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小劉最後死了。
同那些死者一樣,叫那個兇犯活生生的掐死了。
誘餌,王永一開始的想法是由自己充當誘餌,將那個隱藏在暗處的殺人兇手釣引出來。沒想到那個兇犯是如願釣出來了,卻不是如了他所盼來找他,而是衝着小劉。
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事情最後竟會變成這個樣子,所以在發現了小劉的屍體,並且發現小劉從那些死者一樣,都是慘遭兇犯生生掐死時,王永怒憤了。一拳直接砸在桌上,因為心裏的憤怒太重,這一拳的力氣也是大的。
狠狠的一下,直衝人的心口。
小劉殉職,警局的人自然悲傷,可現在根本不是悲傷的時候,兇犯還沒有找到,他們只能化了悲傷為力量,努力尋找,發誓一定要破了這一次的案子。因為小劉的死,警局籠罩在一層壓抑的氣氛之下,而就是這壓抑的氣氛,最為壓抑的自然是王永的辦公室。
這一次,是他疏忽了,他一直覺得只要自己在,那個傢伙應該會直接衝着自己來,畢竟所有的警員裏頭,就屬自己最符合他一貫的獵殺類型。明明自己才符合他的獵殺標準,可為什麼,為什麼那個傢伙最後選的竟然是小劉。
過分的自以為是,往往最後都需為自己的自以為是付出代價,而王永這一次所付出的代價,就是小劉年輕的生命。因為小劉的死,王永到現在仍是自責,也是看着他的自責,辦公室的幾個人。
沉默了。
佐恩平時的話非常的多,不過這話多也只限於平時,眼下這種情況,就算他的話再多,如今也不想開口了。
不想開口,是不想而不是不知如何開口,如果佐恩想要安慰一個人,就他一張嘴,不知能生出多少安撫人的話。然而眼下,他卻不想說任何安慰王永的話,一是他知道王永根本不需要安慰,二是這樣的事在佐恩看來,根本不需要安慰。
決策是自己下的,既然下了決策,就必須為自己所下的決策付出代價。
代價和責任,人人都需要承擔,即便這需承擔的代價是一條命。
也是如此。
代價,他們親眼所見用命去償還代價的委託,太多了,所以小劉這次的死,說真的,對於身為靈能者而言的他們,並沒有多少衝擊。沒有衝擊,也自然感覺不到什麼,更加沒有立場說出任何安撫的話。就是沒有安撫的話,從踏入這兒起到現在,佐恩,安德魯,甚至於陰歌,都不曾開口說過一句話。
這幾個人的安靜,就好像這一件事同他們沒有關聯似的,雖然這樣的做法看着是挺冷血的,不過卻也有些好處。也是因為他們的安靜,王永的恨怒到也一點一點的消了,重重在擊了一拳,隨後全身的力氣就好像被這一拳抽空一下,重拳落下,下一刻王永直接癱坐在椅子上。
靠躺在椅子上,用手抓着自己的頭髮,王永說道:「怎麼會這樣?不該是這樣的,那個東西,那個東西不是應該直接衝着我來嗎?為什麼?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麼最後他會去小劉那裏,為什麼,死的,是小劉。」
為什麼,此時的王永心中,有着諸多解不清的為什麼。小劉的身材看着雖然也挺健碩,不過那個孩子畢竟是個剛剛從學校畢業出來沒幾年的學生,身上的朝氣仍在,同那些在社會上打滾過的死者不一樣。小劉,照着他的推斷,就算那個傢伙昨晚出現了,那麼也應該來找自己,而不是那個最年輕的小劉。
不知為何,完全不知為何,就在王永因為不知為何而顯了煩躁時,他聽見有人笑了。
一聲笑,話裏頭仍舊帶了諷,這樣的諷刺刺激了王永的神經,也叫他睜了眼。笑,他是清清楚楚聽到有人笑,可不知為什麼,此時的他竟然不想挪動自己的身體,不想從椅子上正坐起來,不想挪移着自己的頭,更加不想去知道現在發笑的人。
是誰。
笑,這一聲笑刺激了王永的神經,也是笑聲落後,這笑聲的主人說道:「為什麼?你現在是不是很迷茫為什麼?為什麼明明已經選了同自己相差那麼多的警員同自己一道執行這個任務,充當引誘的誘餌,那個傢伙不來咬自己這塊最合胃口的魚餌,偏生去咬其他的。」
「為什麼?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所以你?是不是知道,為什麼。」
「知道,我當然知道。」
「既然知道,那你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麼?」
「到底是為什麼?當然是因為你們想釣的這一條魚,他並不笨啊。你們想釣的這一條魚,是不屬於人類的妖物,這一點不假,不過你要是覺得非人類的妖物,都沒長腦子,不像人類那麼奸詐。那麼我告訴你,活該你這次將手下的命賭進去。妖怪,這種遠超你們想像的生物,他們的腦子可比你們想的奸詐多了,就算是區區一條魚,想釣它,漁夫還得用點心呢,更何況還是你眼下想要抓擒的妖物。魚餌多,則亂擾,這個道理王局要是不懂,我個人可是建議王局上網查查。等查明了,在來重新想想如何釣這條大魚吧。妖怪,可跟犯罪嫌疑人不同,可不是人多就能搞定的,如果王局還是覺得魚餌多,能讓大魚上鈎的話,那麼王局可就得做足了心理準備,搞不好最後您最想讓它吃的餌,它一口沒動,倒是邊上的餌,全讓它啃個乾脆。」
妖怪,跟人類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存在,就像臨說的那樣,如果他還用逮捕人類兇犯時慣用的那個法子,最後只怕得賠了夫人又折兵。
臨的話,從來都不算好聽,甚至於不好聽的話說完了,你從她的話中都不見得能聽到明確的意。不過王永到是個能同她說到一塊的,雖然看着性子急,可是臨的那一番話,他卻明了臨話中的藏意。
因為明了,所以王永閉了眼,開始認真琢思。
突然的一下重擊,力道極大,大得恐怕外頭的警員都聽清了。也是那樣一聲重擊,在看着王永躺靠在位子上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被抽離後,佐恩知道這個傢伙,現在心定了。既然心定了,那麼他也就可以開口了,看着王永,連着說了不少,誰曉得王永卻好像失魂一般,竟然從頭到尾都不搭理他,這下子,佐恩也鬱悶了。
看着王永,連着眨了半天的眼,發現他是真的不想搭理自己後,佐恩這處直接瞪眼說道:「這個傢伙什麼時候變得這么小氣,他剛剛火氣那麼大,我不出聲還不是想讓他冷靜冷靜,免得藉機發飆。怎麼這會子他冷靜了,我想開口了,他倒是不想搭理我了,小德魯,小陰歌,你們說這個傢伙到底在幹什麼?」
洋洋灑灑說了一堆,王永那兒就是一聲不應,佐恩這個打開話匣子的人自然是鬱悶的。悶悶的說着,語氣中的鬱悶自然是濃的,他這兒是鬱悶得不知根由,不過邊上的兩人,倒是都清王永為什麼沒有搭理他。
沒有搭理佐恩,並不是因為王永小氣,而是此時的王永,根本沒聽到佐恩連說的那些續道的話。
就在佐恩看不見的前頭,此時王永的正對面,臨落坐在桌上,雙腳自然垂下,有一下沒一下的盪着。這樣悠閒的晃蕩着自己的腳,臨笑着同王永說着這一次的行動。
如今在王永的世界裏,臨是唯一一個能傳入的聲源,也就是這個聲源,正用着漫不經心的話,一步一步將王永引到該行的軌道上。
對於委託的事,臨雖然很感興趣,不過除非安德魯出聲相托,要不然臨絕不會主動出手干涉委託的一切。不管是人,還是物,皆是如此,然而這一次,對於d市最近連起的兇殺案,臨的興趣卻顯空前。
非但無需安德魯開口相托,這一次的她,竟然主動出手了。
王永耳邊的絮叨,對於王永而言,都是一種暗引。或許在王永的意識里,利用自己充當誘餌,那是他自己做出的決定,然而這一個決定卻是在臨的暗引下做出的。
正如王永自己所覺,他的確符合這次幕後兇犯行兇的諸多條件,不只是他覺得自己符合,就連臨,也覺得他很符合。一個聰明的漁夫,如果想要釣到心儀的魚,那麼在魚餌上,就必須選對。只有魚餌對了,那逞心如意的魚,才會乖乖的上鈎。
王永,對於王永自己來說,就是兇犯眼中的魚餌,而對於臨而言。
他也是她的魚餌。
臨所做的一切,佐恩沒有看到,不過陰歌卻看得真真的。這位d市的局長,也算他倒霉,好生生的叫人看上不成,偏生叫臨相中了。
臨的暗引,恐怕誰也逃不出她所暗下指引的那一條路,所以後頭的戲碼,幾乎可以預見。這廂的佐恩還在抱怨王永不搭理自己,長嘆認識這麼些年,頭一次發現王永這人如此小氣。而那兒的陰歌,已經不想繼續在辦公室里呆着,看着眼前的那一幕,聽着佐恩的抱怨,陰歌突然起了身,隨後朝着辦公室的入口走去。
陰歌的突然起身,佐恩自然好奇,當即問道:「小陰歌,你要去哪?」
「洗手間?怎麼,難道去一趟洗手間都要跟你請示嗎?」
「請示,哪就需要了,瞧瞧小陰歌你這話說的,說得好像人家管過你似的。人家剛才那麼緊張的問,還不是因為擔心小陰歌。」
管陰歌?自家那三個丫頭它還管不動呢,哪有這一份閒心去插管陰歌的閒事。當即聽了陰歌那一聲詢,佐恩急忙笑呵呵的解釋。
就算是解釋的話,仍舊跟他的人一樣,莫名透着一種說不出的噁心。因了這一份噁心,陰歌忍不住翻了一記白眼,隨後毫不客氣的哼了一聲,甩頭離了辦公室。
從辦公室離開後,陰歌並不是直接去了洗手間,而是徑直朝着警局的正門走去,隨後離了警局。出了警局,順着外頭那一條路快步走去,就在連着拐了幾條岔路口後,陰歌來到一處僻靜的巷路。
巷子很窄,一個人行入雖然寬裕,不過兩個人絕不可能並行進入,就在陰歌走到巷路的正中並且停下時,下一刻,她的身後多了一個人。
那個人,毫無聲息的出現,就像是他本就存在於巷內,只不過陰歌沒有留心,一開始沒有注意到他。身後的這個男人雖然出現得無聲無息,不過就在他出現的那一剎,陰歌還是感覺到了。
沒有轉身,繼續背對着這個人,陰歌問道:「叫我來,什麼事?」
剛剛在警局裏,因為感知到這個男人的呼喚,陰歌找了緣由離了警局。雖然是特地順了應天的呼喊來到這兒,不過陰歌的口氣,可不算好。
冰冰冷冷的,甚至帶了一絲明顯的厭惡,就是這樣明顯的不喜,應天自然感覺得出。陰歌的話,落入耳中,叫應天不自覺的笑了聲,微呵一笑而後看着陰歌那散披到腰際的發,應天說道。
「這麼冷淡,怎麼?難不成陰小姐是怨了q市的那一件事?」
q市的事。
關於這一件事,陰歌一直強迫自己忘掉,畢竟同學聚會上的慘案,歸根結底還是謝了她的相幫。二口女的出現,陰歌可是首功,這一件事應天當然不能搶了陰歌的功勞。
話這樣,聽着像是關詢,可事實上應天究竟打着怎樣的心思,陰歌心裏是清的。這個傢伙,他要自己親手將昔日的老同學推入深淵,為的還不是看看自己的那一條道,究竟選得如何。
路是陰歌自己選的,既然腳下的路已經選定,那麼自然沒有後悔這一說。q市的事,應天為的是驗證,而剛剛的那一句話。
同樣如此。
的確,應天剛才的那一句話,叫陰歌覺着不舒服,不過也僅僅只是覺着不舒服。她是個聰明的女人,知道自己所選的路,並且也絕不會後悔自己所選的路。
話,入了耳,換來的是陰歌哼冷一笑,冷冷的一冷,帶了更深的不喜。冷笑落後,陰歌說道:「怎麼?難道特地讓我出來,為的就是重提q市那一件事。如果只是這樣,那抱歉,我眼下還挺忙的,沒空跟你在這兒浪費。」
話,說得並不客氣,而就是這不客氣的話,陰歌接口再道:「如果你叫我出來只是為了弄清我到底後不後悔之前的選擇,那麼我告訴你,我,從來不會後悔。」
堅定的回話,這就是陰歌選好的路,也是聽了陰歌的話,應天笑了。
「陰小姐言重了,路是陰小姐的,陰小姐究竟如何抉擇,我一個外人可沒有資格說三道四。」
「沒有資格說三道四?所以你讓我出來,到底想做什麼?」
「做?陰小姐這話,難不成我請陰小姐出來,就不能只是單純的敘敘舊。不過既然陰小姐都已經開口了,正巧,我這兒也有一件事,想請陰小姐之後多多幫忙。」
應天的到來,自然不可能無意,話落後,應天直接上了前,湊到陰歌耳邊輕輕喃語。話,非常的輕,輕得只有陰歌聽得到,也是聽了應天說的話,陰歌的眸色。
暗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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