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再次被帶入監獄,地下一層大門開啟,犯人們還以為來了新的同伴,紛紛靠近觀看,當看到那塊標誌性的枷板鐐銬時,又都失去了興趣,轉身回去靠牆休息了。
慕青是第一次觀看這座監獄,由於處於地下,陽光照射不進,除了通道兩邊的掛着幾處燈火,其他地方都很陰暗,而且隨着外面溫度上升,裏面也漸漸變得更加潮濕悶熱。借着兩邊的燈火,小臂粗細的欄杆發出幽幽的光,看上去顯得堅固異常,當然實際上也是如此。由於光線很暗,犯人大都背着他坐着,慕青沒能看清這些人長相,然後就被獄卒們拖着下了地下二層。
此時地下二層的法陣已經開啟,兩邊牆壁、地板和欄杆上都發出青幽幽的光芒,獄掾吳山走到最近的牢房門口,取出鑰匙釋放法訣,打開了牢門,後面幾個獄卒暗暗喊了幾聲號子,然後一齊發力,直接把慕青丟了進去,濺起一大片塵土,眾人沒想到會是這結果,紛紛揮手屏息,吳山罵了他們幾句,快速的封閉了牢門,這才帶着獄卒匆匆離去。因為下午就要有囚犯出發前往郡城,慕青又肯定在此之列,而他此時的狀態難起什麼波瀾,開啟陣法陣發之後,尋常鍊氣化神的修士也難以逃脫,為避麻煩,吳山就把他放到了地下二層。幾人匆忙出去,翻動案籍,排查囚犯去了。
地下二層牢房應當是很久沒有住人了,裏面石板上積了厚厚一層塵土,慕青被丟在地上時就不小心吸了一口,嗆得他咳了幾聲,心裏暗暗詛咒那幾個缺德的獄卒。等到塵埃落定,借着地面陣法發出的光,他看到身前被他衝擊掀去塵土,露出了真容的石板上,有幾道細微的爪痕,裏面還留有微弱的熟悉的氣息,他楞了一下,然後凝神感應,卻震驚的發現,原來不止這塊石板,整座監獄的地面、牆壁甚至堅硬的欄杆上都留有他熟悉的妖力氣息,他扭頭向里看去,整層監獄雖然比上面小了不少,可還有十幾間牢房,看到這裏,他不禁有些憤恨和驚懼--這麼一座牢房,當年到底關押了多少的南山妖怪?!
慕青被交接關進大牢之後,軍府大堂里這才去了先前的沉寂,軍官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王平幾個軍侯也起身上前,與校尉李謙交談。
「想不到小小的南山縣還曾有妖王隱居,更沒想到竟是瑞獸狡,若是那妖王還在此地,我等匯報上去,陛下定會派遣重臣來請,到時候我等也是大功一件了。只是,可惜了......」一位軍侯還在為先前的秘聞所震驚,有些惋惜的感嘆。
「此事確實有些可惜,待會還須派人以傳訊陣法向朝廷稟報。只是那木妖先前為何會口出狂言,難道說他發現了我們?」另一位軍侯思索一下,突然開口。
正用手臂支撐着腦袋閉目沉思的李謙抬起了頭,對着軍侯們說道:「那木妖神識強大,恐怕早就發現了我們,他之所以說出百年秘聞,恐怕既是為了給南山妖怪正名,另外就是要提醒我們注意防範北地妖怪了,沒了南山妖王做屏障,只怕北地妖怪早就摩拳擦掌,準備南下入侵了。至於他先前話風突轉,恐怕是發現了什麼人也在窺探,而且那人與他還很熟悉,很可能就是孫府滅門案的真兇。」
「怪不得校尉當眾說真兇已跑,要申請廷尉派人接手,還要派人送犯人進郡城,原來是為了麻痹真兇,等他出手救木妖時再將他們一舉擒拿。」
李謙眯着眼睛嘆了口氣:「只怕真兇不是來救人,而是來滅口的吧。木妖被發現時傷勢很重,在這種情況下不可能使出土遁逃出孫府,只能是他出府後再被人襲擊,才會傷成這樣。而且傷口就在前胸,木妖未做抵擋,只能說他與真兇相熟,根本沒想到對方會出手殺他。那真兇殺人後沒有逃出縣城,而且不留痕跡,恐怕對此地相當熟悉。他隱蔽窺伺,只怕是想查看木妖狀況,很可能會再次出手。是非成敗,就看此次郡城之行了。」
說完他就一拍桌子,起身向着後院走去,邊走還邊在抱怨:「朝廷那幫大臣也真是磨嘰,早派了負責民事的縣令過來,那還用我來摻和這事,就是派個專事刑訊捕盜的縣尉過來恐怕也早就發現犯人線索了,哪還用得着本校尉費這心思去抓捕。本校尉到這裏是來打仗的,可不是來當個安民官的.......你們幾個也都別閒着了,去看看巡察御史來了沒有,說好的正午之前到,到現在都沒見着蹤影......」此時他說話走路大大咧咧,全然沒了平時嚴謹的軍人作風,活脫脫一個偏遠縣城的地痞流氓,當然在這個世界地痞流氓可不好當,當地人都是身強體壯,一個不小心就會挨揍,所以奉勸穿越到此的兄台一句:裝逼需謹慎,墳頭草木深。
一眾軍官在他手下已久,早就熟悉了他的作風習慣,對此毫不詫異,互相對視一笑,也都紛紛起身離開了。
自進入牢房以後,慕青的情緒都很低沉,整座大牢寂靜無聲,如果不是他胸膛不時起伏一下,恐怕都會讓人以為這裏面沒有活人了,直到轟隆一聲巨響,打破了這裏的寧靜,牢門開啟,獄掾吳山帶着軍侯王平和一眾兵士進來,把慕青拖走。
南山縣治安很好,負責審查案卷的文無害盤算了一個上午,到最後被送走的也只有慕青,以及一高一矮兩個囚犯。那身材魁梧的囚犯長相年輕,穿着破爛的麻布囚服,身上髒兮兮的這裏一塊那裏一片,油膩的頭髮凝結在頭上,用一根細布條隨便扎住;大概是在暗無天日的牢房裏呆的久了,那人筋肉凸起的皮膚有些白嫩;他身體十分強壯,尤其是那對粗壯有力的臂膀,比一般人的都長了不少;滿是灰塵和油漬的面孔咋看上去面目兇惡,仔細一看反倒有些俊俏。那人看到慕青在望着他,表情看上去有點不爽,惡狠狠地回瞪過來,嘴裏還在喊着:「瞅啥啊你,你再瞅,再瞅老子就把你腦袋砸到地底下去!」說着長過了膝蓋雙臂揮起,帶着鐐銬重重的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周圍的士卒也不去阻攔,笑呵呵的看着他們。那人還以為慕青會說點什麼,沒想到慕青只是對着他輕輕一笑,然後轉頭看其他事物了,讓他不禁感覺備受打擊,掛着鐐銬的雙臂又不爽的揮了一下,遠遠看去,活像個個子高大的猿猴一般。矮個子的囚犯跟他差不多打扮,出來後就一直沉默的蹲在一邊,也不發出什麼聲響,只等着啟程出發了。
因為此行頗遠,士兵不再拖着慕青前行,就給他卸下了沉重的枷板,換上特製的鐐銬,讓他能夠起身行走,只是脖子上還掛着一個黝黑的鐵圈怎麼都不去摘下,據說是為了防止犯人攻擊和逃走所制。並不沉重的鐵圈就這麼掛在脖子上,慕青也沒感太多不適,隨着帶隊的軍侯王平一聲令下,眾人紛紛起身,緩緩向南門行去。
慕青重傷未愈,步履有些蹣跚,走到一處巷子口,他好像碰到了什麼,「嘭」地一聲趴倒在地,一旁的高個囚犯雖然看上去面目兇惡,可心腸卻是不錯,見他摔倒,急忙伸手去拉,只不過被看守的士兵攔住了,一旁的士兵伸手把慕青拉起。慕青連忙道謝,然後隊伍繼續啟程。自始至終,矮個囚犯都沉默不語,他面目消沉,眼睛不時眨動幾下,像是在思考什麼。
眾人走過很遠之後,一個有些消瘦的身影從巷子走過,當他經過慕青摔倒的地方時,路邊泥地上一朵鮮花悄然開放,又迅速凋謝,化成一點灰土,那人瞥了一眼,楞了一下,然後快步離開,沿着慕青他們行走的方向前進了。
在烈日下走了一段時間之後,慕青他們終於到了南門,稍做交接,守門軍官就揮手放行。傳過長長的陰涼的門洞,眾人又沐浴在耀眼的陽光之下。
隊伍行走在狹長的吊橋之上,陽光照在寬闊的護城河上,不時就有晃動的河水反射光影打在行走的軍士和囚犯臉上,令他們忍不住閉眼遮擋。當兩高一矮三個囚犯走到吊橋正中的時候,一道亮眼的光芒閃過,吊橋一分為二,眾人落入水中。
押運的軍官士卒紛紛向河邊游去,守城的什長也吹響警號,帶人向着河邊衝來。沉默了一路的矮個囚犯突然眼睛一亮,落水瞬間就潛入水中,很快出現在城門對岸,向着遠處快速跑去,後面的士兵大概與他相熟,拖着沉重的個盔甲一邊追趕一邊還衝着他喊:「岳老三,快停下,不然你會沒命的!」
那岳老三跑的極快,他的身影越來越遠,遠遠地還能聽到他在喊着:「我要是停下,就得進咸陽勞役,到了那裏我活不了多長時間,還不如在這兒拼死一搏的好。」
突然遠處傳來「砰」的一聲,岳老三的腦袋應聲碎成一地殘屑,他的身子還保持奔跑姿勢,向前沖了一段才轟然倒地。後面的士兵楞了一下,有快步奔跑過去,取了他身上的鐐銬,仔細確認了一下,這才折身返回。
帶隊的軍侯王平此時站在岸邊,雙手還保持掐訣施法的姿勢,只是他目光卻沒望向岳老三那邊,而是目光淡然的的看着翻騰的河水,沉默不語。
落水瞬間那高個子囚犯就衝到慕青身邊,揮手用鎖鏈纏住斬來的短刀,隨後直接掙開鐐銬,與奔襲而來的黑影戰成一團,引得河水不斷翻滾。那黑影修為不及高個囚犯,被他在水底砸了一記,不由向後退了一大段,噴出大口鮮血,他見狀不妙,急忙轉身逃跑。高個囚犯也沒去追趕,抓着慕青躍上河岸。
剛上河岸,旁邊就有人遞過一把長弓和一隻箭袋,高個囚犯把慕青丟到一邊,伸手接過弓箭,猿臂暴漲,拉開弓箭,指着河水閉眼感應了一陣,突然放手射出,然後也不去看結果如何,伸手快速取出長箭,「唰唰唰」幾道箭影閃過,高個囚犯合弓站立,他隨手把弓箭丟給一邊的士兵,指着剛才落箭的方向對趕過來的軍侯王平說道:「你帶人下去,把他給我弄出來。」
王平應聲領命,揮手帶人躍入水底,不一會兒便從水下拖出一個黑衣包裹,四肢被長箭洞穿,昏迷不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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