神情,當最後那一句應答的話落後,君以諾直接將視線轉投到安德魯身上,隨後沒好氣問道:「我家丫頭讓我替她問你好。」

    君以諾剛才的那一張臉怎麼說拉下來就拉下來,就算電話裏頭的聲音他聽不到,不過光是看着君以諾那驟變的臉,安德魯還是能猜出個大概。因為猜得出,所以在聽了君以諾的代詢後,安德魯並沒有表現出半分的詫異,反而輕了笑,應言道:「替我謝謝她。」

    笑。

    又是這種莫名其妙上了揚連着那一雙眼睛瞬間就鍍了暖色的笑,明明是一個更加接近於死亡之地的人,他就不知道,這樣的人怎麼會擁有這樣的笑,他又憑什麼能擁有這樣的笑。明明這種連着一個眼神都能溢出暖意的笑,這樣的笑明明只能屬於那人。

    就是因為安德魯這突然的笑回,叫君以諾閃頓了一下,頓也是那一瞬的事,隨後很快的又恢復平常。替安德魯轉達了謝意隨後又和夜梓說了一番話,君以諾這才掛了電話。

    電話掛斷後,房間瞬間陷入死凝,因為君以諾不開口,安德魯也就跟着收了聲。這一間房中如今只有電風吹的聲音,看着君以諾不停的吹着那一頭長髮,盯看了半晌的安德魯突然問道。

    &以諾,你介不介意我問你一件事?」

    &意!」毫不客氣的一句話,將安德魯的詢問直接噎到嘴裏,只是還好,雖然君以諾介意安德魯詢問,不過他卻沒有限制安德魯開口。「介意」這兩個字剛剛道出,君以諾便開口說道:「什麼?」

    &什麼要把頭髮留得這麼長?明明以前那麼討厭的。」後半句說得非常的輕,輕得就算是坐在對面的君以諾也聽不見,只能聽到前半句的君以諾顯然沒料到安德魯想問的竟然是這件事。因了他的詢問,手中的動作直接頓了,頓停之後君以諾說道。

    &什麼?大概是因為還有所期盼吧。」

    &有期盼?」

    &為我在等最重要的家人回家,雖然明知不可能,不過我還是想等他回家。之所以不想剪掉頭髮,也許是因為,我希望他可以回來。」

    縱然心中很清楚那是不可能的,不過心裏頭還是這樣盼想着。也是因為心裏頭帶着一份盼想,所以整整三年,他都不曾想過要剪掉自己的頭髮。

    君以諾所說的家人,安德魯哪會不知道是誰,只是他不行。

    真的不行。

    看着那背對着自己的君以諾,安德魯的手拽得非常的緊,為了克制住自己,指甲幾乎都要陷入掌肉中。明知,卻又不能辦到,這個世上恐怕最痛苦的,也是如此。

    強行忍着,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如常無異,安德魯問道:「家人嗎?那是個怎樣的家人?」

    安德魯的克忍,君以諾沒有看到,始終背對着他的他,輕聲說道:「什麼樣的人?你見過太陽嗎?」

    &

    &啊,是個比太陽還要溫暖的男人,真的,非常溫暖的一個男人。夜梓對於他來說,是這個世上最重要的存在,所以如今對於我而言,夜梓不只是我的家人,同樣也是我的全部,所以安先生……」

    原本的輕言,倒也這兒語調突然變了,變化的是語調,不變的卻是動作。還是保持着背對着安德魯的坐姿,君以諾說道。

    &果安先生接近夜梓是別有用意,那麼我一定會讓安先生後悔動過這樣的念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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