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到午時屋子裏的丫鬟才發現不對勁。
甘草在小廚房燉了枸杞羊肉湯,這湯強身健體,適合冬天喝,太太這幾日累着,喝這個再好不過。到了午時這湯熬的差不多,這湯火候要主意,她在小廚房守了一上午,白芨白芍才從庫房出來,她喊兩人去喚太太起來,白芨匆匆折回,哭的不行,手都在抖,「甘草姐姐,不好了,姑娘,不是,是太太病了,白芍姐已經拿了牌子去請郎中了。」
甘草嚇的手中的湯碗摔在地上砸的粉碎,白着臉就朝屋裏走去,「怎麼回事?」太太從主院回來說有些累着,就歇下,她一直在小廚房忙着熬湯,白芨白芍海棠去庫房整理東西。太太嫁妝和聘禮太多,需要好幾天整理,尹嬤嬤就和另外三個丫鬟去庫房,留下墨書墨畫在房裏伺候着。
白芨跟在甘草身後哭道,「我和白芍姐去喊太太起來,過去才發現太太臉色赤紅,伸手探了下額頭,滾燙滾燙的……」
過去房間裏,墨書墨畫急的團團轉,正絞着帕子敷在太太額頭上降溫。甘草過去一探外頭,燙的嚇人,她心裏懊惱自己,從主院回來就該請個郎中的。
還有墨書墨畫這兩個丫鬟,她不該讓她們留在房裏伺候着,怕是偷懶沒去注意太太的動靜。
「你們先去廚房燒些熱水備用着,把爐子也燃起來,一會兒熬藥需要。」甘草讓墨書墨畫兩人先去小廚房準備着,兩人也知因疏忽惹出大麻煩,怕的不行,瑟瑟發抖的去了小廚房。
兩人剛走出房門,就見沈羨披着大氅大步走來,身後還跟着個面容清秀的小廝,這小廝是常在大人身邊伺候的,叫林泉,自從大人成親,不便在頤華院伺候,就調去書房,平日大人有事都會帶他出門。
沈羨見到兩人就問,「太太了?該用午膳,你們去準備着。」
兩個丫鬟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誠惶誠恐的道,「求大人饒命,太太病了,都是奴婢們疏忽。」
聽聞此話,沈羨的臉色沉了下去,跨過門檻進到房裏,見屏風後甘草和白芨正忙着絞帕子給玉珠降溫,他走上前冷聲道,「怎麼回事!」
他的聲音又冷又沉,仿佛浸了冰渣子,甘草跪下道,「都是奴婢不好,太太一早去嘯風堂給夫人請安,不想夫人在禮佛,太太就在堂里等着,堂里沒炭盆,是奴婢疏忽,該早些讓嘯風堂的丫鬟婆子抬炭盆進來的。太太回來就說有些乏,要休息,奴婢去小廚房給太太熬湯,這才……」
沈羨取下玉珠額頭上的帕子,用手背探了下,燙的不行,他換了個帕子敷上,問道,「當時伺候在太太身邊的都是誰。」
他的聲音淡淡的,卻讓白芨嚇的不行,整個人匍匐在地上,甘草也有些發顫,「是,是奴婢讓白芨白芍海棠她們去庫房整理東西,墨書墨畫在房裏伺候着。」
「林泉,喊護衛把外頭的兩個丫鬟拖下去打死。」沈羨淡聲吩咐,又對甘草說,「等你們太太好了,你自個去院子裏領罰二十大板,其餘伺候的丫鬟婆子各十大板。」
外面候着的小廝應了聲是,甘草和白芨嚇出一身冷汗,這會兒什麼都不敢說,俯身稱是。
「大人饒命啊,奴婢們知道錯了。」外頭的墨書墨畫開始求饒,臉色煞白,她們沒想到會遭遇這樣的禍事,她們兩人是夫人送來頤華院的,以往不過是在主院伺候夫人,大人成親後,夫人說這邊沒幾個丫鬟伺候不行,便把她們兩人撥了過來。一開始覺得這差事挺好,太太來的第一天就賞了她們不少銀子,整日也沒甚活計,都是大丫鬟的待遇。
今日太太回來說乏了,太太陪嫁過來的丫鬟婆子要去庫房忙活,就喊她們兩人守在房裏,她們見太太睡得熟,便偷懶了下,靠在榻上休息會兒,沒去探下太太的狀況。
沈羨一言不發,林泉已喊了護衛進來,護衛們很麻利的把兩個丫鬟拖了下去。
郎中也過來的很快,給玉珠把過脈,開了藥方,「大人不必太憂心,太太只是寒氣入了體,加之最近剛成親,有些勞累,這才一下子病倒,不過,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次還是要注意些,老夫給太太開了些藥方,還有些膳食方子,慢慢調養着,不會有問題的。」
等到郎中離開,沈羨讓丫鬟們退下去煎藥,他自己留在房中照顧玉珠。
玉珠覺得身上難受的厲害,頭疼,意識模糊,她感覺有人在用冰涼的帕子替她敷額頭,耳邊有些嘈雜,似乎還聽見沈羨的聲音了,拖出去打死,打死誰?
玉珠感覺自己應該是發燒了,迷迷糊糊的,耳邊嘈雜的聲音漸漸去了,沒多久她感覺自己被抱進一個堅硬的懷抱中,有人一口口的餵她喝藥,她嫌苦,皺着眉頭不樂意,那人柔聲細語的哄着她,好不容易才把一碗藥喝了進來。過了會兒又出了身汗,有人用熱水替她擦了身子,換了身乾淨的衣裳,哄着她說,「姣姣快些睡吧。」
身上清爽不少,頭也沒那麼疼了,她正迷迷糊糊想要睡過去就聽見婆婆的聲音了,「阿羨,墨書墨畫也不是故意的,你何苦要打死她們。」
好吵,她皺了下眉頭,那人在她背上輕拍了兩下,又聽見他說,「姣姣不舒服,剛喝了藥,不要吵到她,我們去西次間說吧。」
腳步聲離開,她舒展眉頭睡了過去。
沈羨吩咐甘草照顧好玉珠就過去西次間,嘉禾在身後跟上,一到西次間她就焦急道,「阿羨,我知道你心疼玉珠,我也心疼,這事兒其實怪我,我平日早上都要禮佛,嘯風堂也一直空置着,甚少置辦什麼東西進去,那些婆子也是老糊塗,竟讓玉珠在嘯風堂等着,我已經罰過她們了。墨書墨畫她們也沒想到玉珠會生病的,這事兒她們打個十板子就是,何必要打死,阿羨,你就當給娘一個面子,娘禮佛半輩子,實在不願造殺孽。」
沈羨俯視着她,淡聲道,「姣姣才嫁進來兩天,或許還不了解你。你院子裏的那些婆子若沒你的執意,她們是不敢把姣姣晾在嘯風堂。」
嘉禾震驚的望着他,「阿羨,我好歹是你的母親,你就是這般想我的?我,我以前的確不太想她做沈家的兒媳,她年紀比你小太多,嬌生慣養的,可你既然娶了她,我也會把她當成女兒看待的,何苦會去為難她。」
沈羨望着她慢慢道,「沒事的話你還是先回去吧,姣姣還病着,我也有不少事情要忙。」
嘉禾紅着眼眶道,「阿羨,你就給娘一個面子,饒了墨書墨畫,況且這還是你們大喜的日子,造殺孽不太吉利的。」
沈羨皺了下眉頭,平靜的說,「我知道了。」
玉珠醒來的時候已過酉時了,窗戶天色全暗了下來,她剛有動靜,甘草和白芨白芍就挑開幔帳湊了上來,白芨都快哭了,「太太,您總算醒過來了,嚇死奴婢了。」
一覺醒來天色都暗了,玉珠還覺得有些恍惚,半坐起身子,甘草取了個迎枕墊在她身後,把事情同她講了一遍,玉珠這才曉得自個兒生病了,白芨還在旁邊道,「您這一病倒,可把奴婢們嚇壞了,沈大人也着急,差點把墨書墨畫打死,要不是夫人來求情,說是大喜的日子,不能殺生,大人這才饒了墨書墨畫一命。」
白芍已端了溫水過來,「先讓太太喝點水。」
玉珠喝了兩口水,嗓子沒那麼難受,問道,「姑爺去哪了?」
甘草道,「方才有官員找姑爺,姑爺去了書房,說您若是醒了,先吃點東西,奴婢晌午的時候在小廚房燉了羊肉湯,不過太太才退了燒,不太適合吃這個,我熬了些小米粥,太太可要吃點?」
玉珠點點頭,她也覺得餓了,喝了一碗小米粥,沈羨就回來的,見她披着褙子靠着迎枕上,臉蛋還有些蒼白,他走到床頭坐下,臉色挺平淡的,玉珠就笑道,「你回來了,要不讓丫鬟們擺膳,我們先吃吧。」
「也好。」沈羨點頭。
玉珠燒退下去,人也精神不少,由丫鬟們伺候穿衣下了床坐在食案前,她方才吃了一碗粥,肚子已經半飽,這會兒夾着一個素餡的包子吃着,還抬頭問對面的人,「沈大哥,你還要處罰甘草她們嗎,她們也不是故意的,我讓她們早些把庫房整理好,二十大板下去,她們可要在床上躺半個月,到時候都沒人伺候我呢。」
「食不言寢不語,先用膳,不要這麼多的話。」
沈羨吞下口中的食物慢慢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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