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衡出門前,用披風把楚遙裹了個嚴嚴實實。
因為受了傷的緣故,楚遙不得不乘坐馬車。車輪碾過道路的碎小石子,偶有輕微顛簸。楚遙摘下披風的帽子,露出裏面的小臉,「只是小傷而已,我又不是普通人。」
馬車疾行穿過黑夜,劃破一片寂靜。
寧衡握住她瓷白的手,冰涼的氣息交融,他的眼睛裏深深看着她,>
楚遙撩起車窗的帘子,向外望去,這次密黨將地點直接定在了梵卓家族,她心中明了,其實除了人類和血族直接的矛盾,這一次,也是血族內部的紛爭,千年過去,血族內部分支眾多,也已千瘡百孔。
梵卓家族作為密黨的核心,與布魯赫家族向來水火不容。
上一次集體行動,布魯赫家族已經不顧梵卓家族的約束,對梵卓造成了威脅。
他們想要威懾布魯赫家族。
妥睿朵家族最討厭這種權利的競爭,這一次也不過是協助梵卓而已。
當初,血獵可以俘獲他們的人來獲取情報,他們也同樣可以俘虜血獵。
只可惜,當時抓來的三個人,其中一個寧死不屈,直接自盡,他們好不容易從另外兩個人撬出了想要得知的信息。
他們這一次,打算和血獵徹底交戰。
血族早已隱居已久,可是血獵卻發展繁盛,這種兩族安寧的平靜不是他們想要的,如果想要維持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他們就必須做些什麼來證明他們的實力。
血族安分守己,他們就只好主動招惹血族。
血族這一次,就要讓他們元氣大傷,不再找他們的麻煩。
&繁華的城市,燈紅酒綠的街道中人們沉淪在靡靡夜色中。
和血族晝伏夜出的作息相同,血獵們的夜生活同樣豐富。
酒吧內,幾個血獵碰着酒杯,灌下大口的酒,其中一個鄙夷地說着,「沒想到吸血鬼也不過如此,還不是被我們折損了不少?」
&次,我們就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了。」酒色迷離,接話的人趴在桌上費勁地抬起頭,搖頭晃腦地誇下海口,「我一個人就能對付三個。」
順着不遠處的口哨聲,略清醒的一個人朝吧枱看去,只一眼,就露出了驚艷之色。
那邊吧枱有兩個絕色。
楚遙穿着牛仔熱褲,顯然是醉了,倒在吧枱上不省人事。周圍有幾個獵艷的人已經圍了過來,膽子大的趁着她毫無意識,毛手毛腳地在她腿上摸了一把。
她並沒有喝醉,這樣子是計劃中的一部分。選擇了她和寧衡做誘餌,是看中他們有東方人的外表。血獵集中的地方是s國,鮮少見到黑髮黃皮膚的東方人,更別說東方人在他們看來,就是弱者的代表,容易引起同情。
控制住自己眼睛的異色,楚遙難受地側過頭,疑惑地看向來人。
見到她的一雙黑色眼睛,青年眼睛一亮,開口調戲道:「美女,一個人?要不要哥幾個陪你喝幾杯?」
很老套的開場白,的確是流氓慣用的招數。
青年伸手就要摸上她細膩的手背,卻發現有人擋在了她身前。
&手。」一個看起來很清爽也很年輕的少年不知何時來到了這邊,烏髮黑瞳,赫然也是東方人。
楚遙往寧衡背後靠去,柔弱無力地攥住他背後的衣服,眼中斂去了精光,那邊的血獵正在看向這裏。
她不會愚蠢到以為光靠幾個流氓就能引起他們的同情,血獵們最感興趣的,當然還是吸血鬼。
已經有好幾個人圍在了她的周圍,她和寧衡兩個東方相貌的人弱不禁風,似乎難以招架人多勢眾的眾人,但是青年們並沒有囂張多久,很快一聲尖叫聲在酒吧里炸了開來。
&吸血鬼!」
桌椅翻倒和雜亂的腳步聲陸續響起,吵雜的驚呼和無措的議論淹沒了酒吧舒緩的音樂。
青年已經顧不得楚遙,幾個人倉皇地往門口逃去。
血獵們所在的位置是門口的方向,裝作醉酒的楚遙腳步踉蹌地往門口跑去,途中幾次幾乎要跌倒。
終於,在途經血獵們面前的時候再也支撐不住,若不是寧衡眼疾手快地扶住,差點栽倒在地。
寧衡小聲地詢問,「怎麼樣?」
楚遙搖了搖頭,再次抬頭,吸血鬼已經近在眼前。
血獵猛地一下子清醒了,抽出武器衝上前去,最後方的一個血獵感覺到身後衣擺被輕飄飄的力道給牽住,回頭一看,竟然是剛剛看到的哪個醉酒後被調戲的女人。
&命……」水汪汪的眼睛裏已經都是絕望,而她身邊的人顯然不足以保護她。兩個東方人的小身板不要說吸血鬼,連他們都不如,如果沒有人幫助,很有可能要喪生於吸血鬼之口。
為首的血獵也看到了這一幕,冷聲吩咐道,「你先帶他們逃走。」
本來幾人就喝了酒,現在背後被驚起一身冷汗,一時間來不及思考太多,他對楚遙和寧衡說:「跟我來。」夜晚的冷風劈頭而來,衣服沾着冷汗貼在了背後,他只想到這之後要趕緊回到總部,請求其他血獵的支援。
將楚遙和寧衡帶出來後,他幾乎要忘記了還有他們的存在。他以為自己的使命已經結束了,他跑出去了這麼多,他們一定不會跟上來,早就自己逃命了。
楚遙和寧衡一路跟在身後,直到到了血獵的總部。
&生,您要去哪裏?」血獵聞聲回頭,身後赫然還跟着剛才的兩個東方人。
他的頭幾乎要炸開,惱恨他們為什麼要喝這麼多,這種狀態導致行動遲緩,是完全打不過吸血鬼的,為此他焦頭爛額,現在看到他們兩個人,頭腦混亂到極致,只好被迫帶他們一起進去。
如果此時他頭腦清醒,未必會帶陌生人輕易進入總部,但眼下已經容不得他浪費時間。
當初血族抓到的血獵死都不願意說出總部所在,不過卻被他們問出了經常活動的地方。
這個酒吧,是他們平時常去的娛樂場所。
血獵們得知來意,將他斥責了幾句,便派出幾個人出動。
&這兩個人怎麼辦?」有人提醒首領他們的存在。
首領看了兩人一眼,見其中一個少年年紀不大,肩頭上靠着的少女半眯着眼睛臉色慘白,眉間緊皺。是這個國度少有的東方面孔。
他開口詢問道,「你們兩個,是什麼人?」
&是我姐姐,她在酒吧喝多,行動不便,險些被吸血鬼抓住,被這位先生救了。」寧衡的眼睛裏絲毫看不出說謊的痕跡,那雙眼睛清澈的讓人無法拒絕。
首領的目光在楚遙身上多停留了一會,最終判斷出對方沒有威脅。
之前血族和血獵交戰,楚遙將整張臉全部用面具遮住,沒有人看到她的樣子。
首領僅有片刻猶豫,但很快寧衡就叫醒了楚遙。
楚遙睜開眼睛,茫然地環顧四周後,聽了寧衡的解釋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歉意地對血獵首領笑笑,「我們這就走。」臉色一片蒼白,身子還有些發抖。
血獵們站在總部的高處,高台凌空而起,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們。也正因如此,顯得高台之下的兩個人格外弱小伶仃。
&歉,是我考慮不周了,你們這種狀況,可以在這裏先休息一會。」兩個人體態輕盈纖細,一副手無縛雞之力的模樣,此時將他們趕出去,如同將兩人重新推到危險中去。
此時,那邊的多個血獵擊退了突然襲擊的吸血鬼,正長呼一口氣,卻沒想到血族的目標本來就不是那個酒吧。
沿着楚遙身上散發的香甜氣息,血族眾人暗暗趕來,在這暗夜之中,潛藏的危機,一觸即發。
等到血獵們發現的時候,血族已經攻入總部。
密黨長老環抱着雙臂,立於屋檐之上,紫金色的眼睛俯瞰他們的領導者,蒼老深沉的聲音劃破寂靜的夜空。
夜才剛深,屬於血族的戰場,才剛剛開始。
&們談談吧。」長老說談談,他並不想大動干戈,這一次不過是對於血獵們的警告,既然當初他們膽大包天地偷襲,甚至趁他們不備用陰險手段重傷了他們,這一次就不能怪他們潛入總部。
如果能達成和平協議,繼續維持血族的寧靜,這一次他們就偃旗息鼓,如果不能,那也只好大打出手了。
「……」血獵的首領隱約猜到之前失蹤的幾個血獵恐怕是被他們虜獲,他們做出了與他們相同的舉動,難道是那幾個人泄露了他們的行蹤?不,不可能,那幾個人並不是血獵的核心,是沒有資格知道總部所在的。
終於,他懷疑的對象落在了今天的兩個陌生來客身上。
是他們!
他一個眼色,身邊已有親信會意去抓楚遙和寧衡。
楚遙敏捷地彈跳開來,一下子躍至他們頭上,眨了眨眼睛,黑色之中帶着幾分譏諷。
寧衡早已扣住一名血獵,站至楚遙身後。
他眼中黑色盡數散去,邪惡的赤色雙瞳在月光之下熠熠生輝。
他的手鉗制住血獵的咽喉,那血獵心中大駭。那隻手依舊白皙修長,沒有強勁的肌肉,看起來沒有用上絲毫的力量,卻讓他難以呼吸,所有的力道在他手掌之下蓄勢待發。
首領冷笑一聲,竟然被他們鑽了空子,可是,他們究竟用了什麼方法,才偽裝得與普通人一模一樣,甚至瞞過了他們,讓他們放下警惕,留下了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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