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幫我。」她說,「看在明千櫻的面子上。」
我長嘆一聲:「也許那樣,我就真的變成賣國賊了。」
「我們是朋友,幫幫我。」她低聲懇求,「其實你知道嗎?雖然秦王會是你們中國人,但它的背後,也有國際勢力在暗中支持。你幫助他們,也是助紂為虐,養虎為患。」
我再看看長桌和椅子,終於點頭答應:「我們一起殺出去。」
「謝謝你。」她說,「有了你的幫助,我就安心了。」
她一揮手,一個黑衣人立刻過來。
「滅了。」她指了指放生池。
黑衣人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紙包,輕輕打開,將裏面的黑色粉末倒入放生池裏。
起初,放生池裏無聲無息,突然之間,池中的水沸騰起來,仿佛是有人在水池底下架起木柴,燃起熊熊大火,要將池水燒開做飯一樣。
那種沸騰極為兇猛,幾秒鐘功夫,水面上就翻起了海碗大的熱浪,咕嚕咕嚕響個不停。這種情況下,無論池水中有什麼,要麼跳上來逃生,要麼就會被煮成一鍋粥。
放生池中的情景十分驚人,但是,石舟**卻沒有觀察水中的情況,而是突然拔刀,飛躍出去,一刀插在木桌的正中。同時,她雙臂張開,手腕下面各彈出一把短刀,同時刺進兩張椅子的椅背。
同一時間,長桌和兩把椅子,突然出了慘叫聲。
我預料的沒錯,長桌和椅子果然有問題。不知道秦王會的人使用了什麼方法,竟然在那種結構簡單、樣式平凡的桌子和椅子裏藏下了三名殺手。如果我沒有及時識破他們,很可能石舟**的人離開關帝廟之後,就會遭到他們從後面追趕過來的大肆掩殺,陷入腹背受敵的窘境。
「殺了。」石舟**說。
與此同時,她腳下的長桌突然陷落,變為四塊,再變成四個人。椅子中刀之後,也各變成一個人。剎那間,這六個人同時向六個方向飛馳而去。
之前,石舟**已然下令,所以,六個人去勢雖快,但隨即遭到了日本人的圍攻掩殺,瞬間伏屍於牆角。
放生池中的人始終沒有上來,但在一分鐘之後,水面上無聲地浮起了兩具白骨。
這一個回合中,秦王會八人喪生,日本人取得了暫時的勝利。
「去,搜索大殿。」石舟**說。
有人迅越過門檻,進入大殿。
「不要在殿中殺人。」我急促地提醒。
打大殿是關二爺居住之所,如果在裏面殺人,血污遍地,就是對關二爺的褻瀆。
「聽夏先生的,不要在大殿裏殺人。」石舟**大聲吩咐。
大殿裏果然也有伏兵,但很快就被搜尋出來。裏面共有四人,全都穿着褐色的衣服。如果不能把秦王會的伏兵全部找出來,的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我剛剛和石舟**在大殿裏上香跪拜,如果稍有疏忽,就會遭到襲擊。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秦王會的人沒有抓住時機,動進攻,瞬間就遭到反擊屠殺。一正一反之間,結果迥然不同。
「秦王在哪裏?」石舟**問那四人。
四人全都跪倒在台階前,但都低着頭,一言不。
「秦王在哪裏?我問最後一次。」石舟**說。
這種情況下,很明顯,他們說與不說都是死。
「在……在在在,在明湖居。」其中一人大概是看到了放生池裏的白骨,臉上已經慌了,搶先開口,根本顧不得同伴鄙視的眼神。
「明湖居?」石舟**追問一句。
「是的是的,就在明湖居。」那叛徒回答。
「秦王身邊還有誰?」石舟**又問。
「沒有……沒有誰了,所有人都已經出來。」叛徒回答。
「為什麼?難道你們除了對付我們,還在對付其他人?」石舟**問。
「是的是的。」那叛徒回答。
「對付誰?」石舟**追問。
「我不是太清楚,但我聽到言先生和秦公子對話,聽他們說,好像是美國人。」
這一次,連我也感到驚訝了。因為此前除了51地區來的特使,似乎沒有人提到有美國人介入。
「那麼說,秦王一個人在明湖居?」石舟**問。
那叛徒連連點頭:「是的是的,是的是的。」
「好吧,我姑且相信你。」石舟**說。
「饒了我吧,饒了我吧?」那叛徒哀求。
「除非你能給我一個饒了你的理由。」石舟**說。
「只要饒了我,我還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叛徒說。
「什麼秘密?」石舟**問。
叛徒直起腰來,向四面看了看,臉上露出遲疑的表情:「這個,我必須跟你一個人說……」
石舟**點頭,一揮手,指向院子的東北角:「把他帶到那邊去。」
我一直都在苦苦思索美國人的事兒,因為這一點非常奇怪。
如果有美國的秘密人物到達濟南,其目的一定是為了神相水鏡。
古話說,鳳凰不落無寶之地。美國人看重的東西,一定是卓爾不群的,如果只是普通的小玩意兒,他們根本不會興師動眾而來。
美國人擁有全世界一流的特種兵、最新的高科技、最全的技術手段,最高瞻遠矚的指導思想,代表了當今世界的最強大力量,與他們正面為敵,等於是自討苦吃。
我相信,秦王會如果想與美國人為敵,那麼就會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形成多線作戰的不利局面。這時候,如果石舟**能夠趁虛而入,直撲明湖居,將會形成黑虎掏心之勢,獲得意想不到的成果。
「不如——」我說。
石舟**擺手:「稍等,我先問清楚他說的那個秘密。」
我不禁皺眉,盯着那個叛徒細看了好幾眼。
在我的逼視之下,那個叛徒低下了頭。他雖然跪着,雙腳的腳尖兒卻不由自主地在地上划來划去。
這種下意識的身體細節動作,正是心懷鬼胎的表現。
「什麼秘密?」我問。
那叛徒搖搖頭。,輕聲回答:「這個秘密我只想跟領導一個人說。」
我冷笑一聲:「那你最好想清楚,如果只是編個理由來拖延時間,那你的死期就到了。現在,我也給你一次機會,你可以收回剛才說的話。」
其實對我而言,不管這叛徒將要說什麼,都可以判定為假話、謊話。
「他沒有說謊,秦王的確在明湖居,我的人早已經獲得了消息。」石舟**說。
「既然他在那裏,那麼接下來這一戰就是打明牌了?」我問。
「在某種程度上說,就是打明牌,因為現在進入濟南的各方勢力,都曾經在京城裏或多或少地交過手。中國太大了,人也太多了,所以說,當真正的寶物出現時,所有人聞風而動,就會形成一股巨大的潮流。現在,這潮流已經湧入了濟南,把所有的高手也帶了進來。打明牌沒關係,只要手中有牌,心裏就不慌。」石舟**似乎胸有成竹,與剛才的惶急窘況大大不同。
「你手中還有多少牌?」我問。
「很多,只不過有好有壞,有的能用,有的不能,有的打出去一鳴驚人,有的打出去一塌糊塗。」她苦笑着回答。
「我覺得,此刻殺奔名湖居,應該是一張好牌。」我提醒她。
明湖居士在大明湖的中門位置,距離此地不到一公里,全體急行軍過去,只需五分鐘。既然此刻秦王還在明湖居,五分鐘之內,石舟**就能逼近對方主帥,控制秦王會的咽喉七寸,使得秦王會餘黨投鼠忌器,沒有反擊的手段。
「無論如何,我要聽完他的話再走。」石舟**說。
此時,她的人把叛徒架起來,拖往院子的東北角。
「夏先生,請稍安勿躁。」石舟**說。
我嘆了口氣,這時候說什麼都沒用,那叛徒的話已經吸引住了她。
「好吧。」我點點頭,「請儘量快一點,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石舟**走向那叛徒,而我則站在放生池旁邊。
黑衣人投入放生池的粉末果然厲害,我猜它具有強烈的腐蝕作用,就像化學藥品中的王水一樣,不但把隱藏在山放生池中的殺手弄死,而且把他們的身體完全腐蝕掉,連那兩具白骨也不剩。
奇術之道博大精深,古往今來不知道有多少高手出現。所以說在這一個行業中,任何人都不可能永遠傲立潮頭之上,更不可能百年不敗,唯有不斷進取,才能始終與時代一起進步。
古語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奇術既屬於文,也屬於武,對於它的界定,就變成非常困難了。所以,在奇術界生存,就必須既要努力向上,也又要保持謙遜。
身為中國奇術師,我們可以鄙視日本人,但不能鄙視他們所擁有的技術。
「夏先生,這些水是無害的。」黑衣人說。
我看了他一眼:「最好是無害的,因為很多老年人到這裏來,都會用杯子喝放生池裏的水。一旦水出了事兒,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是,是是。」黑衣人恭恭敬敬地點頭答應。
關帝廟門口已經有老年人探頭探腦地張望,但是因為我們這些人在裏面,陣勢很大,所以那些老年人被嚇住了,不敢進來。
我走向門口,其中一個面善的老年人問我:「石頭,你們在裏面幹什麼?」
「今天廟裏有事,在開會,暫不對外開放。」我撒了個謊。
「是嗎?人家不開放,那我們就別進去了。」老年人交頭接耳。
「是啊,下午有可能開放。」我說。
老年人搖頭嘆氣,然後慢慢地就散了。
我站在廟門口,向南面街口方向望了望。街道兩邊的店鋪有些已經開門,服務員正在進進出出地打掃衛生。芙蓉街上的大部分店鋪都是為遊客準備的,這個點遊客還沒登場,所以店鋪里的服務員都懶洋洋的,打不起精神來。
再向北看,轆轤把街方向,全都是騎着電動車上班的人。大家忙忙碌碌的,沒有人注意到關帝廟裏生了什麼。
我並沒有在人群中看見出去的那幾個人,街上當然也沒有橫躺的屍體。
「還好還好。」我鬆了口氣。
芙蓉街是濟南城的中心,這裏一旦出事,必然會造成大擁堵,而且很多好事之徒還會把各種亂糟糟的場面拍成視頻到網上,瞬間傳遍全世界,造成極壞的影響。
無論是日本人還是中國人,只要是專心做事的,都不願意生任何騷亂,因為那種事帶來的後果是無法控制的。好事者、多事者往往會引火燒身,聰明反被聰明誤。
「希望他們都沒事兒吧?」我默默地想。
我後退一步,輕輕地關上廟門。這也許是唯一能拖延時間的方法,但也不會太久,因為這座廟是有管理方的,大概在九點之前,管理人員就會上班,我的謊言也就被揭穿了。
石舟**仍然在跟那叛徒交談,他彎着腰,跟那叛徒臉對着臉,不斷地追問着什麼。
我無數次去過明湖居,那裏是個文藝演出的場所,經常有相聲、評書、說唱的專場演出,是濟南人非常喜歡的一個地方。
濟南城是中國曲藝的重要源地之一,被全國同行尊稱為「曲山藝海」。
最近幾年,國家重視文化演出和旅遊宣傳,所以「曲山藝海」的名頭越叫越響。原先,濟南曲藝的核心是在大觀園,後來大明湖整修完畢,明湖居這片樓蓋起來,很快就成了曲藝演出的最佳場所。
很多外地人游大明湖,也就順便來明湖居聽相聲。據說,目前相聲界最火的德雲社郭德綱先生、于謙先生也經常過來演出。
我很喜歡明湖居,但卻從沒想到,他會跟奇術界的一場戰爭聯繫在一起。
如果,石舟**能夠長途奔襲,在明湖居擊殺秦王,那麼,秦王會馬上就樹倒猢猻散,變成不堪一擊的散兵游勇。這種局面,也許是我希望看到的。
一轉念間,我又想起了鏡室那邊的戰鬥。那更是一個解不開的死結,不但有身體上可見的戰鬥,而且又充滿了各種玄學意味的戰鬥,根本看不見摸不着,但殺戮和死亡卻在一直繼續。
在這種戰鬥中,警察是無法插手的,因為他們連善惡的標準都無法掌握,不知道該拘捕誰、關押誰、打擊誰。所以,當他們介入其中的時候,只會讓事情變得更混亂。
奇術是屬於江湖的,江湖的事只能由江湖人來處理,而且是按照江湖規矩來辦。數千年來一直如此,無論舊政府和新政府,都沒有想到更好的辦法來管理這個江湖。找本站搜索"筆硯閣www.bishenge.com",或請記住本站網址:www.biyan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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