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象神座 第九十七章 灰道始動

    現今傳承的武術主要分為兩大派別。外家拳法一直注重鍛煉臂力、體力、瞬間爆發力，磨練招式和技巧。而通過調整呼吸和血液循環在經脈間練氣的則是內家拳法。

    因為方法的根本差異，兩派一直對誰優誰劣的問題爭論不休，但是從古至今，其趨勢早已成定局。

    畢竟人的身體與老虎或是大象不同，無論再怎麼鍛煉，肉體也存在着極限。然而內功的世界卻是無限深遠的，儘管很難究其極限，但毫無疑問會到達一個超越人類智慧的驚異境界。結果，儘管修煉外家拳的人更多一些，但沒有一個人能與深得內家奧義極限的高手相提並論。這已成了武林的常識了。比如說外家功夫中的佼佼者之一——五虎斷門刀成了各種武俠小說中只有龍套才會練的垃圾，就是很好的體現。

    但是，機械化技術的普及使這一切發生了天翻地覆般的巨變。肉體極限的枷鎖被解除了，外家武術也開拓了一片嶄新的可能性。

    就算氣功高手能赤手空拳劈岩擋劍，但在以亞音速出招的義手義腳面前，根本就沒有時間凝神練氣。就算擁有身輕如燕的輕功，也躲不過經過知覺增強型機械化改造的雷達鎖定。於是，內家、外家的力量關係發生了逆轉，曾以絕招秘笈君臨武林的內家拳被斷絕了命脈。

    過去曾讓外家武師望而卻步的各種氣功術，如今也只有一部分的修行者將其當作古人的鍛煉方法傳承了下來。

    機械化外功派的拳法家都有一種自豪感，覺得是他們從內功派那裏奪回了武林霸權。而事到如今，她絕對容忍不了自己會輸給血肉之軀的內家功夫。

    「她」穿着暴露至極，然而當她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露出大片肌膚時，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於出言挑逗，甚至許多人都不敢正眼去看她。

    原因很簡單，她的名字叫做朱笑嫣，是青雲幫的香主，位列五大幹部之一，掌管着幫會內的刑罰大權，「羅剎太后」的惡名傳播得早已經超出青雲幫內部的範疇。

    雖然價值不菲的名貴酒液正像是流水般划過喉嚨，但她卻沒法稍微高興起來哪怕一點。

    朱笑嫣從不害怕孔濤羅，畢竟她是比樟賈寶更勝一籌的強者，她還巴不得能和孔濤羅來一場遭遇戰，用他的鮮血書寫機械外家拳的又一個榮耀。

    然而，一個個夜總會、酒吧和旅館都受到了「穿大衣拿劍的男子」攻擊，針對這一線索佈置的下屬們卻還沒能發現孔濤羅的行蹤。他們原本高漲的士氣已經漸漸衰竭，甚至有些不耐煩起來。

    朱笑嫣的怒火衝上頭來，將手中的玻璃杯直接捏碎，部下們早已習慣這位大姐頭的性格不好，馬上從房間中退了出去。

    她在想的事，正是孔濤羅殺掉樟賈寶。

    孔濤羅從前是青雲幫的殺手，靠着他那奇特的電磁發勁秘法闖下了一定的名氣，然而她對此一直嗤之以鼻。她從一開始就認為內家拳都是像變戲法一樣的花架子，除了一點小聰明之外不堪大用。

    孔濤羅也一樣，他只是個暗殺者，上不了台面。只要對他稍有防範，不被那似乎是血肉之軀毫無威脅的樣子騙到，孔濤羅就不可能勝過隨便一個一流的機械外家拳手——她一直都是這樣想的。

    然而，樟賈寶那個廢物居然敗給了他……

    「哼，該死……」

    明明樟賈寶只不過是個練了幾年功夫的傻大個，靠着那花費重金打造的，特化了力量的一雙鋼拳才能微風地凌虐弱小。別人送了他一個金剛六臂的名號就開始沾沾自喜，其實他只是二流角色，對上自己這樣真正的強者能堅持的時間是以分鐘計算的。

    然而，外人不會知道這些，他們那愚蠢的眼光只能看見「青雲幫的機械外家拳大師輸給了內家功夫」這樣膚淺的表象而已。真不該把那種下三濫的傢伙提升為幹部，儘管只是末席，他也完全不是能給青雲幫爭光的料。

    「沒用的廢物……」

    破裂的酒杯被以亞音速扔出，直接撞進了牆裏。朱笑嫣完全沒法忍住自己的怒氣，將手中的一塊玻璃碎片捏碎成了十幾個小塊。

    她不僅惱火樟賈寶的不爭氣，也在為孔濤羅的行為而怒髮衝冠。

    以卑鄙取勝的暗殺者應該採取更為妥當的權宜之計才是，而孔濤羅卻無畏地直接提出了挑戰，這在她看來是不折不扣的挑釁。

    有什麼好得意的？如果你這混蛋先從自己這邊動手，現在你的屍體都已經被扔進河裏了吧——一想到孔濤羅只是殺掉樟賈寶這樣的小角色就扭轉了輿論風向，她就沒法平靜。

    越是喝酒怒火就越是無處發泄。心情暴躁的時候，朱笑嫣經常會狠狠地虐待擁有血肉之軀的女孩，以此來撫慰自己。脆弱而膽怯的女孩們總會發出可愛的慘叫聲。當把她們折磨得咽下最後一口氣時，她的心情大抵也就暢快多了。

    但偏巧現在沒有時間去找犧牲品了，再加上上個月她將五名以上的女孩丟進了長江餵魚，多事的劉豪軍在她耳邊翻來覆去地念叨個沒完沒了，她也一時沒抓新的回來補充。

    所以，今晚也只能用代用品打發了。

    「瑞麗!」朱笑嫣粗暴地叫着蹲在房間一角的寵物。

    光是聽到主人的語氣，寵物就明白主人現在的心情很不好。她仿佛像等待訓斥的孩童一樣驚慌失措，但仍一路小跑着過來。如果膽敢反抗或是表現出一絲猶豫的話，等待着她的將是毫不留情的懲罰，她的身體早已諳熟了這個真理。

    「人偶能做成你這樣，還真是相當棒呢……」

    望着顫抖着的、擁有一絲人性的人偶，羅剎太后露出了恐怖的笑顏。

    一個普通玩賞人偶的價格對她來說並不算什麼，比起用各種手段搞到真人少女，最後還得善後，玩賞人偶的麻煩要少很多。

    當這個虐待狂正在享受扭曲的快感時，她的部下們正在兩個地方迎來了比羅剎太后的怒火還要恐怖之物。

    朱笑嫣和人偶在別墅的二樓，一樓有五個接受過她很長時間親手訓練的機械義體武者；而埋伏在「夜上海」這個在全市內規模都是數一數二的夜總會裏守株待兔的是幫會中一等一的兩位高手「元氏雙俠」，二人都是強大的義體人，又是雙胞胎兄弟，戰鬥起來心意相通，就算朱笑嫣也不敢說一定能同時擊潰他們二人。

    兩處對於一般人來說都是有去無回的死地，就算現在的孔濤羅前去，沒有幾分運氣也不一定能取得勝利。

    但是，這個世界可不會單純像原著那樣發展。有兩派輪迴士介入後，魔都早已化為了三方混戰的舞台，上演怎樣違反常理的場景都不足為奇。

    比如說，不再裝扮成孔濤羅，而是以真面目出動的朱雲。他的些許傷勢已經痊癒，疾風之力經過足足兩天的恢復已經差不多回到鼎盛，他追尋着強者的氣息和殺意，向「夜上海」信步走去。

    他只是一人一槍，不緊不慢地走進了這家大型夜總會的正門，其態度似乎如同清風般溫和，完全看不出是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的樣子。

    在黑色的風衣外披着白色的長圍巾，還戴着一頂皮禮帽，現在朱雲看上去似乎是從上世紀的老電視劇中走出的人物一般。他在裏面穿着白襯衫和純黑的領帶，就像在出席一場葬禮。

    雖然如此，但沒有人敢發笑，他們不知不覺中就被攝住了膽魄，魔槍沒有收斂那嗜血的氣息，尋常人只要看見它就會膽寒，仿佛小動物見到了天敵一般瑟瑟發抖。

    表面上朱雲有如如同春風拂面，然而他的眼神中還是能體現出無法掩飾的戰意，只要看到他的眼神，夜總會裏的這些普通人就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讓出了一條道路。

    當他來到大廳時，再也不去隱藏自己的戰意與殺氣，將那無雙的氣勢擴張開來。

    如同王者出巡，閒雜人等悉數退避的氣場，讓在場的那些青雲幫普通幫眾們都失去了群起而攻之的勇氣。

    元氏雙俠的兄長元家英不滿地哼了一聲，才讓這群不中用的手下從朱雲的氣場之中脫身。

    「這裏有我們元氏兄弟在，雖然眼生，但閣下毫無疑問也是豪傑，不要捲入這渾水比較好。現在退去，我們也不會追擊，還請向孔濤羅帶一句話，就說他曾經的好友在此等他。」

    弟弟元尚英也開口說道：「我們要方面問清他這些天行為的緣由，這是青雲幫的內務，請閣下不要隨便插手。」

    二人的臉幾乎一模一樣，都是板着的，然而他們卻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着實讓朱雲有些詫異。

    「看起來孔濤羅這老小子其實人緣也不錯嘛，居然和你們1這兩個看上去就生人勿近的傢伙能交上朋友……算了，我也不能讓手下的雇員太難做，就直說了吧：除了樟賈寶那次之外，前兩天的襲擊，一共七家酒吧，三個KTV以及四家夜總會的襲擊都是我下的手。」

    朱雲微笑着看着二人，吐出了點燃戰鬥導火索的話語：「青雲幫的敵人就站在這裏，還不動手麼？孔濤羅正在往羅剎太后那裏殺去，再不回援就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