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眼尖的前台乙發現了正走過來的一男一女,正是酒店的最高領導人和助理,忙丟了一記警告的眼風給前台甲,「噓,別說了。」
前台甲順着同事的眼光望過去,也發現了來人,立即閉嘴,規規矩矩的站好了。
兩個前台小姑娘的對話,一字不漏的飄入了宋海瀾的耳朵里。
她裝作沒有聽到罷了,臉上笑容不變,與錢大寶閒聊了幾句「你父母快退休了吧」,「什麼時候喝你的喜酒」……諸如此類家常話,就走出了酒店大門。
一出門,宋海瀾臉上的笑容消失的一乾二淨。
瞟了一眼玻璃門內,前台的方向,又看向了錢大寶,正色道,「你聽到她們在說什麼了吧?」
錢大寶心領神會,立即接話道,「我明天一早就把這批電視機的採購清單調出來,給你過目。」
宋海瀾滿意的輕點下巴,「恩,還有採購部這兩年所有採購的物品,都要查。」
採購部主管竇花,不就是竇蔻的妹妹。
工程部又是竇蔻的弟弟竇苗負責的。
亞灣店管理有問題,內部有蛀蟲。
宋海瀾隱約感受到了,錢大寶也打探來了一些消息。
前陣子一直忙着提升業績,沒工夫肅清。
現在客單價和入住率都提高了,是時候動手清理蛀蟲了。
~
第二天,宋海瀾和錢大寶結伴來上班。
走到酒店門口,遠遠的就看見一男一女在門外打起來了。
打!起!來!了!
男的身材矮小,女的又矮又胖。
兩人激烈的糾纏廝打的一起。
確切的說,是女人糾纏着男人,廝打着男人。
而男人一點反抗的力氣與勇氣都沒有,不是捂着臉,就是抱着腦門,被女人死命的欺負!
男人僅有的幾根頭髮凌亂,衣服也皺巴巴,好容易掙脫開了,撒腿就跑。
繞着門口的噴泉,邁着小短腿一路狂奔。
而女人也邁着小短腿,鍥而不捨的跟在後面。
跑呀跑。
追呀追。
繞着噴泉,玩環繞賽呢。
還聽見男人跑得氣喘吁吁,「我沒嫖,真沒嫖!」
女人追的小腿肚子上肥肉一甩一甩,「讓你嫖,打死你!」
瞥見了這一幕,且漸漸看清了,被追打的男人是竇蔻之後,宋海瀾和錢大寶都猜出了緣由。
竇蔻的家,就安在亞灣市,且距離酒店不遠。
可是,平時竇蔻都住在酒店的員工宿舍,只有休息日才會回家,跟老婆孩子住兩天,算是盡了丈夫的義務,父親的責任。
家離得這麼近都不願意回去,要麼夫妻感情壞透了,幾乎要鬧到離婚的地步;要麼夫妻感情淡薄了,淡薄得可有可無。
直白點說,竇蔻對人到中年不再美貌,且身材發福的妻子,沒有性趣了。
要不然他也不會嫖娼了。
這不,錢大寶的短訊一經發出,竇蔻的妻子就上酒店來鬧了。
旁邊還有幾名保安,看着你追我趕的夫妻倆,束手無策。
宋海瀾上前,板着臉,瞪着那幾個光吃閒飯不幹活的保安。
「怎麼回事?他們鬧什麼鬧?你們怎麼不攔着?」
其中一位保安開口辯解,滿臉滿眼都十分為難的樣子。
「總經理,不好意思,是我們失職,可……」
竇蔻是副總經理,職位高,小保安管不得。
竇蔻的妻子來鬧,是夫妻間的家務事,他們更管不了。
況且竇蔻自個兒都是個妻管嚴,被妻子追的滿世界逃竄,他們哪敢管那隻母老虎呀!
「別鬧了!像什麼樣子!」
一聲暴怒的嬌喝,尖利的穿透到每一個人耳朵里。
終於消停了。
眾人都收起了貌似關心,實則憋笑的表情,看向了宋海瀾。
總經理髮飆了。
終於發飆了。
除了她來亞灣店的第一天,發了一次飆,弄了個緊急消防演習。
此後她一直溫柔親切,令一眾同事都差點忘了,她是有脾氣,有威嚴的總經理啊親。
竇蔻不再逃竄,也不顧稀疏的頭髮還在晨風中飛揚,慌忙丟給宋海瀾一記求助的眼神。
「總經理……」竇太太怔了怔,沒想到宋海瀾如此年輕,如此美貌,要不是她一身職業套裙,和通身上位者的氣度,真難想像丈夫的頂頭上司是個小女孩。
難怪呢,「熱心民警」發來的短訊里,說「竇蔻女兒」去保釋,這憑空冒出來的女兒,恐怕就是宋海瀾吧?
想明白了這一點,竇太太急匆匆的跑過來,「你就是總經理,宋小姐是吧?」
宋海瀾偷瞟了竇蔻一眼,又轉向了中年女人,「你好,你是竇太太?」
竇太太忙不迭的點頭,義憤填膺的把胖乎乎的手叉在水桶腰上,說的唾沫橫飛三千尺。
「對對對,我是竇蔻的愛人,竇蔻在外面嫖娼被抓了,聽說是你們去保釋的?他嫖娼,這事你們做領導的都不管管嗎,還包庇縱容他,你也是女孩子,你知道這種事情對我們女人傷害有多大嗎?出了這種事我的面子往哪裏擱?外面的人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全都知道了,我這個做老婆的卻最後一個知道,宋小姐以後也要結婚嫁人生孩子的,要是你老公這樣怎麼辦,啊?怎麼能包庇呢?」
竇蔻嘴硬,死不認賬,「我沒嫖,我真沒嫖!」
竇太太掏出了手機,高舉着屏幕,晃來晃去,想讓熱心的圍觀群眾都看清楚。
「還不承認?人家民警短訊都發到我手機上來了,你們看看,都看看!」
一眾下屬們,臉色都漲紅了。
一個個都想笑不敢笑,想說不敢說,八卦的眼光在竇蔻和他妻子之間掃來掃去,看熱鬧呢。
宋海瀾本以為,把消息告訴竇太太,他倆會在家裏鬧,給竇蔻個教訓就行了。
沒想到人家找上酒店,鬧大了太難看。
事已至此,她不能再看笑話,只能救場,保下竇蔻。
短短片刻,宋海瀾眸子轉了轉,就想到了對策,擺出一張誠懇無比的笑臉。
「竇太太,我叫你大姐吧,你誤會了。竇蔻他那天晚上喝多了,本來說好了找個酒店休息下來,可他說大姐在家裏等着呢,堅持要連夜趕回家,結果被查到了酒駕,還是醉駕,起碼得關六個月,還要吊銷駕照,還會留案底呢,這樣竇蔻職業生涯不就到頭了嗎?竇蔻是我們店的骨幹,我怎麼可能讓這麼優秀的人才,留下案底呢,對我們酒店聲譽也不好呀。所以我們託了好些人,才把醉駕給改成了嫖娼,只要交幾千元罰款就行了,怎麼?這樣的結果你們還不滿意了?」
聽了這話,竇太太眉頭緊皺,看看宋海瀾,又看了看錢大寶,半信半疑,「真的?你們沒騙我?」
宋海瀾又是一笑,「騙你幹嘛?對我有什麼好處。」
「那……真是太謝謝你們了。」
竇太太嘴裏這樣說着,心裏疑慮仍未消除,眼見丈夫的頂頭上司都做出了保他的姿態,也不好將事態鬧得太大,免得丈夫丟了工作,失去了家庭的主要經濟來源。
可是,熱心民警的短訊,到底怎麼回事呢?
她試圖給熱心民警打過電話,對方從昨天到今天早上一直處於關機狀態;短訊也發了好幾條,對方從來沒有回覆過。
莫非,真的是惡作劇?
竇太太態度鬆動了,神色仍有些疑慮。
宋海瀾便繼續遊說,「大姐,有什麼事您跟竇蔻在家裏說,夫妻倆好好談談,下回別一點小事都鬧到酒店來,這裏是工作場合,我們還要不要工作?」末了,冷冷的眸光掃向了竇蔻,語氣添了幾分威壓,「你好歹也是個副總,還要不要臉面了?一點家務事都搞不定的副總經理,還能幹什麼大事呢?」
這話一出,竇蔻和竇太太臉色都變了。
竇太太暗暗後怕,幸虧事態沒鬧大,沒有讓丈夫失業。
竇蔻心驚不已,兩位副總升任一個的節骨眼上,後宅不寧拖後腿……
夫妻倆的反應,落入了宋海瀾眼裏,還算滿意,又敲打了一句,「好自為之,收拾一下儀表,好好上班吧。」
說完,再也不願意多看一眼夫妻倆,就領着錢大寶離開,進了酒店的大樓。
竇蔻臉上掛了好幾道紅色的抓痕,頭髮也亂成了鳥窩,啊不,是稀疏的鳥窩,形容狼狽。
竇太太也好不到哪裏去,瞪了丈夫一眼,沒有說話,就氣鼓鼓的轉身就走。
~
到了辦公室,錢大寶去了一趟總務部,不僅把採購電視機的各項單據都帶來了,竇花也跟着來了一趟。
兩人垂手立在老闆桌對面,而宋海瀾則坐在真皮沙發椅子裏,慢悠悠的喝咖啡,查看單據。
看完了,沒有任何問題。
當然,貨物就算有問題,也不可能從區區幾張單據上看出來。
她只好例行公事的隨便問幾句。
「竇花這批電視機才買了一年多,剛好出了保修期,就頻繁出故障,很明顯是問題,你們就沒有去找廠家?」
竇花勾了勾唇,露出標準的三分微笑,正視着上司的眼睛,鎮定自若的樣子。
「宋小姐,情況是這樣的,我們酒店靠海比較近,濕氣大,電器的零部件容易腐蝕,使用壽命自然比較短。」
宋海瀾不置可否的輕「哦」了一聲,挑了挑秀眉,追問道,「我記得每間客房都有除濕設備的吧?」
竇花不慌不忙,不急不躁的繼續掰扯,「客房裏確實有除濕設備,不過客人來海邊旅遊,選的是海景房,就是為了感受大海的氣息,好多客人一整天都開着窗戶吹風,除濕設備也不頂用呀。」
「你(hu)說(yan)的(luan)對(yu),沒事了,出去吧。」
宋海瀾擺擺手,就揮退了竇花。
竇花微微頷首,低眉順眼的出去了。
待人走遠了,錢大寶小心的把辦公室門關上了。
宋海瀾聳了聳肩,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冷嗤道,「切,睜着眼睛說瞎話!你去查,查查那批電視機的來源。」
「好。」錢大寶乾脆的應下了。
「再查查總務部歷年來的大項採購,不光要單據,明細這些,還有每一次的經辦人,批覆領導,財務審核,都要查得一清二楚。」
「好。」
末了,宋海瀾又小心的叮囑了一句,「不要打草驚蛇。」
錢大寶面露一絲為難,勉強的應道,「……明白了。」
宋海瀾明白他的顧慮,又寬慰他,「欸,我是說『儘量』不要打草驚蛇。」
調查這麼多事項,不可能完全繞得過竇花,竇花也不可能一絲風聲都聽不到,她只求低調些就行了。
「好,我會辦妥的。」
「你找水杉幫忙。」宋海瀾又提點了一句。
竇蔻和水杉都是副總經理,存在競爭關係,讓水杉協助去調查竇蔻那一派系的人,再合適不過,必定不會徇私。
宋海瀾只是奇怪,竇蔻其人,除了會拍馬屁之外,各方面的表現都十分平庸,不知道為什麼奚總還能忍得了他,讓他在副總的位置上待了這麼多年?還容忍了竇苗,竇花多年?
一轉頭,見錢大寶還在,她擺擺手道,「行了,快去忙吧。」
錢大寶依言退下了。
剛出了總經理辦公室,才帶合了們,就撞上一個人,圓臉上立即堆滿了客套的笑容,「潘總,你好!」
潘子安笑笑,「好!」指了指門內,「她在吧?」
「宋小姐在裏面。」錢大寶點點頭,就識趣的退下了。
潘子安連門都沒敲,就迫不及待的推門而入,又快速的關上了門。
望着緊閉的房門,錢大寶微微一笑。
又是一個來找上司的高帥富,這二男爭一女的戲碼,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到底結局誰贏誰輸?
就不是他一個小助理該操心的事了,他只管站遠點,看戲就好。
~
辦公室內,潘子安三步並作兩步的上前,走到老闆椅跟前,把那女孩子拉起來,一把攏入了懷中,緊緊擁抱住了。
「海瀾,我回來了,想我沒有?」
突如其來的擁抱,令宋海瀾有些吃不消。換做以前倒沒什麼,她在跟潘子安交往嘛,可她又答應了跟周陌重新開始,總不能……
她輕巧一閃,抽離了這個擁抱,試圖轉移話題。
「阿姨還好嗎?她身體怎麼樣了?」
「還是老樣子,偏頭痛,老毛病了,這麼多年就這樣了。」潘子安說得輕描淡寫,並非不關心母親,而是母親這病時不時發作,每一回都弄得他和父親提心弔膽,檢查了幸虧都沒有大礙,連他都有些習以為常了,總覺得這不是大事了。
「只是偏頭痛?」宋海瀾不大放心。
「是,拍了多少次片子了,沒別的毛病,這病只能養着,又根治不了。」
「讓她別太操勞,多休息,你也該多在家裏陪着她,不用總來找我。」
「有我爸陪她呢,我就想來陪你啊。」
聽了這話,宋海瀾一抬頭,正對着潘子安的笑容,如溫暖的陽光,如春日的清風,還有他明澈的眸子裏,流淌着的溫存情意,真真切切,不是假的。
對上這一雙誠懇溫柔的眼眸,她莫名的心虛了,別開臉龐,眸光躲閃。
她跟周陌和好,終究是辜負了潘子安啊。
「……」嚅了嚅唇,卻遲遲吐不出一個字來。
見她神色糾結,欲言又止,潘子安抓起了她的小手兒,包裹在掌心裏,輕輕揉捏,「怎麼了?心情不好?」
「……」仍是沒有說話。
潘子安不是傻子,聯想到他走之前,周陌還留在醫院裏,莫非……
心裏慌亂,大手握攏,攥緊了小手兒,「我走了之後,周陌他沒對你死纏爛打吧?」
「我正要跟你說這事呢,我們……」宋海瀾猶猶豫豫,吞吞吐吐,終是蹙眉,輕嘆,「唉,還是算了吧。」
「什麼算了?因為周陌?」潘子安眉頭比她皺的更緊,低頭盯着她的眼睛,一動不動,生怕錯漏了蛛絲馬跡。
「不全是,還有許多原因,我不方便和你在一起,」話鋒一轉,她對他說了心底話,「老實說吧,我和周陌也不會有結果。」
「那是為什麼呢?」潘子安更糊塗了,既然她和周陌沒結果,為什麼不能和他在一起?
「我……我現在很矛盾,想冷靜一段時間,在這期間不想跟你們兩個都不清不楚,搞得自己像腳踩兩條船……」
宋海瀾緩緩沉下身子,跌坐回來椅子裏,小臉上浮動着一層淡淡的迷惘,是對前路的不確定。
聽到她這樣形容自己,潘子安莫名的難受,貓着腰把手搭在了椅背和扶手上,長臂虛空的圈住她的身子,試圖再度將她抱入懷中。
「海瀾,你很好,你沒有腳踩兩條船,你在我眼裏是最好的。」
宋海瀾沒有抗拒,也沒有更親近他,美眸燦燦閃着光,凝望着男人英俊的臉容,因她而變得緊張。
「子安,你知道嗎?我父親快要出來了。」
「是今年吧?」
「對,今年金皇冠不會太平靜,內部恐怕要生出不少變故,我對周陌,太親近了不合適,可現在就鬧僵了,對我也沒有好處。就算有一天我真的要跟周陌,或是跟宋海平撕破臉皮,那也得父親出來,而我也羽翼豐滿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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