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蜿蜒曲折,很是漫長。
自從楊嬋的廟裏出來後,牧長生便垂着頭一言不發,只是輕輕攙扶着身邊臉色有些白的玉面公主,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去。
走的不快,但是很穩。
玉面公主偷偷觀察着沉默不語的牧長生,有好幾次都想開口問些什麼,可最後又因牧長生的臉色而住口,但臉上卻閃過一絲若有所思之色。
沒有大風肆虐,也沒有雷聲陣陣,但是天空中卻在這種悄無聲息中偷偷下起了雨,有一滴雨點飛來,正好迎面落在了牧長生的額頭。
牧長生停下腳步,看着頭頂越來越密集的雨點,有些悵然若失。
「怎麼不向她承認你的身份,你日思夜想,心中無論如何都想看見的那個人不正是她嗎?」
識海中,鍾靈不解的問牧長生。
「我否從業火紅蓮中走出來,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若是我真的回不來了,我能忍心讓她為我再流淚、再傷心一次嗎?」
沉默半晌後,牧長生低聲道:「若我能活着走出來,到時再跟她相認不遲,若我走不出來的話……」
說到這裏牧長生輕嘆一聲,道:「我本不屬於這裏,來到這裏也是個意外,與她的那次相遇或許也只是個美麗的錯誤,若我真的回不來,那……讓我從此在她的世界裏悄無聲息的消失吧!」
說完他繼續攙扶着玉面公主往山下走去。
嘩啦啦……
細雨下了片刻,傾盆大雨終於伴隨着呼嘯的大風,還有烏雲中陣陣的雷聲從天上潑落。
「嗤!」
看到大雨傾盆而下,玉面公主趕緊玉臂一揚,一道法力化成的屏障頓時出現罩在了兩人的身上,隔開了要落在兩人身上的大雨。
「公子,我們找個地方避避雨吧!」
看着天上沒有絲毫停歇意思的大雨,玉面公主問道。
「也好,你也需要找地方療一下傷了。」
牧長生看到玉面公主有傷在身,於是同意。
接着兩人搜尋一個可以避雨的地方,很快兩人便在半山腰找到了一個山洞,於是兩人快步進入山洞之中。
山洞約有一間房屋大小,裏面還有一團稻草,以及生過火的焦炭,看樣子這裏有人來避過雨。
玉面公主看了看,道:「公子,你如今沒有過去的法力護體,我看我還是給你生堆火吧,以免着涼。」
「你現在還真把我當做凡人看待了麼,你放心,我還沒有那麼嬌貴孱弱。」牧長生苦笑着搖頭道。
可是玉面公主沒有理會他,而是執意手捏劍指朝地上輕輕一指,一道法力從她指尖迸發落地,化作了一團噼噼啪啪燃燒着的火堆。
牧長生知她也是好意,於是指了指洞裏,道:「你去裏面療傷吧,我在洞口前給你護法。」
牧長生知曉寶蓮燈的威力十分強大,縱是在先天法寶中也排在前列,只是剛才楊嬋未對玉面公主動殺機,故而沒有傷了她的性命,不然剛才寶蓮燈的第一擊便足以置她於死地。
玉面公主也知道自己的傷勢,並在療傷時容不得被別人打攪,否則法力便在在體內失控亂竄,輕則會讓她全身的經脈受損,重則有喪命之危。
故而牧長生說完後她沒有推辭,只是感激的看了牧長生一眼後起身進了洞內的那團稻草上盤膝坐下,雙手捏一個法印,同時身上亮起一個法力護罩。
牧長生看着玉面公主開始療傷後,輕輕坐在洞口的一塊大石頭上,把目光投向了洞外磅礴不肯停歇的大雨。
而在大雨中遠處起伏險峻的山,近前山洞前樹木,一切景物都變得很模糊,能見度都不足兩米。
牧長生這樣靜靜的看着洞外的雨,可沒過多久他的目光便倏的變得凌利起來。
「老李,你看那裏好像有個山洞,我們正好進去避避這該死的雨。」
大雨中有驚喜的聲音響起,但立刻被淅淅瀝瀝的大雨聲給壓了下去。
「好,走!」
很快兩個頭戴斗笠,身穿蓑衣的身影拿手壓着斗笠,從大雨中衝進了牧長生的眼前,卻是兩個手拿鋼叉,背負箭壺長弓的獵戶。
「咦,這裏還有個人。」
進洞看到牧長生後兩人驚奇道,接着兩人將鋼叉立在旁邊的牆上,一邊摘頭上的斗笠脫身上的蓑衣,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問道:「小哥兒,你也避雨啊!」
牧長生點點頭。
「咦,裏面還有火。」
其中一人看見火堆後道:「老李,走,我們趕緊過去烤烤衣服去,媽的,今天真倒霉,不僅什麼都沒打到,還被一場大雨給灌成了落湯雞。」
說着兩人便很隨意的要徑直往洞裏去。
牧長生站起身擋住了兩人:「不准進去。」
「別呀,小哥兒,這火雖然是你生的,但你看看我們兩個的身上,都已經濕透了,不烤乾衣服的話可是會着涼受風寒的。」
兩人說道,說完兩人便要伸手推開牧長生。
牧長生堅定的搖搖頭:「我說了,不許進去,裏面有人不能打擾,你們要是避雨跟我在洞口待着,否則……」
他的目光一冷,眼中有一股久違的殺意蠢蠢欲動,而感受到這股殺意後牧長生一驚,急忙閉眼靜氣凝神,遏制心中那升騰起如屍山血海般的殺意。
「否則?」
兩大漢聽完對視一眼,哈哈大笑道:「小哥兒,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們可非要進去看看了,到底什麼人會擺這麼大的架子。」
說罷趁牧長生閉眼的功夫,一個探頭往裏一看。
接着驚呼道:「我的天……老李,你快來看,原來這山洞裏面藏着個大美人兒,怪不得這小哥兒死活不讓我們進去,這要是換做我,嘿嘿,肯定也不讓進去。」
「哪裏哪裏,我來看看?」
另一個也探頭看去,同樣發出一聲一聲驚嘆,目眩神迷道:「我滴個親娘,這世上還有這麼美的美人兒,這模樣讓人看了簡直要人老命啊!」
「兩位,看完了……是不是該出去了?」
牧長生睜開眼睛皺眉道。
說實話,他對這一進來蠻橫無禮,很粗魯的兩個傢伙印象很不好,玉面公主是因他才受的傷,所以他是絕不會讓人打擾到其療傷的。
「我說小哥兒,你也太霸道了吧!」
一人上前嘻嘻笑道:「你願意坐哪是你的事,我們坐哪是我們的事了,你似乎……管不了我們吧,我們兩個現在想進去陪這位仙子說說話,你可別掃興啊!」
說罷還抬起手在牧長生肩膀上輕輕拍了兩把,露出了「你懂的」笑容。
說罷兩人哈哈笑着往洞中走去。
「為什麼妖分善惡,人有好壞,而神仙里也不乏一些妖魔行徑的傢伙呢……」
這時牧長生的聲音從兩人身後響起。
兩人感覺有些不對勁,回頭看去不由大吃一驚,只見牧長生低垂着的頭一點點抬起,臉上帶着一種如釋重負般的笑容。
想到自己的死被玉帝與如來稱作淪入了魔道,化身妖魔在天庭中大開殺戒,故而才被斬殺時,牧長生不由仰頭大笑:
「原來是違心意者是為神,順自己心意者則是某些人眼中的魔,既然你們都稱我為魔,那索性,我以後,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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