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真的非常的痛。
不管是身後對摺壓在背部的雙手,還是擱抵在頸處的塔羅牌,都叫夜梓感到非常的痛。
明明疼得厲害,可是眼下這種情形,就算如何覺着疼,也得咬着牙忍下來。畢竟現在的自己可是落到人家的手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要是一個不小心。
自己的命可就得交代在這了。
因為害怕,即使覺得如何的疼,也得強咬着牙忍着。
當時身處e市,因為應天的緣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到安德魯以及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應天。注意力的過分集中,自然也就忽略了自己的周遭。周遭都是自己的人,本就不容易提起警覺,更何況是當時那樣的情況。
失了警覺。
非常正常的失了警覺,然而就是這一份警覺的喪失,誰能想到會出這樣的事。陰歌叛變,就在最為關鍵的時刻,陰歌叛變了。當那一張塔羅牌抵在夜梓的頸部時,刺痛傳來的那一刻,夜梓甚至都沒搞明白髮生了什麼。直到頸部被割開,溫熱的血流淌下來,夜梓這才意識到自己被人擒住了。
被擒住了。
而且還是安德魯的搭檔,那正好站在自己身邊的陰歌。
她被陰歌擒住了。
陰歌的叛離,就算現在她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陰歌要叛離。因為當時的她就在陰歌的手上,塔羅牌抵擱在頸處,加之應天還在現場,想要偷襲救下她幾乎是不可能的,為了她,應天最終還是同陰歌順利逃脫。
順利的逃離,通過應天一早就已佈下的術法,上一刻還在e市的他們,下一刻竟然來到一處昏暗的地方。昏暗的住所,沉陰沉陰的,要不是走廊的頂處掛懸了一盞微弱得正好可以看清腳下的燈,夜梓甚至都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正置身在走廊里。
到了這兒,就算夜梓長了翅膀,也絕無逃離的可能。只是陰歌那手上的塔羅牌,不知為何仍舊抵擱在她的頸部,那不時下陷的力道,叫夜梓的氣息一直屏提到嗓子眼,順着走廊,同陰歌以及應天緩步前行,耳邊盪回的腳步聲夾雜着狂跳不止的心,逼得夜梓的身都僵着抖。
這一路順着走了下來,忽聽前頭傳來「吱」的一聲,房間的門推開,隨後他們才順着那開啟的門走了進去。
踏入房間的,是她同應天以及陰歌,不過在進入這個房間後,夜梓只聽到應天說了一句「要善待」自己,隨後他的氣息便散消了。突然離開的應天,屋中就只剩下她和陰歌,因為頸處的塔羅牌至始至終都沒挪移過,所以夜梓仍舊不敢動彈,挺直着身子坐在那兒,感受着頸處傳來的擱痛。
不出聲。
她不出聲,身後的陰歌也靜着,這樣的屋中,這樣的靜,叫夜梓的心跳得更快。「撲通」的狂跳,心臟不受控的驟縮,當心臟的驟縮達到一定極限,夜梓忍不住咽吞着口水,小聲說道。
「陰歌。」
陰歌,那是身後這個女人的名字,同時也是一個認識了一年多雖然不算親密,卻也相熟的人的名字。這個名字,過去的一年夜梓也喊過多次,卻只是這一次,叫陰歌有了極大的反應。
也不知夜梓這一聲輕喚究竟哪裏刺激到陰歌的神經,就在那輕喚的聲音落下,頸處的力道竟然又重了。往下在陷不少的塔羅牌,疼得夜梓直接倒吸了一口涼氣,就在這因着吃痛而倒吸的涼氣時,陰歌那壓着怒的聲音也從身後傳來。
「陰歌,誰允許你叫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從你的嘴裏說出來,實在叫我覺着,無比的噁心。」
噁心,究竟是怎樣的厭惡,才會讓陰歌咬着牙,說出這樣的話。陰歌的話,當即叫夜梓愣了驚,雖然她知道自己不討喜,有的時候也挺叫人生氣的,不過她從沒想過,陰歌對於自己的不喜,竟然如此的深固。因着陰歌的這一番話,夜梓整個人觸驚在那兒。
驚,那是不清跟由的驚,然而她這一副如了受驚動物般恐疑的姿態,非但不能叫陰歌鬆了手上的動作,反而更加深了她的怒火。那騰焚起來的怒意,帶了深絕的厭惡,處在後頭的身子下意識朝着夜梓的身體湊了幾分,待身體微着上湊貼在夜梓身後,陰歌那壓擠出來的聲音也傳入夜梓耳中。
壓壓的聲音,帶了一種打從心裏就覺惡厭的感覺,也是帶着這種極度的厭惡,陰歌湊到夜梓耳邊,一字一頓咬聲說道。
「你知道嗎?我真的很討厭你,非常,非常的討厭!每一次看到你,就只是看到你,就叫我覺着無比的噁心,無比的憤怒,憤怒的好像用我手中的塔羅牌,抹斷你的脖子。」
討厭,那是真的打心底的討厭,夜梓知道,只是她怎麼都想不明白,陰歌為何如此厭惡着自己。感受着來自身後的厭惡,全然不知為何的夜梓忍不住問道。
「為什麼?我究竟做了什麼,讓你這麼討厭我。」
「究竟做了什麼,怎麼?難道你不知道。」
「我?」
不知道,她當然不知道,她與陰歌算不得相熟到有必要私下來往,既然沒有私下的來往,何來的得罪。陰歌這話,夜梓更顯迷惑,不過就算再如何的迷惑,那也不打緊,因為陰歌為何如此厭惡着她,陰歌自己清楚。
完全沒有意識,甚至於還帶了惑疑,夜梓那一聲喃詢更是叫人覺着討厭,幾乎能清晰的聽到來自身後那「咯咯」磨牙的聲音,陰歌一字一頓接着說道:「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好,那我今天就讓你知個明白。德魯,你知道我有多愛德魯嗎?明明我那麼愛他,全心全意的愛着他,可是他呢!他從不肯正眼多看我一下,對於他來說,我就是一個搭檔,僅僅只是一個半路的搭檔。可是你呢?憑什麼?憑什麼對你的事他卻那麼上心,憑什麼對着我的時候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淡冷模樣,可是一看到你,他卻笑得那麼溫柔,從未在我面前展現出來的溫柔。」
越到後頭,話越是壓了怒意,這些怒火早就纍堆在她的心頭,一點一點的纍堆着,幾乎快要將她逼瘋。
陰歌對安德魯有好感,就算夜梓再如何沒長腦子,這一點她也看得出來,只是她從沒想過這一份好感竟足已將人逼瘋。瘋了,陰歌現在幾乎瘋了,她這一番壓恨的話完全出乎夜梓料想,她從沒想過安德魯對於自己的溫柔,對於陰歌而言竟是如此難以忍受的一件事。
安德魯對自己的溫柔。
陰歌難以忍受。
可是安德魯對於自己的溫柔那是天經地義的,畢竟陰歌的這位搭檔,可是她的哥哥。
有着同血緣的哥哥。
因為完全沒有料想那壓恨的憤意竟然如此的深,以至於在聽了陰歌這一番話後,夜梓幾乎愣了。愣,那是驚詫之下的愣,不過這驚愣之後很快的夜梓就回神了。
愕驚的愣了色,夜梓回道:「可是安先生,他是我哥。」
「你哥?什麼你哥,你和德魯根本沒有半點關係。」這一份下意識回應的話,明顯惹得陰歌的怒意更濃,憤着怒火壓吼喊着,陰歌壓怒說道。
「你哥,德魯才不是你哥,你哥,以前的他或許跟你是兄妹關係,但是現在的德魯,不是。現在的德魯,他是第三方的存在,早就和過去的一切割捨的第三方。第三方,自從第三方的人重新出現在人世間,對於他們而言,就是新生,跟過去的一切沒有任何關聯的新生。德魯是新生的,他是安德魯,跟過去的一切沒有任何關聯的安德魯。而我呢?我是德魯新生之後第一個出現在他面前的人,從他新生起到現在,只有我,他的身邊只有我,除了臨大人之外,就只有我。明明我那樣愛着他,那樣無時無刻陪在他的身上,可為什麼,憑什麼到最後我還是沒能進了他的心,憑什麼對於跟現在的他沒有任何干係的你,他能笑得那樣的溫柔,而我卻不行。」
安德魯是她的,至少對於陰歌而言,此刻的她是這樣認為的。女人的固執,尤其是對愛的固執,足以摧毀一切,完全沒有料想陰歌對於安德魯的執着竟已到了如今這個地步,當那恨怒的話從陰歌口中道出時,夜梓驚得更徹底了。
對於陰歌而言,如今的安德魯和夜梓沒有任何關係,甚至於跟他的過去也沒有任何的關係。所以安德魯對於夜梓過分的關心,讓她的心非常的難平。
憤恨,那是一種意境植入心底的憤恨,而這樣的憤恨對於被愛情焚燒了理智的人來說。
是致命的。
她對於陰歌而言,如今就是個礙事的存在,對於這個礙事的存在,陰歌巴不得殺了她。只是應天已經說過,夜梓不能出事。
夜梓對於他們來說可是非常重要的關鍵,所以夜梓絕對不能出事。
夜梓。
她是真的想要殺了這個叫她覺得礙事又礙眼的傢伙,可既然應天已經叮嚀過,絕對不能傷害夜梓,為了應天承諾的未來,她也只能忍了。強行忍着,那差點劃割的手也觸頓在那兒,就在陰歌天人交戰不停的告訴自己現在還不是除去夜梓最好的時機,那兒的夜梓已經從驚愕中回神了。
陰歌。
她之所以這麼做全都是因為安德魯。
並非因着應天,而是因為安德魯!
被愛情迷昏了眼的女人,既可恨,同時也叫人覺着可憐,已是明白陰歌為何要幫助應天,將自己抓來這兒。不想看到陰歌一錯再錯的夜梓,在理清這一切的頭緒後,當即說道。
「哥哥,這麼說來你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哥哥,陰歌,如果你真是為了哥哥,你就不能再這樣一錯再錯。」
「一錯再錯,你說我一錯再錯?」
「是的,別繼續錯下去了,如果你心裏真的有哥哥,就快點收手吧!的確,哥哥現在已經不是以前的哥哥,不過不同的只是那一張臉,哥哥的魂,還是以前的魂,還是以前那個我們大家都喜歡的白老師。雖然我不知道誰和你說第三方的存在,是個全新的存在,與過去完全沒有關聯的存在。的確,有的第三方存在要的是重生,重新來過的重生,不過安先生是我哥,我知道不管變成什麼樣,經歷過什麼,對於我哥來說,他都不可能捨棄過往。我哥,他是最念舊的人,他對我這麼溫柔,也是因為他是我哥,一輩子都斬不斷的血緣。陰歌,你別再繼續錯下去了,如果你真的愛着我哥,就絕不能再做這樣的事,尤其不能呆在應天身邊。」
一想到陰歌竟然叛離歸順到應天這兒,夜梓着心裏頭就急了,語氣忍不住加緊,夜梓說道:「我哥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我不知道,不過我哥對於應天的恨,那是一輩子絕不可能消減的。我哥恨應天,恨得一生一世都不可能放過他,你現在居然叛離來到應天的身邊,我哥會連着你一塊恨的。」
安德魯會連着陰歌一塊恨,絕對,不管陰歌做了什麼,安德魯都能原諒她,獨獨只有這一件。
絕對不可能。
夜梓的話,已是帶了急,只是這樣的話對於陰歌而言,根本聽不進去,那種刺諷的笑,早就透了癲狂。完全狂癲的諷意,陰歌說道:「連我一起恨,絕不會原諒我,你覺得你說的話,我會信嗎?」
「我說的都是真的。」
「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那又如何?應天已經答應我了,等到事情成功,等到整個世界顛覆,到時候德魯就徹徹底底的屬於我,這一輩子都只屬於我。」
這是應天給予她的承諾,也是讓她癲狂至此的承諾,有的時候,即便承諾虛無縹緲甚至叫人覺着可笑,也足以讓人為它癲狂一生。
而現在的陰歌。
就是如此。
應天的承諾,這種對於他們來說可笑至極的東西,陰歌竟然將其當真了,不只是當真那麼簡單,她甚至為了這個承諾,癲狂至此。
現在的陰歌,不管是誰,說什麼,都沒用。
挪開抵割在頸處的塔羅牌,隨後重重推了夜梓一把,將她整個人推摔在地上後,陰歌說道。
「你就別費心思了,既然來了這兒,你就別想活着離開。我勸你最好死了逃走這一條心,好好的給我呆在這兒!如果你敢動什麼心思,就算應天說你有用,我也一定會殺了你。」
殺她。
那是真的想殺她。
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所以她也只能強忍着。
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在一番怒瞪之後,陰歌這才甩了頭,隨後離開這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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