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戲場三面敞園庭,豪竹誤用絲一曲聽。欲識黃金揮灑客,但看上座幾雛伶』,這話說的便是現如今這東來順所在的位置民國時期的燈紅酒綠,日夜喧譁。
大紅燈籠兩邊掛起,高高牌樓聳立。林白看了眼東來順的閣樓,覺得好不氣派。東來順乃是燕京地區的名吃,尋常人過來吃飯都是得拿號排隊,劉經天扯虎皮做大旗,打着劉老爺子要宴請客人的名頭,一席話唬的本就人滿為患的東來順硬生生給這兩個人騰了個包廂。
東來順剛開始的時候做的事羊肉雜麵和蕎麥麵切糕的生意,後來才漸漸發展到專門做羊肉火鍋和炒菜。
但自從東來順搬到王府井之後,漸漸的就和市井之間拉開了距離,不過那時候仍舊是有些普通人吃的起的餃子和肉丸子賣。但這麼些年下來,卻漸漸變成了某些人彰顯財富和權力的地方。
不管是生意還是做人也都是這樣,永遠都會有涇渭分明的金字塔等級存在。林白自知沒有能力改變這個金字塔的結構,便只能讓自己家人永遠不會受比人欺凌。
「雖然說現在不是吃羊肉的好時節,但是這東來順羊肉過來嘗嘗還是不錯的。」劉經天笑眯眯的對一邊面上帶着些驚詫的林白道。
東來順的創始人是個回民叫做丁德山,1903年的時候,他開始在東安市場裏面賣羊肉雜麵和蕎麥麵切糕,後來又加了鍋貼餅子和粥。由於生意日漸興隆,便增了涮羊肉和炒菜,更是從競爭對手那裏挖來了一位名廚,從此以後生意才日漸做大。
要說吃個飯都得拿號排隊,有人聽起來覺得難免有些誇張,但是早在三四十年代的時候,東來順這邊一年旺季消耗掉的羊肉就要五萬公斤以上。數字永遠都能給人震撼感,也更能說明問題。
「要說這丁德山是真有生意頭腦,一個回民在四九城裏面廝混,而且從一個小鋪子做到這麼大的門面,也可以說是個傳奇了。」劉經天進了包廂之後,看了眼周圍的裝飾,頗有些慨嘆。
林白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旋即一愣,對身邊的劉經天追問道:「丁德山?」
「對,丁德山就是這東來順的創始人,難不成表弟你認識他?」劉經天笑眯眯的看着林白調侃道。
林白沉聲回應道,面上的表情滿是驚色:「我不認識,不過我聽一個人說過曾經見過他,和他說過話。」
劉經天原本以為林白是在開玩笑,但看了林白臉上的神色,覺得林白不似作偽,便驚疑道:「表弟,你說的這人多大年紀了?東來順到現在都已經有一百零九年的歷史了,這人要是和丁德山見過面,那最起碼不得一百一十多歲。」
林白苦笑着搖了搖頭,沒接腔,但是心裏邊卻是充滿了震驚。
當年他和茅山老道士下山遊歷的時候,曾經吃過一次火鍋,老道士吃完之後一抹嘴慨嘆說這火鍋味道不咋樣。當時林白嘲弄問他哪裏的味道好,他說以前在北京的時候見過一個回民,做羊肉是一絕,而且還幫人家起了個店名,店名叫啥忘記了,但人名卻是叫丁德山。
「這東來順店名是不是取的『來自京東,一切順利』的意思?」
劉經天哪裏會懂這些玩意兒,不過後背牆壁上卻是寫的有關於東來順的介紹,粗粗掃了一眼之後,竟然真在上面找到了林白說的這句話。劉經天臉色一緊,咽了口唾沫,看着林白問道:「表弟,你說的這位老神仙多大年紀了?」
「不知道,從來沒聽他說過多大年紀。」林白臉上的苦悶之色更重。
他實在想不到師父所說的這一切居然都是真的,也沒想到自己會走到師父曾經來過的地方。一時之間,心中感慨良多,更是不自覺的生起了對老道士的追思之情,忍不住端起桌子上的酒杯猛灌了幾杯。
劉經天看林白這架勢不對,卻又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得插科打諢道:「表弟,你是要點什麼菜,他這兒羊肉和別處不一樣,分的也細緻。」
東來順涮羊肉所取的都是內蒙古錫林郭勒草原上的小尾綿羊,分的也更是細緻,有上腦、大三岔、小三岔、磨檔和黃瓜條兒這五個部位。切出來的肉片更是薄、勻、齊、美,一斤羊肉便可切出百八十片『薄如紙、勻如晶、齊如線、美如花』的肉片。
最後還是劉經天拿了主意,選的是羊後腿的黃瓜條。還真別說,這羊肉片一上來,林白不覺得這是羊肉,倒覺得如同工藝品一般,放在那從景德鎮定製的青花細瓷盤子裏面,連盤子上的花紋都隱約可見。
這東來順涮羊肉的精美是出過名頭的,當初美國國務卿基辛格訪華的時候,就來這東來順品嘗過涮羊肉的美味。習慣了漢堡那樣油煎烹炸食品的老外,看到這羊肉的時候,直接呆了眼,讚嘆這肉片是『花朵一樣精美的工藝品』。
一吃飯,劉經天直接傻了眼,這林白如同是餓了十幾天的猛獸一般,一盤一盤的羊肉往肚子裏面倒,這東來順的盤子大,一盤羊肉差不多就是一斤。但也實在是架不住林白這樣的胡吃海塞。吃到最後,更是一招手,讓服務員直接再上十盤,一盤一斤,這可是足足十斤。
不光是劉經天傻了眼,就連一邊的服務員都看傻了眼,在東來順幹了這麼些年,什麼事情沒見過,但是像這位這樣能吃的,倒還真是平生第一次見。一盤羊肉八十,十盤就是八百,還好劉經天不差錢,要是換了別人,估計都要抱着林白哭上了。
「表弟,你這是多久沒吃飯了,還是說這麼些年都沒吃過肉了?」
劉經天看着被掃蕩一空的桌子還有林白面前摞的高高一疊盤子,面上已經不是驚愕,而是驚懼的表情。十斤羊肉塞進肚子裏面,要是表弟撐爆了肚子,那自己回去不是得老爹打斷兩條腿。
「從小就在山上長大,這些年走南闖北也沒怎麼吃過飽飯,再加上這羊肉實在是太過好吃,說不清道不明的就想吃了……」
林白撓了撓腦袋,側頭沖劉經天『嬌羞』笑道,看上去靦腆無比,完全和剛才的老饕形象不同。站在一邊原本驚詫的服務員看到林白臉上這表情,心裏邊居然覺得自己剛才驚愕的很不應該,這孩子多可憐啊,自己還那樣鄙視。
劉經天是見過林白平日模樣的,哪裏會被他欺騙。只是緊緊盯着林白的獨子,生怕他肚子突然炸開,自己不好回去交差。
「這羊肉味道果然不錯,怪不得老東西說他給人家起的這個店名,足以保他們百年傳承不倒。「
吃飽喝足之後,林白心中寬慰了許多,即便是回憶起當初老道士的事情,也覺得是無比光彩,畢竟能給這樣的百年老年起名,可以說是難得的榮耀。
「吹牛逼,吹到天上去,給東來順起名。老三,你幫我看看,這天上怎麼這麼多牛啊?」
林白說話的聲音一直比較大,包廂的隔音倒也一般,外面邊便聽到了林白這句話,瞬間便有一個尖利的聲音出言諷刺道。
林白一皺眉頭,沒做聲。一邊的服務員假裝沒聽到這聲音,正想收拾桌子上的東西。一邊包廂的大門卻被人一腳踹開。
「哎喲喂,這小丫挺的是餓死鬼投胎吧,倆人就吃了這麼多東西,怨不得牛飛到天上了啊!」
進門的是一群小年輕,身上穿着的清一色黑色小背心,有幾個瘦削的肩膀上更是刺着刺青。林白撇了撇嘴,沒理會他們,這樣的人他在江湖上見多了,但沒想到在四九城這樣皇帝腳跟的地方居然也有。
「我他媽說怎麼沒有包廂了,原來是被你們兩個兔崽子給佔了。趕緊滾蛋,給爺們兒騰地方!」領頭的黃毛小年輕大刺刺往桌旁主位上一座,二郎腿翹在桌子上,看着林白齜牙咧嘴道。
林白沒吱聲,腳底下一使勁兒,桌子嘩啦啦便朝着那小年輕那掀了過去,滾燙的熱油在加上七零八碎的瓷盤碎了一屋子。原本囂張無比的小年輕抱着被熱湯滾油燙出了水泡的哭嚎不已,身後跟着的那群小年輕更是直接站住身子,呆滯無比的看着屋內。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我們好好吃飯你把我們桌子給掀了,這一桌花了多少錢來着?」林白又驚又怒道,臉上表情刻畫到位,滿臉的驚懼,似乎剛才掀桌子的事情不是他幹的一樣。
劉經天更是無風不起浪的主兒,一聽林白這架勢就知道是要訛人,連忙道:「咱們這一桌吃了兩千多,再加上這碎了的碟子,怎麼着也得陪個萬兒八千的吧。」
林白搖了搖頭,鄙夷的看着劉經天道:「你看這位爺身上這水泡,人家是有意來這做水療的,都是有錢人,咱們最少也得要個一兩萬才行。」
兄弟倆你一句我一句,說起了雙口相聲,渾然不把身邊那群人當回事兒。
躺在地上的小年輕傻了眼,扭頭沖站在門口的另外幾人厲聲喝道:「愣什麼啊,還不給我去叫坤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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