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害怕,是真的在害怕,因為記起一切的根由,所以在害怕。
看着面前這連着骨子都充斥着恐驚的肖毅,眾人都忍不住屏了呼吸,最後還是安德魯問道。
&來呢。」
&來?」
&錯,當時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沒上車?所以後來呢,後來在那條馬路上,你又看到了什麼。」
&看到了……」
因為安德魯的詢問,肖毅下意識的又凝思了,頓停了半晌後,肖毅說道:「我看到了好多好多的紅,那一整片的紅,一架紅色的轎子從遠處抬了過來。那個轎子很紅,就跟血染上的一樣,然後那個轎子,那個轎子就那樣停在我的面前,從轎子裏面,轎子裏面……」
後頭的話肖毅是再也說不出口了,因了那一夜帶來的恐懼一直延遲至今,就算是現在回思起來,那陰涼的恐意仍是無法散去。
肖毅說到這兒,也只能說到這兒,後頭的話他實在說不下去,雖然具體的事他也只是籠統的描述,可是從肖毅這些籠統的概述,他們也差不多構建出整件事的大概。當心中已摸清明這到底是件怎樣的麻煩事後,曦妃再一次翻着白眼朝着夜梓那兒瞪去,就連着佐恩也忘了那一貫噁心死人的語調,直接抽吸着氣說道。
&的小葉子,你果然是個招惹麻煩事的行家,這種事,你居然問都沒問直接接了下來,你還真是……」
樂於助人固然好事,可是這助人也得有個選准,夜梓這次招回的事,實在麻煩。不只是曦妃跟佐恩嘆了氣,就連安德魯那兒也是直接皺了眉。
事情麻煩,眾人清明,也是明了這其中的弊利,陰歌直接諷笑說道:「這要嘛不接委託,要嘛一接便是如此麻煩的事,真不愧是前輩呢,出手就是與眾不同。」
話像是贊實則諷意極深,對於夜梓,陰歌是打骨子裏的不喜歡。有的時候,討厭一個人並不需要緣由,不過也就是這種不需要緣由的討厭,才更深入骨髓。對於夜梓的性子乃至於一切她都不喜歡,尤其是得知她竟然自個給自個招來了這麼麻煩的事後,這心中的諷意更是無法消隱。也是下了意識,這諷刺的話不自覺就吐了出來。
鄙視夜梓,這幾乎是團隊裏面每天都要做上多次的事,至少從出發到現在,陰歌就沒少看到曦妃嫌棄夜梓。團隊內部的嫌棄,這是一種獨特的相處模式,就算本身再如何的嫌棄這個沒長腦子的好友,不過曦妃和璃藍的護短也是妖監會裏出了名的。可陰歌的鄙夷卻不同,那種完全出於心底的嫌棄,可叫曦妃覺了不喜,當即那藏於鏡片下的冷瞥直接投了過來。
夜梓是曦妃的好友,她因陰歌的嫌鄙覺了不悅,理所應當,可是安德魯就……
在她那話落下,投射過來的視線不止有曦妃,還有安德魯。雖然在感受到安德魯投射而來的不滿後,陰歌立即扭頭過去,縱是那一瞬她什麼都沒看到,不過陰歌還是能肯定那一瞬的冷意並非自己的錯覺。
對於她的冷諷,安德魯是真的感到不悅。
因了那一瞬的陰冷之感,陰歌直接收了聲,倒是安德魯,就好似剛才叫陰歌覺着詭陰的怪感只是陰歌一人的錯覺。不再將視線移落到陰歌或者旁人身上,安德魯始終看着肖毅,就那樣審看了半晌後,安德魯說道:「亡魂之女的嫁親,你知不知道你們那一天撞死的男人,是誰?」
&我不知道!」
&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男人就是那一場亡婚上的新郎官,也是那亡魂之女要嫁的人。」
&婚要嫁的人,這個,可是那個男人,我記得,不是活的嗎?」
&婚嫁娶,就是所謂的冥婚,而冥婚分為兩種,一種是死人與死人之間的配婚,另一種則是活人跟死人的配婚。那一晚你們撞上的,應該就是冥婚的迎親隊伍,那個亡婚之女所要嫁的,就是你們路上撞死的那個男人。冥婚可非兒戲,既然定下了,必然要將婚事進行到底,如果中途出了紕漏……」
&果中途出了紕漏?會怎麼樣?」
&怎麼樣?這到沒個籠統的說法,不過就你目前的情況看來,看來那亡魂之女,想要將這一場婚事進行到底。」
亡魂之女想要將這一場婚禮進行到底,這一事不用安德魯指明,從他那話落下肖毅再度難看的神色上可以看來。
他也清楚自己遇上了什麼。
自從那一天出了這一件事後,肖毅便一直處於恐驚之中,那個男人,可是個活生生的人,他們卻在酒後高速下將那個人撞死。不管是高速下的行駛,還是醉酒後的駕車,這一件事如果捅了出去,他們幾個勢必都得坐牢。
肖毅雖然成天跟那些人混在一起,不過那些人卻是打心裏看不起肖毅這個胖子,在出了這一件事後,那些人當即就消隱了。雖說那一天開車的人不是肖毅,可如今撞死了人,出了這樣的事,他們很顯然想將這一件事全部推到他身上。為了推卸責任,同樣也為了逃避法律制裁,那些人全部消隱,連半點音訊都沒有,而肖毅呢?則一個人一直溺在恐懼中。
酒後開車撞死一個人,這件事說什麼都不能讓他老爸老媽知道,因為和那些人混跡在一起,這幾年他也先後惹出了不少的麻煩,他的老爸早就警告了,如果再出事不用等警察上來抓人,他第一個打死他。自家老爸是個怎樣的性子,肖毅明白,所以在出了這一件事後他更是不敢跟自己的老爸說。
一開始也以為這一件事這樣的算了,雖然第二天新聞報了,不過警察也沒查出有用的線索,所以這一件事應該就這樣算了。誰知他覺着事情可以無聲無息的消隱時,可怕的事情卻接連發生。
一開始他只是在夜中聽到嗩喇聲,像是古時候娶親時的喜樂,漸漸的,後來事情越發的詭異,他開始在自己的家門口收到合婚庚帖。
大紅色的請帖,像是用血泡染過,血紅血紅透了森陰。
先是嗩喇聲,然後是合婚庚帖,最後是一具具紙紮的小人。詭異的事情發生得越多,他那心裏頭的恐懼就最重,知道自己攤上不好東西的肖毅最後也是沒了法子,只能想辦法求助。
說來也是巧了,就在他絕望無助時,他居然再一次遇上那天在酒吧里跟他們說亡魂之女嫁親之事的奇怪男人。對於這個男人,肖毅自然是恨的,當看到他時,肖毅心裏所有的怨火直接涌了出來。所有的火氣全都發泄在那人身上,而那奇怪的男人,脾氣竟也奇怪,竟然沒有動怒,反倒是給他出了主意。
他高中時期的同學裏正好有人是做這一行的,如果他實在沒有出路,倒不妨去找那幾個人幫忙。來找夜梓,就是那個奇怪的男人給的明路,而遠離發生事故的h市,也是那個男人的意思。
這一切,都是這一件事的後隱之事,只不過這幾點肖毅並沒說出,畢竟對於如今的他來說,究竟怎樣才能避開這一件可怕的事,才是他所在意的事。
他現在的這一張臉,對他本身的資質而言的確是佔便宜了。可只有肖毅自己清楚,每當看到這張臉時,為什麼他都會克制不住內心的恐懼以及將溢而出的崩潰。
因為這一張臉,乃至於這一副不屬於他的身體,是屬於另一個人的,那就是當初被他撞死的那個男人。雖然當時下車時查看的時候那個男人一身是血,已經看不清大體的模樣,不過肖毅在看了自己蛻變而出的模樣後,還是準確的認出自己的這一張臉,就是那個男人的臉。
不只是記憶中認出,還有那張合婚庚帖。
之前就已經送來的合婚庚帖,請帖上一面刻畫的就是這個男人的容顏,而另一面刻畫的,則是一個一身血衣披着鳳冠霞帔的女人。
女人那頁空白,沒有任何訊息,而新郎的那一頁,則全部標註着肖毅的名字,以及生辰八字。
既然肖毅開車將她的新郎撞死了,那麼理應就該肖毅代替自己的新郎,娶自己過門。
新娘,絕對不是人,讓他娶一個女鬼回來。
肖毅如何能接受。
恐懼,一直積壓在心中的恐懼,為了不讓那個女鬼發現自己,他只能逃回老家,藏在老宅里,將屋子用黑布徹徹底底的遮擋,阻止女鬼找到自己。在這黑漆的屋中雖然也就呆了三四天,可對於肖毅而言,這三四天已足夠將他逼瘋。原本一直克忍着,可當曦妃等人真的應邀而來,並且讓他將心裏所隱的一切都說出後,肖毅的神經也崩到極限。
堆積在心中的恐懼,言語已無法言明,僵顫着身子坐在床上,看着安德魯從案台上拿起的女方送來的合婚庚帖。
那一張合婚庚帖,他不是沒想過扔掉,只不過不管他用什麼法子,合婚庚帖在第二天的晚上總會如約出現在自己的床頭。註定無法甩棄的東西,他也只能克忍的恐懼將它擺放在案台上。如今看着安德魯拿起那血一般的請帖後,肖毅的心再度被刺激了,身體又是一僵,僵後,肖毅出聲問道。
&你在看什麼?那個請帖,我還能拜託這個女鬼嗎?」
&一月二十一日。」
&麼?」
肖毅的恐詢換來的是安德魯這奇怪的喃回,因了這話回得有些怪,一時沒回過神的肖毅直接反着問詢。因聲,安德魯抬眸看了他一眼,說道:「合婚庚帖上成親的日子,也就是那個亡魂之女嫁親的當天,怎麼,你沒認真看過這張庚帖?」
好好的看過這張庚帖?光是瞧見這樣一張血紅的庚帖莫名其妙的出現在自己的床頭,並且上頭還寫了自己的生辰八字以及印刻着那個被自己撞死的男人的頭像,肖毅這心裏頭就夠恐驚的。哪還有時間去好好的研究這張庚帖上寫的到底是什麼,所以安德魯那話問出,肖毅的眸眼中除了還透了恐驚之外,還有一絲的疑茫。
現在的人,恐怕更多的都是死於自己的無知跟不作為,最後連着自己是怎麼死的,到底什麼時候死,死期到了都不自知。
肖毅只知道恐驚,只知道盼求着夜梓和曦妃能過來救他,至於他自己?什麼都沒做,就曉得躲在黑陰的房間裏顫抖,慢慢的等着死神的降臨。
死期差不多都到了,肖毅到現在還沒弄清楚自己還能活幾天,這樣的人。
果然是從小就由父母手把手幫着做事什麼都幹不成,只能乖乖等死的主。對於這種傢伙,安德魯深知多說無益,所以也懶得再去搭理他,而是扭過頭看着陰歌,隨後問道。
&天幾號?」
還有些沉溺在剛才那隱掃而過的詭陰,安德魯這一問陰歌到沒立即回神,微了一愣隨後回神看着安德魯,陰歌問道:「什麼?」
&天幾號?」
今天的陰歌,實在奇怪,在委託的同時居然發了愣。對於陰歌的閃愣,安德魯是在意的,不過陰歌畢竟跟他只是在普通不過的搭檔,所以這一份在意也只是簡簡單單的在意,他也沒表現出來,而是開口再問:「今天幾號,陰曆的。」
&天嗎?陰曆的話應該是十一月十九吧。」
&一十九嗎?看來就是後天了。」
&天?」
陰曆這種東西對於現代的年輕人來說,大多沒有概念,可要是折合成天數,瞬間就明了。安德魯的話落後,肖毅那兒的情緒明顯又激動了不少,兩隻手死死抓握床沿,身體微着向上提了些許,上提了身體看着安德魯,肖毅問道。
&天,後天會發生什麼?」
&帖上所寫的,就是亡婚要嫁入你家的喜日,那一天,她會帶着她的嫁妝,風風光光的嫁入你家。」
&麼?嫁進來,我不想娶她,我不要娶一個女鬼。」
要他娶一個女鬼,正常人哪能接受,因了安德魯的話,肖毅的反應更加激烈了。然而這樣激烈的反應在對上安德魯陰到沒有任何人氣的雙眼後,竟然顫僵。陰陰的眼眸,透射而來,直接穿過肖毅的雙眼,扎鑽進入肖毅眼中,安德魯一字一頓的說道。
&然你撞死她的相公,壞了她的婚事,那麼你就該賠她一個完完整整的新郎。以手還手,以眼還眼,這是恆古不變的道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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