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駛近洪樓廣場,屠長老拿出手機打電話:「我們已經到了,清理現場,嚴密防守,現可疑人物立刻拿下。Δ另外,注意空中情況,如果有航拍機出現,直接射下來。」
我聽之任之,時不時地閉上眼睛休息,強迫自己趕跑腦子裏那些怪事。
直到現在,我也沒有想到什麼好辦法能毫無損地拿到壁畫,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車子沒進教堂,而是駛入了山大老校,一直向後,在靠近校園北牆的一個宣傳欄旁邊停下。
「我們從另一個秘密出入口下去,夏先生,兄弟同心,其利斷金。我相信這一次定會是雙贏的結果,所以我們不能各自藏着掖着,而是應該開誠佈公,有問題提出來討論,那就知道誰對誰錯了。」屠長老說。
我觀察着車窗外的情況,對屠長老的話並不放在心上。
很快,兩個穿着灰色校工服裝的人跑過來,打開了我們的車門。
「屠長老,走吧,都準備好了。」其中一人說。
「地道里沒有動靜,密室里沒有異常。」另一個補充。
「走吧。」屠長老說。
我們兩個下了車,跟着那兩人向西北方前進。
這一片是老師和校工的宿舍區,看不到莘莘學子們刻苦讀書的情景。這個時間段,正是大人們送孩子上學的高峰期。
我忽然間不寒而慄,這種恐慌感比之前在山大新校的時候更為強烈。新校全都是老師和學生,都是成年人,對於趨利避害有自己的理解。災難一到,所有人四散而逃,不會有大的傷亡。反之,這裏每一家都有一個到兩個孩子,大難來時,孩子們根本沒有自保之力。
再往深處想,所有社會破壞分子的如意算盤也打得很精,把巢穴藏在學校之下,使外面的巡警、特警不敢輕舉妄動,否則就會上演玉石俱焚的特大惡**件。
一想到這些,我的腳步頓時變得沉重拖沓起來。究其實,我並不知道那西洋壁畫中藏着什麼樣的秘密,如果妄動它的位置,是不是就會令天下大亂。也就是說,我雖然與屠長老一起過來,但內心深處卻一直都忐忑不安,不知此行是福是禍。
「夏先生,不必過多地擔心,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着呢!」屠長老拍着我的肩,跟我開玩笑。
「這玩笑並不好笑。」我直截了當地說。
天塌下來,地上的人就完了。覆巢之下,沒有完卵,每個人都不可能倖免於難,就像被吸乾成為人皮的那些人一樣。
「呵呵呵呵……」屠長老訕笑起來。
以他的見地,當然不會聯想到濟南城的未來,也不會考慮西洋壁畫帶來的負面危害。
我們一行人到了一片竹籬笆前,那兩人打開籬笆門,請我們進去。
院內是三間平房,門窗都被青色帷幕從裏面遮住,什麼都看不見。
「其他三位長老都在裏面?」屠長老問。
那兩人點頭:「是,就在裏面候着呢。」
屠長老當先帶路,推開了兩扇木門。頃刻之間,門內冒出一陣嗆人的灰色煙霧,旱煙獨有的怪味差一點將我熏倒在地,幸而被屠長老一把拉住。
足足過了半分鐘,等煙霧散盡,屠長老才拉着我進去。
屋內正中間擺着一張八仙桌,桌邊有四把椅子,按照東西南北四風會的方位擺設。椅子上已經坐着三個人,一個溫文爾雅,手搖摺扇;一個面目陰沉、鼻如鷹鈎;一個絡腮鬍子,帶着明顯的北方遊牧民族生活痕跡。
「卓長老、藺長老、蒙長老……」
屠長老拱了拱手,態度甚是尊重。
那三人佔據了北、東、西三個方位的椅子,留給我和屠長老的只有南方位的一把椅子。
「計劃有變。」溫文爾雅的卓長老搖着摺扇說,「我們再等等,等那位朋友到了,才下地道去。老屠,你來的度太慢,而且報過來的訊息也有很大問題,弄得我們措手不及,還得大家一起動手給你補窟窿。下次啊,不管幹什麼事,都儘量弄得清清爽爽,別拖泥帶水的。現在,你坐下,我重新安排任務。」
此人的面相雖然和善,但言辭犀利,只向着屠長老說話,看都不看我一眼。
屠長老點頭:「是,我下次一定注意。卓長老,我邀請的夏先生已經到了,不如我們大家一起討論?他進過地道,對那密室里的情況有所了解,如果他能加入我們的討論,一定會對行動大有裨益。您說呢?」
卓長老唰的一聲合起扇子,毫不客氣地向着屠長老一指:「老屠,我的話已經不管用了嗎?這桌邊只有四把椅子,如果你想請別人坐下,就得讓出自己的位置。你願意嗎?」
其餘兩人一起冷笑,態度惡劣之極。
屠長老低下頭,默默地坐到剩餘的那把椅子上。
我始終沒有開口,只是冷眼瞧着丐幫這三位長老表演。
那張椅子吸引不了我,相反,我對卓長老說的即將到來的客人很感興趣。如果有人比我更了解西洋壁畫的事,那我肩上的擔子就會輕鬆一些,得手的幾率也會更大。
「今晚的事,京城那邊對我們的表現很滿意,已經轉了一筆款子過來,參加行動的幫中兄弟每人一千塊現金。」卓長老又說。
「紅袖招參加了最後的清場,應該能有收穫。」屠長老回應。
卓長老聳了聳肩:「收穫?京城裏的貴客根本不在乎這一點,因為連百曉生都是他們的人。收穫不收穫的,對於我們而言沒有多大意義。現在啊,我只關心能不能順利地拿到西洋壁畫,然後交給金主,把稅後一個億的賞金領下來。各位,有了這一個億,丐幫就等於是順利地度過了經濟低迷期,擼起袖子,繼續大干快上。呵呵呵呵……」
一個億絕對是天文數字,對於窮困潦倒的丐幫來說,簡直就是天降橫財。
「所以,我們絕對不能出錯,一定要全體出動,分成外、中、內三個伏擊圈,誓死保衛勝利果實。」卓長老說。
「要不,咱們再看看地道里的情況吧?」屠長老提議。
卓長老點頭:「好,確實應該多看幾遍,做到知己知彼。來人,把監控信號傳到投影機上——」
那兩人進來,把投影機打開,然後插好信號線,側面的大屏幕上立刻出現了教堂下面的地道畫面。
我去過那地方一次,但腦子裏的印象已經極深。
畫面不斷向前移動,漸漸接近那密室,最後定格在密室的門邊,焦點落在西洋壁畫上。
平心而論,壁畫的描繪技術與燒制工藝都是絕對一流的,並非現代化的流水線產品所能相比。
「幾小時後,它就將擺在我們面前了。」卓長老說。
我對於卓長老的大言不慚感到遺憾,他應該沒去過那地方,所以對於密室的兇險程度根本沒有概念。
「真是一幅好畫。」屠長老順着卓長老的意思說話。
「老屠,你覺得這幅畫很好嗎?具體好在什麼地方,說來聽聽?」卓長老問。
屠長老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什麼。
我本來可以替屠長老解圍的,但此刻情況未明,索性保持緘默,任由這四位面和心不和的丐幫長老鬥嘴鬥智。
「老屠,不要信口開河,連金主都不知道這壁畫裏有什麼秘密,何況你我呢?」卓長老再次教訓屠長老。
屠長老連連點頭:「是是,我記住了,多謝卓長老教誨。」
畫面持續放大,那壁畫佔據了整個投影幕布。
我注意觀察那龍形巨獸,它的體型與健壯程度在冷兵器時代幾乎是無敵的,對面雖然有一百零八位英雄,氣勢上卻遠遜於它。
所以說,當初製造這壁畫的人是將它作為主角,另一端的人類只是作為陪襯存在。
在這裏,我有一個並不恰當的想法——「那些人……那些人只是龍的盤中餐?看此刻的局面,龍絕對已經掌控了局面,根本不懼怕人類手中的武器。」
由這幅壁畫,我想到了一部非常著名的戰爭電影《異形大戰鐵血戰士》。在那部荷里活大片中,人類視為災難威脅的異形反而是外星球戰士的歷練對象。整個戰鬥過程中,人類變成了旁觀者,既不是獵人,也不是獵物,而是異形與鐵血戰士腳下的螻蟻。
這幅壁畫給我的感覺亦是如此,那龍形巨獸將這一百零八人當成了送到嘴邊的食物,想吃就吃,隨意踐踏。
自有人類編年史以來,人類都把自己當成了這個星球的主人,自詡為高等動物,可以任意捕殺、奴役、圈養任何一種其它動物。所以,一切藝術形式、電視電影都是以表現「人類戰勝自然界」為主題的,這是人類世界鐵打的主旋律,從來不可更改。
「如果這壁畫描述的是另一個世界的自然規則……那世界會在哪裏?難道我在幻象中看到的那危樓、黑龍就是那個世界?通過那密室和地下運兵道,就能到達那地方?秦王會費盡心思打開了洪家樓教堂下的地道,難道是為了進入那個世界,而不是為了曲線迂迴進入鏡室?那個世界與鏡室有什麼樣的關係?秦王會目的何在?丐幫四大長老背後的金主又是誰……」我的腦子裏密密匝匝地充滿了各種問號,而且每一個問號都伴隨着巨大的風險,令人膽寒心驚。
「呵呵,我一直都在想,壁畫中的人物看起來有些熟悉。前幾年在京城的時候,我到潘家園文物市場去閒逛,偶然看到了一套水泊梁山一百單八將的珍本繡像畫冊,那裏面的人物跟這壁畫上的人物倒是近似。不過,誰也沒有前後眼,如果我能料知今日的事,就該早一點把那畫冊買下來,仔細研究研究。」卓長老訕笑着說。
藺長老、蒙長老附和着笑起來,這兩人對屠長老不屑一顧,對卓長老卻是十分諂媚,兩個人四隻眼睛一直都在看着卓長老的面色行事。找本站搜索"筆硯閣www.bishenge.com",或請記住本站網址:www.biyan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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