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象神座 第五十八章 甦醒

    由於朱雲受到了超乎想像的刺激，而這原本取材自他記憶的夢幻中也出現了他所不知道不明白的事實。破綻變得越來越大，甚至連原本壓根不管事光看熱鬧的神魔都化身神秘的二人組出現。

    「糟了——！」

    妹妹驚慌失措地叫道。原本在索林編織的夢幻中，就算有些不合理的東西也會下意識被人忽略過去，就像她名字讀寫不出的問題一樣，這一次索林的能力卻失去了應有的效果。

    她也不清楚，外界的索林正好在大規模操縱幻象要把佐維爾坑死，讓朱雲這邊的夢幻操控力度暫時減弱了不少。

    「■■！還有『神魔』你這傢伙，給我好好解釋一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就在這句話不假思索脫口而出的瞬間，朱雲取回了自己所有的記憶。

    四周的空間都出現了裂紋，隨着朱雲對這夢幻的質疑越來越強烈，裂紋也不停地擴散，擴散到所有的事象之上。

    「我已經明白這是種幻象了……」

    隨着朱雲喃喃自語之聲，這個瞬間，從記憶中具現的風景化為億萬碎片灰飛煙滅，消失在過去的彼方。

    然而，他自己暫且不論，妹妹的身影完全沒有被波及到的跡象。而神秘的二人組雖然身影碎散，但轉瞬後便現出了原本的形態：那道以「神魔」之名示人的金銀雙色光芒。

    「但如果僅僅只是幻象的話，為什麼你還沒有消失？」

    朱雲向自己曾經最重要的人投出了言語之刃：「你壓根就不是我的孿生妹妹吧！」

    「那又如何，我……」

    「別再冒充我的妹妹了！」朱雲咬着牙沉聲吼道。

    他可以不在乎別的什麼，甚至連感覺到外界佐維爾死去也沒有太多反應，但他絕對無法容忍有人侮辱自己心中唯一的光芒。

    面對這樣的朱雲，她無奈地笑了，有些悲傷的同時又有些欣喜。

    這也難怪，自己在戀慕之人心裏的地位是至高無上，幾乎佔據了信教者心目中神靈的那個位置。這樣一來有哪一個少女不會開心呢？

    然而，正是因為朱雲太重視她，心中的她是超越現實的幻想中的完美存在，反而開始懷疑她的真偽。

    「我並不是哥哥的真正妹妹，不過，我也從來沒有偽裝過什麼。據說有許多人都在睡夢中見到祖先對他提出忠告，事實上這並非祖先的靈魂歸來，只不過是他個人的潛意識在收集了留心或者沒留心的信息後自動整合而成的形象，比如說個人的主觀意識沒能發覺的疑點、漏洞，在潛意識中往往更容易浮現，然後化身為一個可以信賴的形象出現並提出勸告，身處此地的我便是如此，也擁有哥哥你所了解的和沒有想到過去深究的部分記憶，所以才會認識那邊的二位。」

    朱雲沉默了，可以聽得出來，她說的話絕對沒有一點虛假。受到太多衝擊的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做到聆聽而已。

    「我的時間不多了。現在在哥哥面前的我不過是哥哥自己潛意識的一部分，乘這個幻術的機會才得以短暫出現，但隨着哥哥逐漸看穿這裏是幻象，我的存在也被不停否定着，所以我才不顧一切地說出往日沒敢出口的告白。可惜，時間終究不足啊……」

    「總之，無論是哥哥你太過遲鈍還是刻意忽略了那麼多的跡象，你的妹妹從來都是在意着你，關注着你甚至真真正正愛着你的，否則，我今天也不會誕生……」

    她勉強露出了笑容，但淚水是怎麼都掩飾不了的：「我馬上就要回歸虛無，在這之前，還有些話想說。」

    「如果我還能和哥哥活着相見，要麼接受我的感情，要麼就拜託讓我繼續睡吧。我知道哥哥你對那個叫信長的有好感……其實完全不用顧忌說不定永遠無法再見的我，和她或者別的哪個女孩子攜手獲得幸福好了。」

    她看了朱雲一眼，然後再也止不住淚水，幾乎是嘶吼着叫到：「你們兩個，過來幫我啊！」

    「做出了艱難的抉擇呢，你的決心絲毫不弱於當年的『她』。這一點就值得吾等幫忙了。」

    神魔之光肅然擴散開來，覆蓋了整片心像世界，就連朱雲都在這一剎那內被凍結，無論是一根手指抑或是眼皮都無法動彈。他的靈魂與思想都同時停滯了。

    就連時間都仿佛被凍結一般，在這靜寂之間，唯有神魔大喊道：「快點出手吧，吾等現在也只能停滯他一瞬間了！」

    雖然神魔有不少話，但這其實更類似於意念交流。早就超越電流的速度，輕而易舉地達到了比量子通訊還要方便的等級。所以，這一切也沒花去那千分之一秒的百萬分之一。

    「二位，拜託了，請多關照哥哥。我的消失一定會成為哥哥的負擔，既然如此，就像是正常的託夢勸誡一樣，夢醒的瞬間便會忘卻絕大部分，那麼，這一份記憶就暫時封存吧。」

    她一步一步慢慢地向朱雲走去，然而卻又比什麼都要快，就算時間都追不上她的腳步。將這樣矛盾的事化為可能，正是她身為朱雲潛意識中本不可能存在的人的證明，因此，她才能夠對朱雲的記憶動毫無破綻的手腳。

    她撫摸着朱雲的臉頰，然後突然踮起腳吻上了他的嘴唇。

    「再見……」

    如同一陣清風，她消散在虛無之中，就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畢竟，她的出現是靠了潛意識的作用，所以當朱雲即將回復清醒的時候，她便註定不可能再殘存下去。

    現在，朱雲所殘存的記憶中不過有一點痕跡而已：索林展開的幻術讓他看見了自己的妹妹，被自己的妹妹告白，然後幻境就被粉碎。他也不會知道自己的記憶被篡改過。

    然後，他睜開了雙眼。

    「索林·普林茨對吧……」

    朱雲眯起雙眼，用冷徹骨髓的危險語氣說道：「佐維爾老頭子是在戰鬥中死去的，我可以不計較。但你為什麼要幻化我的妹妹呢？」

    今天就教你明白，妹控是十分可怕的生物！

    在同一時刻，傭兵們遭受了滅頂之災。

    「見鬼，上手榴彈！」

    貝爾納多特將身體藏在工事之中，只露出一隻抓着來復槍的手胡亂開火，希望能延緩一下敵人進攻的速度。原本這有幾分牛仔氣質的英俊男人此刻表情扭曲，如同戰爭之鬼。

    「隊長，室內不能用手榴彈啊！」副隊長大聲喊道。

    說罷，他居然露出上半身端起機槍對準前方的吸血鬼們進行掃射。

    由於一時大意，一隻吸血鬼被密集的子彈打斷了大腿。但其他的吸血鬼都順利躲開，然後舉起衝鋒鎗向他攢射。

    副隊長一聲沒吭就倒了下去，貝爾納多特咒罵了一句，然後從廣瀾月那裏接過手榴彈扔了出去。

    轟！硝酸銀蒸汽伴隨着火光迅速炸裂，將一隻無法躲閃的吸血鬼吞沒。

    由於好歹有個防禦工事，傭兵們沒被手榴彈直接傷到，只是被震盪的氣浪弄得頭暈了一陣。

    「還有手榴彈嗎！」貝爾納多特大吼着問道。

    廣瀾月迅速往黑包里瞥了一眼道：「還有最後一枚手榴彈，不過倒是有兩瓶聖水！」

    「拿一瓶聖水來！」亞達醫生大叫道，「我們的重機槍要搞定了！」

    侯鐵衣、和一個傭兵正在組裝一門只屬於電影裏終結者的重機槍，這其實是比爾買下的，可惜體積太大不好攜帶所以拆成了零件。比爾變身狼人後光想着用尖牙利齒撕碎敵人，卻忘了把它組裝起來用，結果就和他的武器黑包一起扔給新人保管了。

    至於林橋賢，這傢伙已經死了。仰仗着自己有不少用槍經驗就想把敵人當菜鳥虐，第一槍被鬼感應殺氣的吸血鬼躲開，第二槍才擊中它的胸口。

    說實話這樣的槍法已經不錯了，但是他填裝的並非銀彈，被射中後吸血鬼連眉頭都沒皺，直接用衝鋒鎗把得意忘形的林橋賢打成了篩子。

    現在，傭兵們只剩下十四人存活，還有一半是傷員。就算加上三個新人也遠遠不足以防守，傭兵們撤退的時候沒帶上多餘的武器，結果這挺重機槍就成了他們最後的希望。

    廣瀾月用手帕捲成團塞在聖水的瓶子裏，讓聖水順着絲綢的布料緩緩流出，可以均勻塗抹在每一枚重機槍的彈頭上。

    重機槍已經架設完畢，一名勇敢的傭兵操縱着它向吸血鬼們吐出了火舌。

    「嗚噶！」

    在這強大的火力之下，吸血鬼們的攻勢被完全阻擋。有兩隻吸血鬼被瞬間打成了篩子，還有一隻被子彈擊中了手腕，聖水的威力讓他半條胳膊都廢掉了。

    一下取得了重大的戰果，傭兵和新人們全都站起身來射擊，局限於狹小走廊里的密集彈幕將剩下的四隻吸血鬼們打得抬不起頭來。

    說不定，還真有勝利的機會？

    就在一個傭兵這樣想的時候，最後一名吸血鬼姍姍來遲。走出拐角的時候，這傢伙的肩上扛着某樣讓事情變得很糟糕的武器。

    「Panzerfaust！」

    隨着其他吸血鬼歡喜的叫喊，這隻吸血鬼獰笑着扣動了扳機。

    官方名稱為「鐵拳」反坦克榴彈發射器的武器曾是二戰中所有盟軍坦克的夢魘。半個世紀之後，它在傭兵們的面前重新露出了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