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寵 第220章 除夕

    轉日就是除夕了，一早上顧准為宣德帝請了脈就直接出宮了，宣德帝坐在明光殿前堂，神色晦暗不明的發呆。

    明光殿乃是皇帝的寢宮，平素皇帝不願去御書房理事的時候，就在明光殿前堂理事，後殿則是皇帝夜晚住宿的地方，此時的宣德帝正望着殿門思考着什麼。

    半晌才道，「也不知道這懷楠怎麼想的，竟然讓朕收回了對顧家的特權。」

    顧家的特權可不止是進出宮可以帶藥材這一樣，還包括很多，諸如顧家人無詔也可入宮，只需要做好了出入記錄，去了哪裏、做了什麼等等。

    宣德帝的貼身江公公說，「依奴才的淺見，顧伯爺這是求饒，請罪呢！」

    宣德帝嗤笑一聲，「求饒？請罪？也就你會這麼想了，他哪裏是求饒、請罪啊，分明是在防事呢！顧家內出現了個內奸，恰恰這個內奸還是他從小養到大的一個兒子，連義子都能做出這樣的事，又何況別人？這人心是容易變的！這回太醫院裏的事，還算是發現的早的，這要是晚了，到時候他想如此抽身都做不到了，說到底他是為了保全顧家啊，特權少了，能被人鑽空子的地方也就少了一點。」

    如此草木皆兵，可能是當年的事把他嚇壞了吧！

    可當年是穆家犯錯在先，後來他的女兒還做出大婚當天棄婚的舉動，他如何不生氣呢？怎麼可能不遷怒？

    江公公也不知道如何如何接話，只好奉上一杯熱茶，藉以掩飾他的無話可說。

    「你說，朕這身子…可還好？」

    江公公的心咯噔一下，隨後笑着道：「皇上說什麼呢，有伯爺在，皇上一定會長命百歲的，不，不，應該說皇上是萬歲！」

    「你個老小子還是那麼會說話，一句話既奉承了朕，還抬舉了懷楠。」

    「奴才說的可是實話呢！伯爺的醫術皇上您是最清楚的。」

    宣德帝點頭，「這倒是，但人的生命總是有限的，正如懷楠總跟朕說，讓朕放寬了心好好休息，朕也知道他說的休息不單單是躺下閉眼睡一覺那般的休息，而是心！問題是這天下這麼大，事情這麼多，朕哪能休息的了啊！」

    可不是嗎？

    每天都有那麼多事情，當皇帝的哪個能休息的下呢？

    嗯，昏君倒是可以的，就像前朝那最後的三個帝王那樣的。

    江公公又無語了。有些話雖然皇帝也心知肚明，卻不是他這個內侍能說的。

    比如顧准就敢大膽的說皇上若再不休息，每天熬着心血，就算他醫術再好也保不了他多少年，當時江公公聽的冷汗直流，可皇帝卻欣然接受了。

    好半晌，江公公才說：「皇上洪福齊天，再說您還要福澤萬民吶！」

    宣德帝笑笑，心裏卻在琢磨起立太子的事了。

    ……

    一夜的焦急等候，終於把顧准等回來了，他看着一點也不憔悴，甚至說神采奕奕的都不為過，於是家人立刻問起他情況。

    「也沒什麼，我知道當時我的事肯定早就有人傳出來了，清丫頭知道後一定會跟清暉小子回來，若說找人幫忙，你們第一個想到的定是修平，所以我就趁着修平進宮之前先把可疑的人都排查一遍，再借着修平的口告訴了你們。」

    剩下的事就留着讓他們自己折騰。

    「你倒是信任他們，」顧夫人笑罵他，「萬一清丫頭沒回來怎麼辦？」

    「那也不怕，如果清丫頭沒回來，家裏也沒人想到請修平幫忙，那皇上就會宣修平和羅尚書前來，就是會繞點圈子…然而我相信清丫頭會回來的。」

    陸離在一旁一直沉默着，昨夜回來的路上他就發現馬車裏的「穆顏清」根本不是她本人，等回到家卻發現她在家中，顧夫人說她一直陪着她說話…

    他當時對穆顏清的懷疑就更深了一點，甚至他隱隱的確定了，她就是玖兒，顧家裏起碼顧伯伯和顧伯母是知道的，至於顧大哥…應該也是知道的。

    想起當初顧大哥莫名其妙的詢問穆顏清的手是不是胖乎乎的，那個時候他就覺得很怪異，卻從未多想，現在想想可能顧大哥當時有什麼疑惑，然後在他這裏得到了證實。

    顧准正自己說的起興，看陸離那麼安靜便問；「怎麼了，你看什麼？」

    「沒什麼，伯伯，侄兒就是好奇，您昨日在哪休息的？皇宮中沒有您能休息的地方吧？」

    顧准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這個嘛…」

    他能說他佔了人江公公的窩嗎？

    穆顏清偷偷的笑了一下，然後拉了拉陸離：「阿離，咱們也該回去了。」

    陸離點頭，「確實，今天可是除夕呢！顧伯伯今天我們也不好多留，就帶着清兒先回去了，等過了年再來給您和伯母拜年。」

    顧准不舍的看了看穆顏清，「丫頭，就算將海兒抓了，但…你是毒醫聖手的徒弟這件事可是瞞不住了，過了年皇上一定會召見你的，你可想好怎麼應對了？」

    「嗯，想好了。」穆顏清回道；「這些事就只能見招拆招，再說我的醫術確實不怎麼好，有顧伯爺在，宮裏也沒有那麼多下毒的事件，能用到我的地方大概就是想要通過我見一見我『師傅』吧！」

    「我聽說當年我師傅之所以出名是因為他為榮國公續了一個月的命？」

    顧准頷首，「那個時候我還沒回來，太醫院裏的太醫都說，榮國公的命救不回來了，就算用人參吊着也只能多活一兩天罷了。然而毒醫聖手生生的幫他續了一個多月的命！」

    穆顏清聳肩，「皇帝怎麼會想死呢？他縱然不如前朝那些皇帝一般，嗜好求仙問卜，煉丹製藥求長生，可也想多活幾年，他總是存着一絲僥倖的。」

    僥倖的以為，如果可以見到師傅，有父親和師傅一起調理說不定能更好一點。

    「世人多是如此，作為帝王，這麼多代過來還能清醒的知道，這個世上沒有長生之人就算好的了。」

    這麼說來還真是，但真的沒有長生之人嗎？

    那她的師傅算怎麼回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