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政道 第22章惡鬼出山

    第22章惡鬼出山

    從縣委大院出來，皮一橋終於鬆了一口氣，真想跳起來大叫幾聲，當然，也只能忍住，卻也不由感慨萬千，其實誰都知道在山南鄉丘陵地搞滲灌項目是好事，可真正要搞的時候，卻沒有人願意考慮項目本身給老百姓帶來的受益，只是將項目當作了權力運作的籌碼。

    再次回到醫院，皮一橋將消息告訴尹紅霞和歐曉萌後，尹紅霞也是高興的要命，好像恨不得馬上就要出院大幹一場。歐曉萌臉上卻不免有些訕然，她怎麼也沒想到皮一橋會直接找縣委書記馮夢容尋求支持。

    「一橋，這一次多虧了你。滲灌項目一旦被縣委確定為全縣的試點工程，不光是項目能夠順利進展，估計你也將成為重點培養對象，可以說前途不可限量啊。」尹紅霞的口氣中帶着幾分喜悅和調侃的意思。

    皮一橋不好意思地笑笑道：「能不能成為什麼重點培養對象倒無所謂，關鍵是能把這個項目搞起來，徹底改變一下山南鄉糧食產量過低的現狀，讓老百姓能過上好日子。」

    這話說的多少有幾分大了，尹紅霞掩嘴一笑，指着皮一橋對身旁的歐曉萌道：「過去真沒看出來咱們的一橋同志境界會這麼高，我這個鄉長也要高山仰止了。」

    歐曉萌卻是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問道：「一橋，你心裏真是這麼想的嗎？」

    皮一橋和尹紅霞都沒想到歐曉萌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不由愣在了那裏。過了一會，皮一橋才淡然笑笑道：「你不是也說過嗎，我這個山南鄉人為家鄉做點貢獻本就無可厚非，所以也不存在什麼真真假假的事情，只能說盡力而為吧。」

    歐曉萌從皮一橋的話中多少聽出了一些冷淡的意思，臉上難免一陣悵然。或許對於歐曉萌而言，考慮的更多的是皮一橋的安全和穩定，而不是皮一橋能做多少事情。然而，她並不了解，對於一個男人而言，事業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一個男人如果沒有了事業，便沒有了精神支柱，生活，以至於生命便會失去意義。

    見歐曉萌神色黯然，尹紅霞也不說話了，悄悄在背後拽了一下皮一橋的衣襟，又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皮一橋說話注意點。其實皮一橋心裏也是對歐曉萌的坐視不管有幾分成見。

    「對了，這麼大的喜事，我們怎麼也應該好好慶祝一下。一橋，你跟曉萌出去搞點吃的，再弄點飲料，算是個慶功宴吧。」尹紅霞想用這種方式緩和一下氣氛。

    皮一橋也覺得話說的有些過了，怕真傷了歐曉萌，便欣然接受，拉了歐曉萌便往門外走去。歐曉萌雖有不悅之色，卻也沒怎麼反對。

    出了門，歐曉萌的臉就一下子拉了下來，道：「我知道我沒能幫你讓你不高興了，可我已經給你說過了，我也有我的難處。另外，我要給你說的是，政治鬥爭真的非常複雜，也非常殘酷，你不要因為一時得意就忘形，就放鬆警惕，誰又能說清楚後面會發生什麼事情。」

    皮一橋沒想到歐曉萌還是這副樣子，便冷笑一聲道：「我沒有得意忘形，更沒有想過什麼政治鬥爭的事情，我只是想做點事情，想盡好自己的職責，我不想讓別人說我佔着茅坑不拉屎。」

    歐曉萌沉沉地點了點頭道：「好吧，既然這樣，我再說什麼也沒什麼意義了，你好之為之吧。」

    一路上，兩個人再沒有說話。到飯店後，胡亂要了幾個菜也就算完了。

    歐曉萌的情緒一直不是很好，隨便吃了幾口，應付了一下，便說要去看她爸爸。皮一橋說送送，她也不讓，就那樣離開了。

    歐曉萌一走，尹紅霞就埋怨皮一橋道：「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曉萌，不管怎麼說，她也是一番好意。再說了，她不肯定幫咱們，肯定也有她難處。你這個樣子，多傷她的心。」

    皮一橋不想繼續糾纏這個問題，就轉移了話題問道：「你那天翻車到底怎麼回事？」

    尹紅霞卻恍惚了起來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可能我是我開車走神了，突然對面開過來一輛車，我一打方向就掉進了路基旁邊的樹坑，接下來就什麼也不知道了。這兩天交警部門已經來過兩次了，說是一定要調查清楚，可這種事情怎麼調查，何況還是晚上，連個目擊者都很難找到。」

    「你記得那是一輛什麼車嗎？」皮一橋追問道。

    尹紅霞苦笑了一下搖頭道：「我不是給你說過了嗎，是我開車走了神，當時對方好像還開着遠光燈，根本不可能看清楚。」

    皮一橋卻還是疑惑道：「對方怎麼會把車迎面開過來呢？難道是超車沒注意？」

    尹紅霞似乎已經不想深究了道：「誰知道呢。反正事情已經過去了。」又玩笑問道：「你總不會懷疑有人要用這種方式故意謀殺我吧。」說着便咯咯笑了起來。

    皮一橋也笑了笑，卻道：「這種可能也不是不存在吧。」

    尹紅霞一擺手，不以為然道：「淨胡說八道，你見過誰沒事幹謀殺一個鄉長的嗎？」

    皮一橋也藉機玩笑了起來，信口狡辯道：「怎麼不可能，你想想，常言說的好，大路朝天各走一半，何況是在雙車道的省道上，兩邊都留有一米寬的行人路，如果過車的話，並排過三輛大車也綽綽有餘，你開的是小轎車，而且走在右邊車道，即便是對方超車的話，也不會迎面開過來，就算是避不開了，也要發生刮蹭或者側撞，怎麼就會迎面開過來呢？唯一合理的解釋便是對方是蓄意謀殺。」

    皮一橋本來不過是玩笑的狡辯，尹紅霞聽完卻一下子愣在了那裏，半天沒有說一句話。

    「是啊，對方怎麼會迎面開過來呢，而且還開着遠光。我記得當時好像還用遠光提示了對方，對方怎麼還要迎面開過來呢？」尹紅霞似在自言自語道。

    見尹紅霞竟認真了起來，皮一橋也不敢胡說八道了，嚴肅問道：「不會是真有人要害你吧？」

    尹紅霞道：「你今天要是不說，我還不當回事，現在看來事情恐怕真有些複雜。這幾天交警隊一直來詢問情況，我還以為是因為我的身份問題，他們不過是表示一下重視，現在看來，他們也是在懷疑。你想想，我們都能想到的問題，交管部門肯定也能想得到，他們估計也跟你我一樣，在沒有確切證據的前提下，不好妄下結論。」

    「如果真是有人要害你的話，你覺得會是誰呢？」皮一橋忍不住問了一句。不過問完之後，皮一橋就有些後悔了，知道不該問這樣的問題。如果真是有人蓄意要害尹紅霞，尹紅霞心裏應該有數，而且能結下如此仇恨，肯定不是小事，尹紅霞怎麼會輕易告訴別人呢。

    果然，皮一橋問完之後，尹紅霞就很不自然笑了笑道：「這我哪兒知道去。我要是知道早報案了。」

    尹紅霞雖這麼說，但皮一橋總感覺這裏面肯定有蹊蹺，何況尹紅霞本來就是一個有爭議的女人，年紀輕輕就上位鄉長不說，跟金天虎的關係也讓人捉摸不定，說是情人關係，可金天虎看尹紅霞的眼裏卻是滿滿的關心，倒有幾分像是父女；如果要說是父女，他們又根本不是一個姓，一個姓金，一個尹，又怎麼能牽扯到一起呢。難道是私生女，或者尹紅霞是金天虎前妻的女兒，這恐怕只有他們知道了。

    山南鄉滲灌項目試點工程的事情定下來後，水利站站長孔晉華就來銷假上班了，而且逢人就說，如果不是自己這段時間努力爭取，光靠皮一橋一個水利員，怎麼可能把這麼大的項目爭取到山南鄉來。其實誰都知道，他回來的目的無外乎是想從滲灌項目試點工程中分一杯羹。

    這一天早上皮一橋正準備去大劉莊跟村長劉勝利再說說佔地補償的事情，就被孔晉華叫住了。

    孔晉華笑眯眯道：「小皮，這段時間我因為身體原因一直沒來上班，水保站的工作辛苦你了。」

    皮一橋知道他的目的，其實從一開始，就打心眼裏瞧不起這個總是掛着一臉沒有任何感**彩笑容的站長，但畢竟是自己的上司，也不好說什麼難聽的話，就淡然笑笑道：「沒什麼，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又問道：「你有什麼事嗎？」

    孔晉華就砸吧了半天舌頭，忽然臉一拉道：「其實也沒什麼事，我就是想給你說一聲，以後幹什麼的時候，最好事先給我打個招呼。以前我不在就算了，現在既然我回來了，就要對所有事情負起責任來，你總是這樣不聲不響的算怎麼回事，畢竟我還是山南鄉水保站的站長嘛，而且縣水利局顏局長也親自交代過，滲灌項目試點工程由我親自負責。你這樣亂搞一氣，萬一出點狀況，責任你擔還是我擔？」

    這便是明目張胆的搶奪了，而且很明顯，在利益的驅動下，顏永奎已經放下架子，跟過去的對頭的孔晉華走在了一起。說不定此次孔晉華銷假上班就是顏永奎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