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桶汽油終歸還是發揮了效力,濃煙揚起,臭氣熏天,成千上萬隻食屍蟲發出吱吱的掙扎聲,聲如厲鬼,歇斯底里。
在主人的哨音驅趕和食物的誘發下,這些邪物不得不向前蜂擁,飛蛾撲火,前仆後繼,最後全部燒成了灰燼。
聽到動靜,別墅里幾個睡不着覺的人都穿着睡衣跑下樓來。
「敵人來了嗎?在哪裏?」沈佳瑤握着一支手槍,最先趕到。
「喏,都在這兒。」葉凡伸腳碾了碾面前那一堆堆的焦糊,抬頭望着雨夜。
「這是什麼?」蘇琳也衝下樓來,人群自覺閃開一條縫隙。
「打前鋒的。」葉凡揚手說道:「看看還有些什麼稀奇吧……」
屋檐下眾人如臨大敵,別墅外,安災生咂了咂嘴巴,搖搖頭嘆道:「確實厲害!」
「怎樣?別告訴我你就這點能耐!」龍天嬌臉色冷下來,很沒有耐心地催促道:「壓箱底的東西還不拿不出來?」
「嘿嘿,大小姐別急,我這裏花樣多多,咱不是帶了四口箱子嘛!」安災生滿臉奸笑道:「先除掉那些小蝦米,再抓大魚不遲。」
「最好快點,夜長夢多!」龍天嬌擔心的不是別墅里的人,而是來自外部不確定因素的干擾,比如警察和軍隊。
一旦有他們插手,僅靠安災生一個人,恐怕也無力回天了。
「這就叫他們見閻王!」安災生從座位底下抽出了一口紅箱子,扭頭囑咐一聲:「大小姐,切忌不要開窗。」
龍天嬌眼皮垂了垂,盯在他的手上,詢問道:「知道了,這裏面是什麼?」
安災生笑而不答,戴上斗笠,推開車門,站到了大雨中。
出於各種原因,每個人都有不喜告人的秘密,安災生這邪門邪派中人,更不會向外人透漏自己的全部。
當年若不是龍千秋有恩於他,安災生斷然不會從湘西大山跑到這個地方來殺人生事。
江湖已不是十多年前的江湖,更不是那個冷兵器盛行、術法武學興旺的年代,空有一身殺人本領,也難逃現代武器與法律的制裁,這個世界,做人還是低調的好,特別是他這種大反派。
大雨下了一整天,這樣的天氣特別適合殺人,一切仿佛命中注定,今夜必將經歷一場慘烈殺伐。
從懷裏摸出個小油瓶,安災生伸指摳出一點搽了搽脖子和太陽穴,連他都這般謹慎,可見那口紅箱子裏的邪物有多可怕。
摸出一支竹哨,安災生吹響哨音的瞬間,迅速叩開了那口小箱子:「咻啾——」
嗡——
隔着車窗,龍天嬌只聽到一聲嗡鳴,再定睛一看,箱子已空空如也。
「來了!」暴雨能掩蓋某些聲音,卻藏不住黑暗中的恐怖殺機。
葉凡和屠蘇都察覺到了異樣,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快速接近。
「都在那裏等死啊!快進屋!關嚴門窗!」閒雲伸着腦袋從三樓窗戶探出頭來,撂下這番話,砰一聲推上了鋁合金窗戶。
「快!進屋去!」
眾人聞聲色變,慌忙後撤,保鏢們掩護大小姐進屋,走在最後壓陣,前面的人還沒有站定,一陣恐怖如蒼蠅群飛的嗡鳴殺到,後頭立即傳出幾聲刺耳的慘叫,霎那間就倒下了四個人。
「快關門!」
砰!砰!兩聲重響,客廳的防盜大門緊緊閉合,所有人無不駭然失色。
「什麼東西?」
「怎麼回事,毒蟲?又是毒蟲?」
「帶翅膀的!會飛的!」
大家七嘴八舌驚慌議論,持槍握刀,唯恐從門縫裏鑽出幾條毒蟲來。
「哼,居然連金線人虱都敢放出來。」閒雲踩着扶梯從樓上飄然走下,臉色冷竣,壓抑着憤怒之色。
聽到閒雲的解釋,葉凡果斷說道:「屠蘇,張網!」
一張紗網迅速扯上,罩在客廳大門門縫處,幾名保鏢同時向內拉開門,只聽嗡的一聲,網兜里撲進了一團金光。
「收!」閒雲在旁喊着號子,兩邊網口上的繩索一拉,困住了這團至邪的殺人虱。
金光閃爍,如璀璨的星輝,正是這些看似迷人的螢火蟲,分分秒秒奪人性命,殺人不見血,專吸人腦,萬分的歹毒。
「拿臉盆來。」葉凡說道。
一隻塑料盆卡住越收越緊的網兜,這些金線人虱再無法作惡。
在場諸人終於鬆了一口氣。
僅僅幾分鐘,就有十來人慘死在毒蟲和殺人虱下,葉凡嘆了口氣,打開房門說道:「說了今晚不要人手參與,你們偏偏不聽,現在好了,死的這些個兄弟,憑白遭受無妄之災。」
沈佳瑤抿着唇不吭聲,就算明知道死一千人一萬人,她還會這樣選擇。
「夠狠啊,沒料到,這老小子比當年那人更毒。」閒雲捏着鬍子咂摸道:「這才剛剛開始,後頭的恐怕更邪門。」
雨聲依舊,望着別墅外影影綽綽的團團陰暗角落,似乎隨時都有毒蟲猛獸從那裏撲出,叫眾人心頭蒙上了一層抹不掉的恐懼陰影。
哨音迴旋,安災生等了片刻,黑瘦的臉色微微一變,抬手拉開車門,鑽進了商務車後排。
「又失敗了?」龍天嬌詢問中帶着隱隱的不滿。
每次看他都信心滿滿,卻換來一次又一次失敗,龍天嬌心中焦躁不安的情緒開始滋生,難道真的就沒辦法對付那個混蛋?
安災生陰着嗓子嘿嘿一笑,說道:「大小姐,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到最後,誰勝誰負言之過早。」
他這話倒也合情合理,龍天嬌思索了一下,挑眉問道:「但願如你所說,這隻箱子裏又是什麼?」
「飛龍。」安災生咧開口,留給她一個莫測高深的背影,雙手拎起那個一米長、半米高的旅行箱,顯得有些吃力。
龍?怎麼可能,這裏面到底是什麼?龍天嬌伸着脖子,向外看去。
這一看,她瞪大了一雙眼睛,手臂上浮起一片片雞皮疙瘩。
滿箱子五彩斑斕的爬行動物,生着蜥蜴的腦袋,蛇的身子,口吐舌信,一對對猩紅的眼泡骨碌碌轉動,猙獰嗜血,十分的邪惡。
這種生物她從未見過,更沒有聽說過,從體表鱗片的顏色看,必然劇毒無匹。
旅行箱洞開,安災生吹響了笛音,洶湧的飛龍大軍如跳蚤般朝別墅方向撲去,憑藉着超強的彈跳力和平衡感,一隻只,一條條,高高躍起三五米,猶如掌握輕功的武林高手,在天空滑翔飛舞,冒雨消失在遠方……
「又來了!」聽到那急促短暫的笛音,每個人都意識到將要發生什麼。
「嗯——看來,是時候一展我的聲樂功底啦!」閒雲說道:「你們這裏有沒有古箏、琴瑟啊?」
沈佳瑤一腦門黑線,看着他搖了搖頭。
「沒有?失敗,太失敗了!」閒雲拍着額頭叫嚷道:「忘了叫你們置辦一件,哎呀,算了,準備殺吧。」
「大師,殺什麼?」一名保鏢聲音發抖問道。
「我哪知道……」閒雲翻了下白眼,目光忽地凝固。
瓢潑大雨中,活蹦亂跳如離弦之箭湧來的物體,不僅讓閒雲失色,也震撼了大家的眼球。
「關門!」
葉凡帶頭一聲大吼,眾人再次做起縮頭烏龜。
「那是什麼?!」蘇琳臉色蒼白,今晚所遇到的東西,全部前所未見,一波比一波邪惡恐怖,世界上有哪個地方會出產如此多的毒蟲怪物?
閒雲嘆道:「那大概就是石飛龍吧……產於嶺南深澗,行走攀飛如龍,口含致命絕毒,其性極烈,一滴毒液等同於一兩黃金的價格,俗稱飛龍誕……」
話音未落,就聽得窗戶玻璃上噼里啪啦一陣爆響,那些飛龍正用身體和腦袋連續撞擊玻璃!它們的骨頭竟比石頭還硬!
咔嚓,一大塊落地窗居然產生了裂紋!
這聲音頓時如寂靜午夜的索命鐘聲,讓人肝膽俱裂。
再厲害的敵人也不如這些未知未見過的東西恐怖,人類對於未知的恐懼,與生俱來,無法抹去。
「殺!」屠蘇圓睜雙目,沉聲吼道:「保護葉少!」
以前的口號是保護大小姐,現在在他們心目中,葉凡比沈佳瑤的地位更高。
「退後……」葉凡將兩個女人趕向客廳,抄起了靠在牆邊的無名大鍘刀。
砰!
一整面落地窗碎裂,數十隻飛龍跳躍騰飛,瘋狂撲入。
每一條都有手臂長短,五色斑斕,鱗片擴張,張口吐信,獠牙畢現,猙獰狂暴的面目表露無遺。
嗒嗒嗒!
眾人猛烈開火,幾杆微沖大顯神威。
密集的子彈轟在這些爬蟲身上,血肉橫飛,一片慘烈,幸好幸好,它們並非刀槍不入,也是**凡胎。
初嘗勝果,讓眾人士氣大增,一陣怒射之後,四海保鏢們殺出門外,迎頭痛擊這些毒蜥。
「什麼石飛龍,原來不過如此,嚇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葉凡還沒來及出手,戰鬥就已接近尾聲。
砰!樓上某個房間傳來一聲玻璃震碎的響聲。
「啊——」緊跟着一聲女孩的尖叫。
「草!」葉凡的身影霎那消失在原地,再出現時,已到了林詩雅的閨房。
穿着薄薄吊帶睡衣的林詩雅癱在床頭,胸前風光半露,指着牆壁上那條石飛龍,嘴唇哆嗦,吐不出完整的人話來:「蛇——殺——快……」
那哪是蛇啊!葉凡目光收縮,刀子一揮,烏芒閃過,毒蜥身首異處。
「謝,謝謝……你,你怎麼進來的?」看到葉凡一刀殺死四腳蛇,林詩雅蒼白的小臉這才恢復了點紅暈。
「被公主召喚來的。」葉凡笑了笑,眼神在她白皙的大腿上掃過,笑容再也舒展不開了。
那個地方,竟有兩個可怕的圓孔,幾滴暗紅色的血正從血洞裏流淌出來,她被石飛龍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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