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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你千萬不可如此,孩兒願隨父親與那劉郎生死戰,一死方休,這渤海城中還有三萬精兵,半年糧草,父親怎可輕言如此?」劉毅父子與渤海城下軍營之中敘話是父子間真情流露,此時渤海城中袁紹與袁尚亦是一般,可二者心境之間的差別就是雲泥之別了。
渤海城內袁紹大將軍府臥室之中,袁紹坐與榻上,袁尚卻是跪於榻前,神情很是激動,雙目含淚!當日父子一番敘話之後袁紹的病情似乎好轉了很多,每日都可伏案疾書,顯得很有精神,雖說是被重兵圍困,可父親的身體的好轉在袁尚眼裏還是極為歡喜的。誰知今日父親將他喊入房中竟是意欲交待後世,言及袁家四世三公,聲名卓著,此番敗局已經不能扭轉,城下劉毅也絕不會允許他存於世上,袁紹可不想似公孫瓚呂布那般的死法,身為漢末之雄,他即使兵敗身死也定要有袁家的尊嚴,袁尚聞之如雷轟頂,故此才有這樣的舉動。
「尚兒你給我起來,我袁本初雖是此時勢窮,卻也不願見袁家子孫似你這般,男兒流血不流淚,可以認輸但腰杆必須挺直了!你說的都不錯,三萬精兵,半年存糧,可你有沒有想過這些士卒再沒有希望之下如何能夠支撐的長久?時間一長,必定生變,劉毅就因清此點才會圍而不攻,為父雖與此人為敵,不過對他的用兵還是佩服的,與其城破為其所擒,還不如體面一點,如此一來也可保你兄弟和袁氏宗族的性命。」見袁尚如此,袁紹先是厲聲喝道方才語音轉柔。
「父親,我那劉郎生也非嗜殺之人,父親既有此心,我父子便一道歸降,到時孩兒苦苦哀求與他,事若不濟,孩兒願以自己性命換父親一命。」袁尚被父親一喝,連忙從地下爬起,後面袁紹所言又都是極為有理,經過黎陽會戰之後,他早就被劉毅打怕了,方才只是一時激動,再聽父親出言他便顫聲言道,倒是一片情真意切。
「呵呵,你有這份心為父已經知足了,可你身為我袁紹的愛子,豈能連這點眼光也沒有?漢末亂世,諸侯皆懷爭雄天下之心,我有、孟德有,劉玄德亦有,這劉郎生又豈能例外?為父與他早就是你死我亡之局,如今他勝,為父的結局便已註定了。」袁紹聞言心頭一陣欣慰,可隨即又是哀傷,自己還真是眼光不足,袁尚現在的表現,就算沒有此次之敗把基業交到他的手上卻遲早也是敗亡之局。
袁尚聞言渾身一震,這些話尚是首次從父親口中得聞,可細細一想便極有道理,他們父子素來將劉毅視為大敵,對方也是一般,如今冀州之戰劉毅算得上是大獲全勝,豈能容袁紹有任何再起的機會?念及此處不由冷汗連連,一時間卻也是彷徨無計,難以出言。
「劉郎生武勇過人,用兵有法,麾下又有能人相助,更因其可以知人善用,為父敗了,悔不當初他過冀州之時我未聽元皓之言,才致有今日局面!劉毅本就坐擁三州之地,如今又將冀州收入囊中,如此實力加其治政之法,放眼天下諸侯,恐只有孟德有一拼之力,不過當還是朗生勝算大些!此人是我仇敵不假,但向來一言九鼎,他既然答應保你兄弟性命就絕不會妄言,只是你要給我記住,日後不得有半分為父報仇之念,否則便是屠家滅族之禍。」見袁尚不語,袁紹心中微微嘆息又再言道,雖因夏侯兄弟的撤離導致黎陽會戰的失利,他初始聞之也是極為憤怒,不過這幾日將一切都放下之後眼光反而變的清明起來,以當時的局勢,恐怕換了自己也會如此,畢竟劉毅對時機的把握以及幽州軍強悍的戰力加上騎兵的優勢才是獲勝的真正原因。
自己一敗,劉毅的實力便會再度擴大,此人令人恐怖的地方絕不僅僅是他的武勇和練兵,那份治政之力極為不凡,觀此時的幽州、并州、司州便可見一斑。天下群雄之中此時袁紹最為好的便是曹操,論雄才此人絕不會在劉毅之下,可朗生無後顧之憂曹操卻有,劉毅手握天子曹操沒有,至少在眼前袁紹還是略略好劉毅的,自己這些兒子能力如何他已經清了,劉郎生素來重諾,也不會為難他們,可要是他們有報仇之心的話就不一定了,以袁家的地位倘若形勢有變也會有人加以鼓動,而他的這些兒子哪裏是劉毅的對手!真若如此,整個袁氏宗族都可能毀在他們手上,袁紹不得不做出嚴厲的交代。
「父,父親之言,孩兒記下了。」見袁紹嚴厲的眼光,如今的形勢又的確如此,此時的袁尚除了照父親所說去做之外別無他法。
「以前有為父在,你們兄弟幾個有所依仗,個個都爭強好勝,此後為父一去,往日種種你們亦不會再有,兄弟之間定要友愛,好了,這裏是為父手書,你出城一趟交予劉毅,再將郭、許二位先生叫來,去吧。」袁紹的目光在愛子身上了良久方才離開出言道,此時他的語氣卻虛弱了很多,可有透着一種清一切之後的輕鬆。
「是,孩兒告退。」袁尚很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見父親的頭靠上軟枕,眼睛微微閉上,只得收起書信施禮去了。
不多時,郭圖許攸二人便進了袁紹房中,他們主從三人說了些什麼不得而知,一個時辰之後二人出府時的臉色各有不同,郭圖頗為沉重,可那沉重之中也有一種輕鬆,而許攸在不動聲色之間也隱藏着一絲不易為人察覺的欣喜,自己也算功德圓滿了。
二人出府之後郭圖便邀請許攸去他府上論及納降之事,到了書房內郭圖直言相問許攸是否在與劉毅軍暗通款曲,身為平時交往很近的好友,這段時日郭圖察覺出了許攸的異常,並暗自派人加以跟蹤,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不過此時戰局已經急轉直下,他也難以繼續深入,今日二人去見主公,袁紹已是心灰意冷,冀州之戰至此,郭圖也沒有良策回天,至於今後何為,這數日他也在考量,臥房之中他詳觀許攸神情,隱隱觀察到了他眉間那絲得意之色,這才直言相問。
「確有此事,不是攸不願告知公則,只是茲事體大,不能輕言,所謂良禽擇木而棲,攸之所舉不過自保罷了,劉將軍許我為冀州別駕,如今主公已無戰心,很快冀州便會為劉將軍治下,到時我必在將軍面前為兄美言,想必以兄之才幹其位絕不會在弟之下。」許攸見郭圖問起,此間又是四下無人,方才袁紹的神情的確是心灰意冷,當即便也坦然告知,他平日只與郭圖相交甚厚,此時也不用隱瞞了。
「呵呵,此事自是怪不得子遠,如今大局已定,也到了吾等為自己考慮的時候,我等還速速辦理此事,省得劉將軍心急,日後免不了還要子遠多多照顧了,走,現在便去點算,子遠,請。」郭圖聞言微微一笑,此事早在意料之中,言罷便請許攸同去點算詳細。
「哈哈哈哈,公則兄放心,以你我。。啊。。!」許攸志得意滿,大笑出門,可話方才說道一般卻是後心一涼,隨即一股劇痛湧上腦海,低頭便見一截帶血的劍尖從胸前透出,大驚之下回頭又見了郭圖一涼陰鷙的神情,不由用盡全身之力問道:「公則何、何以如此?」
「哼,我郭公則也會為了自己的後路打算,卻絕不會像你這般背主投敵,主公便算待那田元皓在你我之上可對我等又有哪裏不厚了,平日內爭雄鬥狠可也,但這背主之事郭某不屑,似你這般小人今日能謀算主公,明日便能謀算朋友,需留你不得。」郭圖冷冷的說完便將那透心而過的長劍拔出,這也算是他為主公做得最後一件事!
長劍離體立刻鮮血狂涌,許攸支撐不住身體軟癱地上,想要出言口中卻是不停溢出鮮血,雙手在空中揮舞了幾下之後眼光漸漸黯淡下去,周身的動作歸於停止,唯有一雙眼睛睜大老大,那其中有不解,有憤怒,更有一種遺憾,想不到機關算盡卻是死不瞑目!
着地上許攸的屍身,郭圖的神情也顯得極為複雜,沉默的靜立了半晌之後,方才拿起干布將劍上的血跡拭去出屋去了。
此時袁尚也將袁紹手書送到了劉毅帳中,此事非同小可,便是深夜眾將與軍師也是雲集帥帳之中,劉毅了書信之後卻是久久不言,腦海中所想的卻是這十年來他和袁紹之間的糾纏,如今自己終於勝利了,袁本初手書之中還有三封信件是分別給南皮袁譚、清河高覽與黎陽田豐的,命他們不要再加以抗拒,開城納降,而明日一早,渤海城門便會打開,迎劉軍入城,想到第一眼見到袁紹之時自己便暗暗立誓今世的河北之雄絕不會是袁紹,歷經十年他終於做到了。
袁紹的信中透露着必死之心,這是理所當然的,倘若二人易地而處,劉毅也是必死無疑,之前公孫兄弟與無雙豪傑呂布也是死在自己手中,可與眼前的袁紹相比,那種震撼還要差了不少。
「各位,袁紹手書,明日渤海便會開城納降,他尚有三封信件在此,志才,立刻命人將之送去南皮、清河及渤海,告訴子龍儁乂和敬方,入城之後立刻安民,再讓田豫速速調集糧草前來。」半晌之後劉毅才回過神來謂眾人道,語氣之中有着一種高壓之後的輕鬆,而眾人雖隱隱猜到了此處,可真正聞言還是心中大喜,不由一致出言恭祝主公取的此戰大勝,又將冀州收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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