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閉月 30.呂奉先

    曹洪如實將戰果稟告。

    他臉上還帶着略微激動地神色。

    畢竟曹操是一怒之下，拋開諸位諸侯獨自追擊的，如果不拿出點戰果來，肯定要成為諸侯的談資、笑柄。就憑這幾千部隊，硬生生從董卓數萬大軍尾巴上扯下了一塊肉，這樣的成果已經足夠交代過去了。

    曹操的心情還是好不起來，不過贏了總比輸了好，勉強擠出了一點笑影來。

    曹洪向曹操請戰。

    他隨侍在曹操身邊，因此不能在前方殺敵建功，此時聽到同袍的戰績，自然有些心痒痒。

    曹操想起了荀攸之前對他說的話，對曹洪說：「不必追了，後撤吧。」

    曹洪驚訝的看着曹操。

    &德，這是？」

    曹操咬了咬牙，他對董卓之憤怒，自然是傾東海之水也無法洗淨，但是荀攸說得對，他這麼點人馬，在董卓軍後撤的時候，有心算無心之下，確實能夠勝一場，但是一擊成功之後，對方心中定然會有防範，這還想再佔便宜，只會讓自己賠進去。

    如果沒有遇到荀攸，曹操失去理智之下，說不定真會追上去。然後歷史重演，深陷董卓軍重圍之中，然後曹洪不得不將自己的馬讓給曹操，並且說出那句非常有名，千古流傳的話：「天下可無洪，不可無公。」

    畢竟他現在還不是後來的魏武帝，自然不如日後多矣。荀攸跟他說了一番話，轉身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走了，曹操想不印象深刻都不行。雖然他對荀攸「拋棄」了他這件事情很受傷，但是荀攸的話還是記在心中的。

    曹操的臉上露出了疲憊之色，看着曹洪說：「子廉，撤退吧。」

    曹洪看着曹操這幅模樣，沒有問為什麼，點了點頭。他知道最近曹操壓力很大，能不給他添麻煩那就最好。他們剛勝了一局，氣勢高昂，又都是輕騎，追擊方便，撤退也很方便。先頭部隊乃是夏侯兄弟，他們聽到傳令之後，並未問緣由，點頭執行。

    見曹操軍有些異動，徐榮便生出了些心思。

    徐榮和呂布作為最後的殿後部隊，被曹操偷襲了這麼一波，總得在董卓那裏有個交代。至少得戴罪立功。徐榮給董卓打了十幾年工了，自然對董卓比旁人更加了解。呂布回去洛陽不會被怎麼樣，但是他日子就不好過了。

    他放走了胡軫，雖然是在董卓下令捉拿胡軫，宣佈他叛逃之前，按理說是沒有什麼的。自家同僚有事兒南下，借路而過，那個時候他又不知道胡軫是打算逃跑的，放行一下，雖然於軍令不合，但是卻合情理。再加上剛才敗了一陣，前後加起來足夠董卓剁了他了。

    呂布武藝在虎牢關一役之中大放光彩，諸侯視之如洪水猛獸，便是敗了的那一撥，也是一打三之故，算得上一句雖敗猶榮。而且現在董卓還要依靠呂布跟他打工，因此不會找呂布的麻煩，要找也是找徐榮的。

    董卓現在心情極為不好，他秋後算賬，徐榮一點辦法都沒有，必須防一下。其實之前徐榮就在想是不是要找條後路了，只是時機變化太快，他還沒有來得及準備後路，局勢已經變成這樣了。徐榮騎虎難下，這個時候不可能拋下部隊一個人跑的，家小都在董卓那裏，只能被迫帶隊後撤。

    因此徐榮便吩咐下去，安排人就地埋伏，誘敵深入，爭取生擒曹操，帶到董卓面前領功。

    呂布一向是一個二愣子，高傲、自負，武藝高強外加妹控。

    之前他不想撤離的時候，徐榮一頓搶白，讓呂布記在心中，念頭十分不通達。這時候看到徐榮擅自調兵，便開始找徐榮的茬。雖然呂布腦子不好，但是他作為主帥，下屬做了他看不懂的命令，自然是有權質疑的。

    於是呂布把徐榮叫了過來，問徐榮這是個什麼意思。董太師命令他們跟上先頭部隊，速度前往長安，你徐榮之前不是還挺積極的麼？現在怎麼縮了？在那裏磨磨唧唧的？其實這些話都是之前徐榮刺呂布的，這個時候他學以致用，還給徐榮了。

    徐榮不想理呂布，但是又不能不理，只能安撫說他去戴罪立功，到時候功勞你作為主帥，自有一份。呂布會這麼簡單的就放棄折騰麼？當然不會。於是他嚴肅批評了徐榮的行為，並且讓徐榮不要做無用功，速度啟程找董卓。避免節外生枝，不然到時候責任誰都付不起。

    主帥副帥意見不合，自然軍令沒法執行。

    雖然呂布為主，徐榮為副，但是呂布是丁原死後才投靠的董卓，他在部隊之中並無什麼根基，雖然之前虎牢關一戰，威名遠揚，在士卒之中頗有些威望，但是要說這些士兵聽誰的，但大部分還是聽徐榮的。

    所以呂布被無視了。

    呂布大怒，就要叫徐榮好看。

    徐榮其實也不想跟呂布撕到這個地步，但是他覺得呂布不佔理還要胡攪蠻纏，事關他的前途大計，也不可能步步謙讓，只能硬來剛正面。

    正巧這個時候，牛輔前來巡視軍隊了。

    牛輔作為董卓的女婿，董卓之下的武將第一人，官職勝過呂布和徐榮一籌，正適合評理。

    看到兩人掐的飛起，便上前來問徐榮和呂布發生了什麼。

    徐榮和呂布總算沒有掐起來，開始讓牛輔決斷。

    曹操如果敢賭一把，冒險奇襲敵軍，他說不定能夠撈到一筆大的。當然，更有可能全軍覆沒。

    牛輔最近比較低調。相比董卓那越發放肆的行為，牛輔並沒有幹什麼太過分的事情，他畢竟只是女婿，不是董卓親生的。要是董卓兒子，他怎麼放肆老爹還需要他傳宗接代，肯定不會如此，但是只是個女婿，那就得拿捏分寸了。

    董卓因為需要呂布，最近大肆封賞呂布的行為，在牛輔心中也是留下了一個疙瘩的。牛輔覺得呂布這個董卓義子的身份，顯然比他女婿這個身份更加與董卓親近，而董卓表現出來對他這個女婿的重視也不如呂布了。

    這個時候，呂布打了敗仗，董卓肯定會對他有所不滿，牛輔如此一想，決定是時候敲打一下呂布了。要讓呂布清楚，再怎麼着，他這個義子也是外人，不要成天用下巴看人，真以為董太師把你當親兒子了啊？

    牛輔選擇偏袒徐榮。

    呂布臉色變了。

    同時，在場牛輔一個隨從，心中同樣也是一沉。

    牛輔這麼說話，呂布要是當場翻臉，誰也救不了他。

    這位隨從覺得他還可以活很多年，一點都不想死，決定撤退了，不蹚這趟渾水。

    因此，他便找藉口向牛輔請辭。

    牛輔忙着打壓呂布，沒空細想，聽完就道：「文和，你去吧。」

    這位隨從便悠然告退。

    在場沒有誰注意到他這麼一個小人物。

    徐榮見牛輔為自己「主持公道」，心中便是一喜，開始聲討呂布。

    呂布又豈是能忍的？他當場翻臉，儼然有動手之意。

    牛輔嚇到了，他怒道：「呂奉先，你也要學胡軫那廝，背叛太師不成？」

    呂布冷笑道：「我對義父忠心耿耿，想除卻的不過爾等小人罷了。」

    徐榮和牛輔都是宦海沉浮之人，心計不俗。可是他們萬萬想不到，呂布說不過他可以動手。

    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

    呂布眾目睽睽之下，將徐榮和牛輔給剁了。甚至在在場其他人親衛都沒有逃過，除了之前跑掉的那位以外，沒有活口，當真是一片血腥。

    所有人全都目瞪口呆。

    呂布在血泊之中仰天長嘯，道：「還有哪個敢挑戰我？」

    一片靜寂。

    既然反對他的死了，那麼活着的都是聽話的了。

    呂布硬是憑藉無雙的武力，壓服了這些士兵，部隊並未譁變。

    不過這麼大的消息，當然是瞞不住的，很快便有人去通知了董卓。

    唯一的活口，被牛輔稱為文和的人，看着面前這一幕道：「事已至此，詡也只有另謀出路了，不過這天下越亂，也正是我輩展現才華之機，如此一來，也未必不好。董仲穎不可長久，若是論如今局勢，倒是許昌頗為可觀。看來，我得去看看那位天下聞名的貂蟬大人了。」

    很可惜這些消息傳得不快，發展的又太突然，距離董卓軍最近的曹操都沒有收到消息。

    曹操回到營地的時候，十八路諸侯已經不全了。

    孫堅因為意外找到了玉璽，為了避免節外生枝，他選擇了離開。反正在虎牢關的時候，他已經因為袁術的關係，在袁紹這裏敲了不少好處，足夠彌補損失，再加上在洛陽城內的收穫，再不走才是蠢貨。

    袁紹作為盟主，見到曹操回來，為了面子上過得去，還是迎了上去噓寒問暖。

    但是曹操顯然沒有這閒工夫，他陰着一張臉跟袁紹告辭了，領兵回了陳留老家。

    大戰，十八人挑戰董卓副本通關，聲勢浩蕩的討董聯軍就這麼散團了。

    但這一場席捲天下的風暴，卻遠遠還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