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象神座 第五章 屍體
眾人走出了房間，跟隨拿着地圖的信長快步走着，無論剛才的表決還是現在的帶隊，似乎都是以她為主導。
這倒不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只是其他人不願意當領頭羊而已。
朱雲的性格雖然不算過分孤僻，但讓他這個一直單幹的殺人鬼來帶領一支胡亂拼湊的小隊，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看比爾那樣就知道，他的四肢比大腦要發達許多，思考能力很差勁，自然也不可能去領頭。
佐維爾……雖然他的外表和行為看上去都挺可靠的，但他自己完全沒有出頭的意思。
至於程夏和小文員，這兩個傢伙一個是普通學生，另一個是完全的廢柴，完全不會被報以期待。
在眾人的默認下，似乎有一些帶隊經驗的信長就挺身而出擔任臨時領隊者的職務了。
走出房間還不到半分鐘，朱雲突然伸手攔住了眾人，然後用很嚴肅地說道：「你們聞一下這氣味。」
「誒？怎麼了？」比爾有些茫然地問道。
信長用不太確定的語氣向朱雲問道：「好像有點血的味道？」
朱雲用斬釘截鐵的語氣道：「沒錯，就是血味……而且量還很大。」
「剛才那個女記者好像受到了襲擊，難不成……」程夏被他自己的想像給嚇到了。
「如果像你猜的那樣，建議你還是閉上眼睛為妙。殺人現場可是很容易讓膽小鬼精神崩潰的。」
也許是程夏的錯覺吧，當朱雲說出「殺人現場」這個詞的時候，他的臉上居然顯露了一點興奮，嘴角無意識地上翹起來。
眾人提心弔膽地向前走着，直到又走了半分鐘，他們發現了前方走廊的拐角，暫時停下了腳步。
「血腥味的源頭就在這拐角後邊，這麼大的血量絕對會致死，相信我，在這方面我的判斷絕不會出錯。」朱雲用很認真的語氣說道。
佐維爾轉向朱雲問道：「小伙子，你的自信源自哪裏？」
「唔，熟能生巧吧。」
朱雲雖然不覺得自己殺人鬼的身份有什麼不對，但一直被別人談論也會很困擾，於是他轉移了話題：「說起來，老先生你似乎是我們中間最鎮定的一個呢。」
「鎮定是當然的，就算小伙子和小姑娘們的心理素質再好，也很難與老朽這種見慣大風大浪的人相比呢。反正五十八年的生命對老朽來說已經夠久了，老朽對生死之事看得不是那麼重。」佐維爾微笑着回答道。
「那就好，起碼我不用擔心自己的臨時隊友因為心臟病突發而倒下。」朱雲笑了起來，「既然連老先生都不怕，我們還猶豫什麼呢？」
「聽好了，這可是我朱雲寶貴的經驗之談：再血腥的殺人現場，也不過是腸肚亂飛、內臟滿地、腦漿四濺、血流漂杵這種程度。其實也就和屠宰場差不多而已，多看幾次就會適應了，幾次適應不了就十幾次，總會適應的。」
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在這種地方，我們要見的死人顯然不可能只有一兩個吧，這次讓我們殺異形，下次就可能是殺人了。所以要越快適應越好，適應力不足的生物可都被自然界淘汰了，人也一樣。」
「說得好像很了不起似的，不會是從網絡小說上獲得的經驗吧。那可是死人啊……」程夏小聲嘟囔着，也不知是抱怨還是訴苦。
「我的聽力比你想像中的好，不過我還不是那種心胸狹窄到憑一句話就殺人的混蛋，殺人是要有充足理由的。」朱雲得意地笑着，就好像「殺人要有充足理由」是個美德似的。
「順便說一句，我的這些經驗，可是由上百人的性命堆積出來的。不要誤解我那一點難得的好心。」
說罷，朱雲第一個向前走去。
「上百人……」信長反覆咀嚼着這些話的意思，然後輕鬆地哼了一聲，第二個走上前去。
「老朽也想看看，異形究竟會是怎樣殺人的。」佐維爾抓緊了手杖，第三個跟了上去。
比爾倒是沒有怎麼思考，他拍了拍程夏的肩膀，然後第四個走了過去。
程夏揉了揉被比爾拍痛的肩膀，然後跟了上去。至於可憐的文員先生，看着眾人都走了，他也只好趕快緊跟上去。
然後，映入眼帘的東西，讓他倆腦海一片空白——
橫在地上的那「東西」，在不到十分鐘前還是活生生的美女記者凱琳·塔貝爾。
沒錯，只能說是「東西」了，它就連稱為屍體都有些勉強，即便是朱雲看見它，也會有些不舒服。
果然應了朱雲的說法：腸肚亂飛、內臟滿地、腦漿四濺、血流漂杵。而且，其殘忍程度快要超出了朱雲的預期：就算殺人鬼，也不會願意去吃人肉吧。
女記者的屍體不僅僅是四分五裂，而且幾乎到了碎肉的程度。無論是內臟還是肢體，都沒有完整留下，最完整的一塊也不過是大半個頭顱——還有小半個頭顱大概被一口咬掉，傷口處還殘存着牙印。殘餘的眼睛透漏着難以無視的恐怖。
飛濺得到處都是的血液已經有乾涸的傾向，看那飛濺的勢頭，眾人幾乎可以想像出異形是如何一塊塊撕下血肉，然後還搖晃腦袋把血液濺射到四周的。
「真…可怕呢。」信長咬緊牙關，擠出了一句話，「一定，要把那些混蛋燒成炭灰。」
就算死者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也好，看見「同類」如此悽慘的屍體，她沒法無動於衷。
「那種叫異形的怪物，所做的並非『殺戮』，而是單純的『掠食』……這可是對『殺人』一事的褻瀆啊。」
朱雲深深吸了一口氣，攥緊了雙拳，憤憤地吼道：「就算是再弱小的人類，也不該因為這種毫無美感的事被殺吧！混蛋們，要做好承受我的怒火的準備啊！！！」
「小伙子……雖然你的邏輯有些奇怪，但這些怪物真的讓人很憤怒。」佐維爾脫下了大衣，把它蓋在面目全非的屍體上面。
隨後，他從屍體旁撿起相機，檢查了一會之後，無奈地說道：「沒什麼價值，數碼相機已經完全摔壞了，上面也沒有插存儲卡。」
此時信長漸漸恢復了平靜，她在深呼吸之後說道：「呼…現在沒有閒暇時間收屍，程夏，用你那個噴火器處理一下吧。」
「什麼？」本來還處於驚慌狀態中的程夏突然被人叫起名字，反應式地嚇了一跳。
「用噴火器處理一下，總不能讓她的屍體就留在這裏沒人管吧。」
說罷，信長扭過頭去，繼續查看地圖。在她的背後，一陣火光把屍體吞沒，幾秒之後，火光也一起消逝。
她以細不可聞的聲音自言自語道：「人死如燈滅…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