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焦急,可到底還要顧慮着何夫人以及何影這些外人在,元秋終於等到何夫人帶着何影離開,才對三夫人說了大房的打算。
大夫人自從三房回京就與三房不對付,會在這樣的時候針對三夫人並不令人意外。可是老夫人這一次完全的站在大房一邊,實在是令人費解。
大房是嫡出的兒子,三房也是嫡出的兒子啊。
皇家疼長子,百姓寵麼兒。元秋實在想不明白,老夫人這般毅然決然的跟大夫人站在一起,是為了什麼。
三夫人對此心裏有數,譏諷道:「心中有愧,可不就是如此。」
到底是什麼愧疚,三夫人沒有明說。元秋自然不知,常氏多少有些擔心,勸說:「要不然母親與妹妹一同去我娘家住幾日可好,多少能避開些禍事。」
患難感情最深厚,三夫人將常氏拉到身邊,「好孩子,明日就是你的三朝回門了,禮物我都準備好了,你等下再去看看可遺漏了什麼。等明日定是要讓暉哥兒陪你回娘家的。」
三朝回門何其重要,要是不去或者怠慢,娘家會認為婆家對媳婦不滿,那可是極傷面子的事情。
「母親,如今家裏這樣,我娘家能諒解的。」
「這事你就聽我的,別亂了禮數。」三夫人拿出強勢婆婆的樣子來,倒是有模有樣。
當晚不僅柳寒暉回了侯府,襄樂侯本人以及二老爺也都回了府,也是到了這個時候元秋才知道事情有了驚人的進展。
而這進展中最重要最關鍵的一環,就是元秋的三哥,柳寒曉。
柳寒曉在早朝路上攔住彈劾柳三爺的杜御史,獻出當年他親娘留下的書信,這杜御史原本還以為是柳家人為了脫罪派來的說客,可等看了書信,直抱着柳寒曉,老淚縱橫。
柳家從來都是風口浪尖上的家族,為着這件事再一次被人熱議。
具體說起來,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當初的杜御史與襄樂侯府老侯爺口頭協定,指腹為婚,定下了當年的襄樂侯世子也就是現任的襄樂侯與杜御史家千金的婚事。
既然是指腹為婚,那這兩人從小就少了很多禁忌,青梅竹馬,感情深厚。
原本是段天賜良緣,卻沒想到在到了訂婚的年紀會被襄樂侯侯夫人強烈反對。那時候的侯夫人,便是如今的老夫人,她心裏的人選是同為侯府千金的余氏。
恰逢當時老侯爺病重,老夫人便私自做主退了杜御史家的親事,下聘定下了余氏,也就是現在的大夫人。
病床上的老侯爺知道此事後,深感愧對於老友,一時心緒難平,活活氣死。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柳三爺與母親、大哥之間產生了巨大的隔閡。
老夫人與大房怕老侯爺臨死之前給皇帝上書將爵位傳給柳三爺,而柳三爺深恨母親與大哥背信棄義,氣死父親。
這才有了柳三爺尚未成婚就被分家出去,甚至遠走江南的事情。
故事到這裏對襄樂侯府來說已經塵埃落定,可對杜家千金卻是噩夢的開始,被突然退婚,對於女子那是不可挽回的羞辱。杜家小姐只有兩條路,要麼遠嫁外地,要麼青燈古卷。
杜家的女子剛烈,心中又對柳家大爺充滿感情,自然不肯遠嫁,最終就在京城郊外的尼姑庵里住了下來。
然,尼姑庵並不是真的清靜地。
柳家大爺天生多情,與杜家千金又是少時情深。即便遵循母親的意思取了嫁妝豐厚的余氏,可內心裏對杜氏並沒有斷了情。這一來二去,兩人就有了私情。
直到杜氏懷孕。
尼姑庵里的女子懷了身子,說出去必然驚世駭俗。柳家大爺怕了,躲在府里不去見杜氏。
杜氏明白她是活不成了,索性拼殺一番。
不顧身子贏弱、路途艱險,跋涉去了揚州,找到了柳三爺。杜氏與柳家常來常往,柳三爺與這位杜家姐姐從小就相識,且親近。
總歸不能看着懷着哥哥孩子的她不管的,只是從京城到揚州,這一路太過兇險,杜氏身子早已經垮了,要不是為着腹中的孩子,她堅持不過來。
等孩子生下,杜氏便撒手而去。
這個孩子便是柳寒曉。
開始時柳三爺並不想這個孩子的身份曝光,畢竟是無媒媾和下的產物,只說這個孩子是自己的。三夫人當時正懷着元秋,突然恩愛非常的丈夫抱回一個孩子說是自己的,這打擊不可謂不大。
夫妻關係急轉直下,甚至在元秋出生後,三夫人都不讓柳三爺進屋。這也就催生了七姑娘的由來。
到後來柳寒曉病重,他還是個奶娃娃,沒有親娘的照顧,柳三爺再如何都是大男人,哪裏會照顧孩子。
無奈之下才對三夫人說了詳情,三夫人看着奄奄一息的孩子,心軟下來,這才有了這些年對柳寒曉的種種好。若不是當年三夫人耍脾氣,甚至暗示下人不要去管那個孩子,柳寒曉不會落下這麼嚴重的病根。
說起當年,三夫人依然滿心傷痛,「若是當年我能相信你父親的人品,或者不用那麼激烈的手段去反擊,就不會讓薔姨娘鑽了空子,更不會讓曉哥兒這些年來屢次在生死線上掙扎。」
元秋心情複雜,可到了如今只能安慰三夫人,「娘親當年肚子裏還有一個我,尋常女子哪裏能接受的了。」
說起來容易,相信夫君的人品。
要真的在懷孕的時候,看着夫君抱回來一個容貌相似的孩子,說是自己的,試問這世間有多少人能冷靜以待。
且,這些年三夫人對柳寒曉的用心,誰都無法否認,就算是贖罪也夠了。
「往後,三哥哥就是大房的人了嗎?」元秋問。
既然事情已經爆出來,那麼接下來會如何發展呢。風水輪流轉,當年老夫人看不上的杜御史家,現在人才濟濟,子孫上進。而大夫人余氏的娘家早已經沒落,柳寒曉雖說是未婚產子,可有了杜御史如此強有力的外祖家,地位並不會低。
三夫人順着女兒的頭髮,眼睛裏剛才的傷感已經沒了,剩下的完全是冷酷漠然,「他們若是相安無事,咱們決不會走到今日這步。畢竟已經養了曉哥兒這麼多年,如今他們逼人太甚,那就只能給他們找些事情做。」
元秋不可抑制的打了個冷顫。
同一時間,二房臥房內,二老爺也將才將事情完整的跟二夫人說出來,默了感嘆道:「大哥這件事未免做的太荒唐了些。」
退婚本來就不地道,後面的事情,簡直是要與杜家結仇。
二夫人依舊是冷着臉,話說的卻比在旁人面前時口氣溫和了些,「你那三弟也不是什麼軟和人,這樣的事情掀開來,大房的爵位怕都要保不住。」
「大嫂、明妃做的太過。」二老爺低聲說:「若是她們如此算計你與咱們的孩子,我也有後手等着他們。」
人總有自保心理,大房不是個厚道的,這些年二老爺不可能沒給自己留後路。
同理,柳三爺留的後手更足,這些年來竟然一直養着大房的兒子。
二老爺說的近似情話的語句,讓二夫人一貫看不出表情的臉微微泛紅,嗔道:「就你會說話。」
這樣的二夫人是不多見的,二老爺心中大悅,抱住二夫人不算纖細的腰身,低語說:「當年若不是你那短命未婚夫沒了,你這樣的嫡女哪裏能嫁給我這樣的人。這些年無論如何,我總不願意讓你受委屈的,想來我那三弟也是一樣的心思。」
二夫人心中感動,揚手回抱住他,說不出什麼來,心底里也明白,就她這樣的性子,沒少被人說喪門星,柳二爺能體貼愛護她這些年,已經是她最大的福氣。
人貴在知足,珍惜。
大房的那對夫妻,顯然並不曉得這樣的道理。
「大嫂這些年手段都使盡了,就怕在生出一個兒子來威脅她那有龍陽癖好的兒子,現如今可好,不僅生出來了,還是地位不低的。想想大嫂明日的臉色,我竟是有些急迫呢。」三夫人小小聲說。
聽到這話,二老爺卻朗聲大笑了起來,他這個妻子,平日看着是最正經冰冷不過的人,可背地裏算計小心思的時候,可愛的讓他恨不能揉碎吃了她。
抓住二夫人捂他嘴的手,將人扛起來,往內室里去了。
看着大房倒霉,誰心裏都是歡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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