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今日,對於美貌出眾的女人,葉凡已經有極大的免疫力,比如櫥窗里那幾位美國甜妞,他只是抱着欣賞的眼光讚嘆一番,欣賞一陣,就像是驚嘆於造物主的神奇,欣賞大漠落日時的感動,或是流星划過夜空的燦爛瞬間,除此之外,心中並未生出一絲漣漪。
但當他的目光落在那個被求婚的女孩身上時,心頭再也無法保持平靜,立刻泛起了巨大的波瀾!
周圍的人群,喧囂的起鬨聲,絢麗的焰火,流光溢彩的霓虹,都再也無法吸引他一絲一毫,成為了那道身影的背景畫。
女孩一頭柔順的直發垂在胸口,略略掩蓋了冬夜裏發紅的臉蛋,精緻清純的五官依舊是那麼養眼,那麼純淨無瑕,柔柔的,叫人心中升起一種寧靜的舒服感受。
茫茫人海中,再見到她,無論繁世如何迷亂耀眼,無論修真心境有多麼心如止水,都與葉凡無關了。他的眼裏,只剩下往昔的一幕幕,那隱藏在心底最深刻的記憶,她的羞澀溫柔,她的嬌嗔體貼,漸漸與這道熟悉的身影重合,清晰地再現於眼前。
白色毛衣,白色直筒褲,雪白的運動鞋,樸素而又淡雅,一如既往地沒有沾染俗世凡塵,她還是原來的她嗎?
「小雨……」葉凡喃喃念出聲來,身體不受控制朝她走去。
陸清雨此刻並未發現他的存在,突如其來的這場求婚,讓她措手不及,甚至產生了一種恐慌。她清楚地知道眼前這名男子是什麼人,對方顯赫的身家,優越的條件,是她望塵莫及的,而最最重要的是,她的內心深處,早已容不下其他人,她躲到美國來,也是為了那個人。
「答應他,答應他!」
「牽手,牽手!」
男人的助威團在旁邊吶喊助陣,仿佛趕鴨子上架一般,陸清雨貝齒咬着下唇,一隻手捏緊了肩包,眸光里閃爍着不安的色彩。
「安妮……嫁給我吧!」男人高高舉着珠寶盒,裏面那枚碩大的十克拉鑽戒,在夜色和燈光輝映下,迸射出璀璨之極的珠光寶氣。
陸清雨很想一口拒絕他,可是在這鼎沸喧囂的洪流中,她柔弱得像只綿羊,連開口的勇氣都有些欠奉。
周圍的人們適時停止了吵鬧,似乎所有人都在屏住呼吸,期待她那個理所當然的答案。
這樣的求婚場景,帥氣多金的男主角,價值百萬的鑽戒,換了任何女人都不可能拒絕吧?
「她不叫安妮!」一個男人的聲音忽然間強勢介入,擾亂了現場的氣氛。
這個聲音,仿佛穿越了時空,霎那擊中了陸清雨的靈魂!
人群中,那個魂牽夢繞的面容,那個男人的身影,讓陸清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亂如潮!
這是命運中的巧合,還是在做夢?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和他在這裏相見?
陸清雨呆呆望着葉凡排開人群朝她走來,一時間竟說不出半句話。
莫名的慌亂,比之前王世傑的求婚誓言更讓她無所適從,手足無措……
「你是誰?滾開!不要打擾我們!」一名西裝男子從人群里衝上前來,指着葉凡厲聲咆哮。
「小雨……」葉凡根本沒空理睬這名男子,深深凝望着陸清雨那依舊柔美的面龐,輕聲開口,「你真傻……」
萬紫千紅的燈輝和燭光細膩地投在陸清雨的身上,此刻的她,於萬千焦點中,緩緩揚起面容,眼眶中有晶瑩的光輝滾動。
「哪裏冒出來的渾人,沒看到這裏正在求婚?眼瞎啊?」另一個滿臉戾氣的高大壯漢也站出來,兩隻手交替握拳,指關節發出咔咔的響聲,朝葉凡走來。
「小雨,跟我回去,這裏不是你的家。」葉凡露出了一抹笑容,遞出了手。
他的眼睛裏無視了一切,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在他的視野中存在。
但旁觀的人們,卻在這時候紛紛瞪大了眼,求婚現場節外生枝,這真是叫人意想不到的事。零零落落的雪花中,一個是滿身名牌的求婚男,手捧鑽戒和鮮花,人多勢眾,擺足了浪漫的排場,一個兩手空空,只身前來,卻似乎與女主角才是一對知心愛人,究竟結局會是怎樣?她會選擇哪一個?
「安妮——嫁給我!」王世傑再一次誠懇央求,「你看,今天有這麼多朋友來捧場,我特意選了你最喜歡的白色西裝,白色蠟燭,還有這玫瑰,也是象徵純潔愛情的伊莉莎白,從英國空運過來的……答應我好嗎!」
陸清雨強迫自己咽回了眼淚,她的眼睛卻已經泛紅,眸光久久凝視着葉凡,嘴角牽出一絲強顏的微笑,搖了搖頭,「對不起,先生,你認錯人了……」
「耶!」周圍那群啦啦隊員聞聲彈冠相慶,那兩名原本準備上前插手此事的跟班也咧嘴笑了,這才對嘛,有她這句話,不動武是最好的結果。
這場競爭,王世傑穩贏!
「你說什麼?你叫我先生?」身邊那些聒噪聲葉凡一概都沒入耳,他的腦海中只是反覆迴蕩着陸清雨剛剛說出的話。
「是,這位先生,麻煩你讓開一下好嗎?」陸清雨心中在滴血,面容卻依舊強顏微笑。
葉凡伸出去的手,緩緩收回,沒有人知道他的內心深處是什麼滋味,可他的臉上竟也露出了笑容。
「你不認我沒關係,小雨,有我在,任何人都別妄想欺負你。」轉過身,葉凡似乎這才注意到王世傑的存在,帶着詭異的笑,高高俯視着這個西裝款款的男人。
「起來吧,別跪了,帶上你這些狐朋狗友,蝦兵蟹將,有多遠滾多遠。求婚用白燭白花,你當是送葬?腦子叫驢踢了?」
王世傑臉色立即變得漲紅,急速轉黑,那兩名跟班見狀,笑容頓時凝結,一起怒吼着朝葉凡撲來!
砰砰兩聲悶響,人們尚未來得及看清楚發生了什麼,這兩人竟同時向街邊倒飛出去,像是遭遇了炸彈襲擊,身不由己撞上垃圾桶和路燈,頭破血流。
「是你乾的?」王世傑此刻還半跪在地,瞳孔一陣收縮,他沒想到競爭對手竟有如此深不可測的實力,一瞬間聯想到許多事情。
早年間旅居歐美的華人中,不乏綠林高手、江湖豪傑,比如紅花會、太平軍的殘黨,以及享譽世界的華人最大幫會洪門!王世傑出身不俗,父親是北美華商會會長,自然聽聞過這些古老相傳的傳奇故事,他以為葉凡是江湖中人,心頭不由生出了幾分忌憚。但很快他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份,怎能在一個無名小卒面前露怯?
「小雨,你不介意我給他上一堂課吧?」葉凡盯着王世傑那張接連變化的臉,笑容邪惡。
陸清雨沒來得及回答,王世傑又慌了,他從對方的眼中,瞧到了不屑一顧和戲弄的色彩。
「你想幹什麼……」
呼——
話音未落,眾人只覺眼前一花,燭火如被風熄滅,兩個男人竟同時消失不見了!
人呢?兩個大活人怎會突然間從人們眼前消失?
啪嗒!
一束玫瑰花從人們頭頂墜落,摔在街道上,四分五裂,花瓣飄灑,碎了一地,隨後是那隻價值百萬的鑽戒盒……
「在上面,天啊!」
「上帝,這……這是……」
這不可思議的景象讓所有目擊者都瞪大了眼睛,抬頭舉目望去,各種面孔,各式的膚色,都寫滿了驚駭。
在八層高的大廈牆體外,踩着邊緣而立的兩個人,正是葉凡和王世傑。
他們怎麼上去的?飛上去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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