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盼着,日後待父親百年之後,四哥襲了爵,我能夠跟夫君搬出侯府,尋一座宅子,借着侯府的威名,四哥四嫂的庇護,過過這富貴逍遙的日子,那便好了。」
蘭溪鳳目含笑,深深望了趙蘊芳一眼,笑得意味深長道,「要我說,六弟妹才是那最通透之人。人生在世,富貴易求,這安閒卻是難得。但願六弟妹求仁得仁,平安富足,知足常樂。」
「那便借六嫂吉言了。」趙蘊芳也是回以一記別有深意的微笑。
趙蘊芳不過略坐了一會兒,閒話了兩句,便告辭了。
她一走,秦媽媽便也會意地跟着出了門去,不一會兒,卻是鐵青着臉回來了。「往日夫人常走的迴廊不知被哪個黑了心腸的潑過了水,老奴方才過去時已是結了冰,溜滑。」
這個天氣,可不就是滴水成冰麼?端是打的好主意,蘭溪嘴角勾起一痕冷笑。
「看來,有人已是將手伸進咱們院子裏來了。」
「夫人放心,耿護衛已是開始盤查,定會將人揪出來的。」耿長風的傷一好,便立刻又來護衛蘭溪,卻是因着早前蘭溪的恩情,對蘭溪更是如同對待耿熙吾一般,多了滿滿的敬重和忠心。就是薛媽媽如今對蘭溪,也較從前親近了好些。
蘭溪點點頭,耿長風他們這些護衛,跟在耿熙吾身邊,學會的,可不只是拳腳功夫。蘭溪便曾聽耿熙吾提過,耿長漠精於機關,長柔善於追蹤,長慶善於暗器,而長風善於刑訊。這人落在耿長風的手裏,遲早什麼都能問出來,這點兒蘭溪倒是一點兒也不懷疑。
「這即便問出什麼來,那也只是一柄刀罷了!後面操控的那隻手怕是沒那麼容易現形的。」其實,她們都知道這是誰的手筆,不過是苦於沒有證據罷了。那人既然敢行事,便也是有恃無恐,料定了此事成與不成,都怪不到她身上。「不過,既然手已經伸到咱們院子裏,該揪出來的就得揪出來,該處置的也得處置,哪怕是給這院子裏的人提個醒也好。」
殺雞儆猴。秦媽媽自然明白,「夫人說的是。」
不一會兒,耿長風來了,一貫淡漠的臉倒是看不出什麼喜怒。但蘭溪一開口,卻是早已篤定了的,「什麼都沒有問出來麼?」
「灑掃的兩個粗使婆子和兩個小丫頭都是兩兩行動,若不是都被買通了,就是真正無辜。」耿長風的音調如今倒果真是像透了長漠,從前僅剩的那一絲絲情緒起伏徹底地歸於沉寂,如今的他,已是耿長漠。
「那處長廊怕並不偏僻,雖算不上人來人往,這整個青萍居的人,卻人人都可從那兒過,並不僅限於灑掃的婆子和丫鬟。」換言之,人人都可以做手腳。
長風點了點頭,「屬下也想到了,所以一一排查,花的時間便有些多了,方才有了些線索。說是今日是府里每月一次換花的時候,府里的花匠清早時曾往青萍居搬過花,就是從那長廊過的。」
蘭溪心思一動,有些出乎意料,竟不是青萍居里的人麼?鳳目輕抬,望向長風,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屬下立刻親自帶人去尋了那花匠,到時卻已是晚了,那花匠已是畏罪自盡了」長風神色未動,語調里微乎其微的一絲扼腕。
蘭溪卻是聽得眉心一蹙,沉吟了片刻,這才道,「既然人已死了,這線索怕也就此斷了。也罷,終歸沒有真正出事,咱們若始終揪着不放反倒不美,就到此為止吧!」
長風目光閃了閃,而後抱拳應道,「屬下明白,夫人放心。」
蘭溪點了點頭,知道長風已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倒也果真是放下了心,卻是轉而關心起了其他。「爺他們已是動身好些時日了吧?我算了算日子,順利的話,怕也就再過幾天便該抵京了。可這雪下得這樣大,我真怕會將他們阻在路上。」
「屬下今日來,就是關於此事,要向夫人稟報。夫人放心,爺自出了江陵,便一路快馬加鞭,竟是將行程縮短了好幾日。方才已是收到傳書,怕是明日便可抵京了。」長風一邊說着,一邊已是將一封蓋有密印的信箋遞了上來。
蘭溪聽得長風這一言,神色間已是難忍歡悅激動,當下,更是迫不及待將那封信接了過來,展開一閱,這一看,她那神色便是徹底舒展開來,臉上的喜悅是藏也藏不住。「這雪下得太大,你看,需不需要估摸着時辰去城外迎迎?」師兄這般趕,必定是還記得她曾說過的雪災之事,這樣也好,他安然歸來,她這顆心才可徹底放下。
長風卻是忙道,「爺離京之前,曾囑咐過屬下,萬萬不可離開夫人半步,所以……」話尾略略一頓,但蘭溪卻已聽明白他的意思。蘭溪還沒怎麼呢,長風卻覺得有些不安一般,連忙寬蘭溪的心道,「夫人放心,往年在西北時,這雪比這還大着呢,咱們爺也是走慣的,定可妥當,不礙事的。」
蘭溪點了點頭,因着耿熙吾快要回來了,這心裏自然歡喜,長風的話也是聽得順耳得很,「我知道了。你今日也忙了一天了,快些下去歇着吧!」
只是,到得第二天,從清早起,蘭溪便有些坐立難安,看着屋外那紛紛揚揚的雪花,更是不自覺地緊鎖着眉心。
秦媽媽她們也大概都猜到了她的心思,個個嘴角抿笑,倒是都沒人勸她。直到晌午時,屋外的雪還是一刻不停地下着,隱約聽得院門處有些喧鬧聲,蘭溪連忙遣了令月去看,然後自己就是伸長了脖子,往窗外眺望。
過了一會兒,沒能等到令月回來回話,倒是聽得廊上靴子響,那是鑲了鐵皮的軍靴踩在地面的聲音,而且,那步伐邁得既重,且快,又穩,不一會兒,便到了正房外,蘭溪正伸長脖子去看時,厚重的棉帘子便被撩開,一道昂藏挺拔的身影似是裹挾着屋外肆虐的暴風雪呼嘯而來,抬眼間,四目相對,刻骨的相思,直到這一刻的重逢,才得以安定下來。
耿熙吾一雙眼定定望着炕上的人,似是忘了動作,待得醒過神來,就要跨步而進,哪兒曉得,面前的路卻是被人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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