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趙嬋打小身子骨不好,常年待在深宮,除了宮婢和二姐姐,大姐姐出嫁的早,她沒怎麼見過,也就甚少和其他姑娘們見面的,在宮中更是連個朋友都沒有,哪兒見玉珠這樣的豁達開朗,春風滿面的姑娘,被她這盈盈一笑鬧的臉紅起來。
玉珠見她這樣心知小姑娘是害羞,取了一盒驢打滾遞給她,「三姑娘要不要吃一些?新鮮出爐還是熱乎的,味道最好不過,你嘗嘗看?」
趙嬋紅着臉看了她一眼,伸手接過輕輕道了聲謝謝。
趙閔亦詫異的看了三妹一眼,三妹性子內向認生,和宮裏皇兄皇姐們的關係都不是很熱絡,常年待在賢妃身邊,很少跟着大家一塊玩,他花了許久才親近這個妹妹,這小縣君一句話一個笑就得了三妹的好感?
眼看着排到了她們,玉珠跟三皇子道,「三公子,姣姣就先行回府了。」
趙閔亦頷首,目送幾人離開,趙嬋伸手扯了扯他,「三哥,他們都走了,你還在看什麼?我們也快些買了東西回去吧,一會兒就該進不去門了。」
趙閔亦回頭,笑道,「好,我們也該回去了。」
回到宮裏,他先送了趙嬋去賢妃那兒,賢妃只有趙嬋一個女兒,最是寶貝她,見人回來可算鬆口氣,把小姑娘拉在懷中問,「去宮外好玩嗎?冷不冷?」賢妃握住三公主的雙手,暖呼呼的,放心了些,笑道,「身上倒是挺熱乎的,餓不餓,我讓御膳房做了你愛吃的菜。」又抬頭慈眉善目望着趙閔亦,「閔亦可要留在這邊一塊用膳?」
趙閔亦搖頭,「兒臣就不擱這邊吃了,還要回我母妃那邊,我就先過去了,改日有空再過來陪三妹。」
賢妃是非常感激三皇子的,要不是他,嬋兒還不知得成什麼樣,嬋兒自幼身子都不好,三皇子請了名醫特意來給嬋兒調養身子,陪着她說話,陪着她玩,嬋兒身子漸漸好起來,也愛說話,性格開朗不少。
賢妃能在後宮久居高位活到現在不會很輕易的相信別人,可趙閔亦對兄弟姐妹都很關心,不僅僅是對三公主好,對二公主和幾個小皇子亦是如此,她這才漸漸接受同三皇子那邊親近起來。
三皇子離開賢妃的行宮直接回了清思殿裏,他的目光有些冷冽,嘴唇緊緊的抿着。
去到清思殿,穆貴妃正在淨面,她規矩多,用膳歇息時臉上的妝容是要洗淨的,一頭的珠釵也都取下。剛在食案前坐下,就看見趙閔亦冷着一張臉進來了,她溫聲道,「我兒這是怎麼了?」
趙閔亦揮手屏退下宮婢和嬤嬤們,在穆貴妃對面坐下,「母妃,方才我去到宮外一趟,聽到一些傳聞,說外祖父在外養了小婦,還有個十一二的私生子。」
他話音剛落,穆貴妃的臉色就變了,伸手將食案上的玉碟碗筷一掃而落,「混賬東西!」
趙閔亦皺了下眉,「母妃,您先別惱,兒臣打算跟父皇說聲回去一趟看看是怎麼回事兒。」
「不許!」穆貴妃咬牙,「你父皇平時都不喜你太和外家接觸,這次的事情你不用插手,晚上入了夜,我會和你父皇說的,那些個該死的小娼婦,總不會饒過她的。」
「母妃,你冷靜些。」趙閔亦嘆口氣,「母妃回去後安慰安慰外祖母吧,她現在肯定是很傷心的,別的莫要多做。」這種事情也不是沒發生,只是沒傳到外頭去,被母妃給處理掉,這次的事情怕就麻煩了,要給京城的人笑話好多天。
本來納妾有庶子也正常,偏外祖父在外標榜是個情深義重只愛夫人一人,結果卻偷偷摸摸養着小婦跟私生子十幾年,不給人笑掉大牙。趙閔亦也知道母妃最愛護的人就是外祖母,不肯她受半點委屈。
穆貴妃冷若冰霜的坐在哪兒許久未動,趙閔亦道,「母妃,兒臣喊人進來收拾了,您還想吃些什麼?兒臣吩咐御膳房去做。」
好半晌,穆貴妃嘆了口氣,冷若冰霜的模樣換成愁眉不展,「你讓人進來收拾吧,我實在吃不下,就不用膳,先去歇着了。」說罷起身回了內室。
玉珠跟着兩個哥哥回到伯府,把買來的點心給各房送去,最後送到姑姑那邊,小姑姑回來這兩年多一直住在伯府,原先她也怕嫂子們嫌棄,想要搬出去,家人卻是說什麼都不允許。
說是家裏寬敞,又不是養不起她,一個女子家的單門獨戶的住不安全,怎麼都不允許。
老太太還想着再給小姑姑說門親事,可每次提起這事兒,小姑姑就紅了眼,告訴老太太,「娘,我好不容易才脫離了火坑,實在不願再跳進去,你先莫要管我,我覺得這樣的日子反而更舒服,等哪一日想開了,娘再同我提這個事情可好?」
老太太能如何,她被上次的事情嚇怕了,也不敢再逼迫女兒,只能同意下來。
姜芳苓本身沒有孩子,特別喜歡玉珠,她要是能有孩子,怕也有玉珠這般大了。
「小姑姑,我給你送驢打滾來啦,這包的好,裏頭還是熱乎的,你快嘗嘗看。」她獻寶似的把食盒舉在小姑姑面前。
姜芳苓笑眯眯的看着小姑娘,「那成,姣姣陪小姑姑一塊吃可好?」
玉珠自然是願意的,姑侄兩一人一口的把食盒裏的點心都給吃掉,玉珠又陪着小姑姑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才回三房。
一路上,玉珠在想小姑姑的事情,她是知道祖母又給小姑姑說親的打算,小姑姑回來這兩年多,來府上提親的人不少,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伯府又是好光景。可這些提親的,真心實意的沒幾家,剩下兩家也都是死了主母,想娶小姑姑做續弦,家裏條件不好,落魄的不成樣,人品也不行。
玉珠是覺得,二嫁不挑個好人家,真心喜歡處得來的,還不如做一輩子姑子呢。
過了沒兩日,中書令穆大人的事情在上京傳了個遍,惹不少人笑話,聽說穆貴妃還親自回門一趟,勸說中書令夫人接納了那小婦和孩子,穆貴妃說,『到底是爹爹的血脈,找上門來也不可能不理睬的,這是家務事,告上官府都沒法說,不如找個院子給她們住下來。』
沒人知道穆貴妃這話是怎麼傳開的,反正是人人皆知,有道穆貴妃通情達理的,也有道她不替生母着想。
中書令上朝時總被群臣拐着彎的嘲諷,弄的他連早朝都不想去了。
這件事情的熱度過了好幾天都還沒下去,京城裏議論紛紛的。
玉珠晚上歇息就能聽見兩個小丫鬟黑燈瞎火的嘀咕,白芨道,「穆貴妃還真是大度呢,這事擱誰那兒都不好受,怎麼還把人安置在府中呢。」
白芍低聲道,「都說是家務事,本來也是中書令大人的血脈,不往家裏安置能放哪兒去?行了,快別嘀咕,主子都睡下了,咱們也早些歇息,明兒好像要下雪了,得把厚實些的襖子找出來備着。」
白芨忍不住嘀咕幾句,見白芍不搭理她,這才閉了嘴巴,留下一屋子黑暗,玉珠睡意襲來,不大會兒也酣然入夢,到半夜做了個噩夢,驚醒過來,猛的坐起身喘息幾口氣,把睡在腳踏上的白芨白芍給驚醒了。
白芍披上襖子,取過一旁的火摺子把油燈點上,看她家姑娘滿頭大汗的坐在床上,她扯了白芨一把,「還不快些起來端盆熱水過來,姑娘魔怔了。」又輕輕握住玉珠的手臂,「姑娘您沒事吧?」
玉珠搖搖頭,她額上全是汗水,「沒事,做了噩夢,去幫我倒杯溫水過來就成。」
白芨也麻溜的爬了起來,爐子上有熱水,她過去倒了杯溫水來遞給玉珠,玉珠一口子給喝光,手還是有些抖。白芍也端了熱水來給她擦了額頭身上的汗水。
「姑娘,您沒事吧?要不去喊了郎中來看看?」白芍有些擔心,她是第一次見到小主子夜裏驚成這樣。
「我沒事,再給我倒杯水來。」
水端了過去,她又給一口氣喝光,心裏頭才好受了些。那噩夢實在可怕,她竟然夢見沈世子出了事,夢見戰鼓四起,狼煙滾滾的戰場上,劍拔弩張,刀兵相見,血染沙場,一枚利箭射向沈羨的身子。
那利箭正中沈羨的身上,血染開來,她就給嚇醒了。
「姑娘,您這是做了什麼噩夢?要不奴婢去跟您喊喊魂?您臉色不大好。」白芨湊過來,眼裏全是擔憂。
玉珠臉色的確是白的沒一丁點的血色,她搖搖頭,復又躺下,「不礙事的,趕緊歇下吧。」
後半夜睡的不安穩,早上天不亮就醒來,眼底透着淡淡的青。
用早膳時,木氏跟姜安肅也發覺女兒的異常,有些擔心,「姣姣這是怎麼了?昨兒夜裏沒睡好?」
白芨站在後頭說,「太太,姑娘昨兒被噩夢驚醒,後半夜怕是都沒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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