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孽緣之禍
想到這裏,皮一橋再也坐不住了,又不知道該如何給歐曉萌說,可萬一真是車禍就是人命關天的事情,又怎麼能耽擱。
思來想去,皮一橋還是進屋把情況給歐曉萌說了一下。歐曉萌雖有不悅之色,但最終還是同意了。
皮一橋又給父母說了一下,再不敢耽擱,騎了單車便往鄉里趕去,到二級路的時候,果然見一輛轎車滾在路旁的溝壕,汽車尾燈還在一閃一閃的發光。這個時候的二級路上,除了汽車已經沒有行人了,也不知道車是什麼時候翻在路上的。
皮一橋緊蹬幾下,趕了過去,果然是尹紅霞的車。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汽車安全氣囊並沒有打開,車已經翻了個,尹紅霞窩在車裏面,一臉的鮮血,手裏還拿着手機,顯然剛剛撥出去便沒有知覺了,現在也不知是死是活。
哪兒見過這樣的場面,皮一橋不由緊張了起來,也不敢隨意搬動,拿出手機手卻顫抖的厲害,先撥了急救電話,將具體位置說了,想了想又給孫殿臣撥了過去。
孫殿臣一聽也非常震驚,卻還算冷靜,在電話里交代道:「一橋,記下我給你說的話,第一,不要隨意搬動尹鄉長,更不要試圖把尹鄉長從車裏面往出挪動,一切等待急救醫生到了再說;第二,用你的手機拍個現場照,以備以後公安部門偵查;第三,給縣委值班室打電話報告情況,畢竟尹鄉長出車禍不是小事,必須如實給縣委反應。」
掛斷手機,皮一橋按照孫殿臣的吩咐先拍了現場照,可手機像素不好,又是晚上,雖然有補光,畢竟是手機,實在模糊的厲害,只好把手機放近了一塊一塊的拍,以後真要有用,也可拼起來。
拍完了又給縣委值班室去了個電話,說了具體時間和位置。值班室的同志說馬上向領導匯報。其實根本不用匯報,孫殿臣肯定已經給有關領導匯報過了,只是程序不能少了。
最後又給歐曉萌去了個電話,將尹紅霞出事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又交代晚上可能回不去了。歐曉萌就在電話那頭長吁短嘆幾聲,竟嗚咽了起來。
皮一橋只好安慰道:「你不要難過,我剛才大致看了一下,應該只是昏過去了,沒什麼大礙。」
歐曉萌卻停不下來,邊哭邊道:「怎麼會這樣,她還那麼年輕,要是萬一有個三長兩短該如何是好。總不會是看咱們出去了,她心裏難受就……」
沒等歐曉萌說完,皮一橋就制止了道:「不要說這話,跟你有什麼關係。何況她也不是那樣的人,肯定是開車不小心。」又安慰幾句,才掛了手機,心裏卻知道歐曉萌所言不虛。
等待急救車是一件漫長而又讓人心焦的事情,雖然寒風凜冽,皮一橋卻感覺不到絲毫的冷意,眼睛死死地盯着縣城方向,一分一秒地看着時間,心裏亂麻一般,卻又不免恨這醫院的效率太低,其實才剛剛過去十分鐘,正常開車也要半個小時,可那種煎熬和焦急實在讓人無法忍耐,就不時看一眼依然困在車裏的尹紅霞,心裏是說不出的滋味。
好不容易把急救車盼來了,孫殿臣和縣裏的領導也趕了過來,除了馮夢容是在電視上見過的,其他人也分不出誰是誰。除了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和孫殿臣在那裏指揮之外,其他人也沒上手的,只是站在一旁或是惋惜擔心,或是議論紛紛,其實沒起到任何作用。
折騰了將近一個小時才算把人從汽車裏面弄出來,好在除了臉上的血跡之外,其他地方並看不出再有外傷,大家便祈求不要有內傷了。幾個穿白大褂的便拉了擔架,要把人往車上抬,卻忽然從人群中竄出一個男人擋住了,一臉埋怨之色道:「你們怎麼能就這樣把人抬走,起碼應該給馮書記匯報一下情況嘛。」
那醫生愣了幾秒鐘,大概是馬上沒能明白那男人的意思,可也知道來的都是縣裏有頭有臉的領導,便用聽診器聽了半天,才對那男人道:「患者生命體徵基本穩定,目前主要症狀是昏迷,至於還有沒有別的問題,需要回醫院檢查了之後才能確定。」
那男人大概是覺得醫生的臉色不好看,就指着醫生的鼻子道:「你這是什麼態度,什麼叫需要回醫院檢查之後才能確定,什麼都靠設備檢查,要你們醫生幹什麼。」
那醫生就有些不高興了,鼻子冷哼一聲道:「這位領導,你要是沒什麼事的話,請你讓開,我還要搶救病人。」說着就要把尹紅霞往救護車上送。
那男人卻擋在了那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敢這樣跟我說話,把你們院長給我叫來。」
這簡直是拿生命當兒戲了,皮一橋哪兒還看得下去,上前一步,將那男人擠到一旁,示意醫生抬走尹紅霞。
那男人哪兒受得了,伸手便要推皮一橋。皮一橋心中壓着火,也不客氣,沒等他手推過來便往旁邊一閃。那男人腳下不穩,向前就是一個趔趄,皮一橋便故意將腳伸在他腳下。那男人也是胖了些,被皮一橋這麼一絆,直挺挺一個狗吃屎趴在了地上。
亂鬨鬨的誰也沒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孫殿臣急忙上前將那男人扶起,關切問道:「雷局,你這是怎麼了,沒事吧?」
一聽雷局兩個字,皮一橋便大概能猜出這男人應該是衛生局局長雷明堂了,只是沒想到會是這副嘴臉。
雷明堂恐怕這輩子也沒受過這份罪,卻也不好過分責難,也不理會孫殿臣,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冷笑兩聲,盯着皮一橋,低聲恫嚇道:「小子,你給我等着,今天這事沒完。」
皮一橋也不理他,淡然一笑,聽醫生在那裏喊隨車人員,便轉身上了救護車。那些縣裏的領導也都上了各自的車,往縣城方向而去。
汽車到醫院後,皮一橋發現跟來的只有兩輛車,一輛是孫殿臣的,另一輛帕薩特卻不知道是誰的,人從車上下來才發現是剛才跟孫殿臣一起指揮救援的男人。
人交給醫生,也就沒三個人什麼事了,孫殿臣便把皮一橋叫到跟前介紹道:「金書記,這是我們鄉水利員皮一橋,這段時間正跟尹鄉長一起搞滲灌項目。」又給皮一橋介紹道:「這是金書記。」卻並沒有說名字。
其實不用孫殿臣說,一提「金書記」,皮一橋就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位身材魁梧,頗有幾分威嚴的男人便是河灣縣鼎鼎大名的政法委書記金天虎,也就是傳言中尹紅霞情夫。大家說,如果不是金天虎的精心操作,憑尹紅霞的能力,是絕對不可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的。可傳言歸傳言,事實真相究竟如何,誰也能說的清楚呢。或許這裏面另有隱情也說不定。就像自己一樣,傳言說自己是孫殿臣的乾兒子,可事實上卻是根本沒影的事情。
「金書記好!」皮一橋一把握了金天虎肥厚的手道。
金天虎點了點頭道:「好好好,皮一橋是吧,聽說過,丘陵地滲灌項目別人不敢搞,你卻敢搞,而且還搞的有聲有色,說明你有膽有識、敢作敢當。」又轉身笑着對孫殿臣道:「這小子有點我年輕時候的衝勁。」
皮一橋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摸了一下後腦勺,笑笑道:「金書記過獎了,我也就是想干好自己份內的工作,要是沒有孫書記和尹鄉長的支持也不敢搞。」
孫殿臣的臉上就多少有了些光彩,對金天虎道:「其實搞這個滲水灌溉項目,剛開始鄉黨委也是有顧慮的,可畢竟是惠及山南鄉三萬父老鄉親的好事,咬咬牙就搞起來了,專門從鄉財政抽出十萬元來支持者個項目。當然,主要還是尹鄉長和一橋在搞。」
金天虎就笑了起來道:「難怪你們山南鄉這兩年工作搞的如此有聲有色,聽你們這麼一說,我算是明白了,班子團結,大家用命,各盡其責,工作自然不愁搞不起來。而且,我發現了,你們山南鄉的幹部還有最大一個特點,那就是謙虛。這樣很好!毛主席也說過,謙虛謹慎是成功的法寶。要把工作搞好,就要有這樣的態度。什麼是成功經驗,這就是成功經驗,等你們的滲灌項目搞起來後,我會給縣委和馮夢容同志建議,讓全縣幹部都學習你們這種精神。」
孫殿臣和皮一橋同時點了點頭,孫殿臣道:「多謝金書記的鼓勵支持,我們一定不辜負你的期望。」
金、孫二人的談話是單調的,基本上是金天虎講,孫殿臣附和。可皮一橋卻總隱隱感覺孫殿臣的附和其實並不是那麼的到位,比如金天虎說要推廣滲灌項目的成功經驗,孫殿臣卻說一定在縣委的正確領導下把此項工作搞成功,避而不談推廣經驗的事情。所以兩個人看似一唱一和,卻根本是兩條無法交叉的平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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