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皆瞠目結舌。
余秋雨面上雖然沒有表情,但是他現在很想開溜。
好巧不巧的,燕離的餌一放下去,當即有魚咬鈎,於是他釣起了一條活魚,作為站在這裏的資格。
這就好比一個庶民拿了一條魚作為禮品,去參加皇帝的宴席一個性質。
夏萬里目光一閃,道:「殿下您看,此人分明將您當成傻瓜來唬弄,請允許在下動手將他抓獲,交給殿下處置!」
王琰「嗬嗬」的沙啞地笑了起來,道:「殿下都還沒開口,你這是皇上不急太監急啊。」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夏萬里怒道。
姬無憶看來根本不買賬,豎起好看的眉頭,冷冷地說道:「投機取巧不足稱道。」
夏萬里心中一喜。
「但是本公主向來言出必踐,你就在邊上旁觀吧。」姬無憶哼哼了兩聲,有些不情不願地宣佈了最後的決定。
「殿下!」夏萬里大急。
姬無憶目光一轉,「你又有什麼方法抓到魚?」
夏萬里一時語塞,他剛剛才藉此發難,怎料被對方矇混過關,總不能拿對方矇混過關的法子來說服公主吧?何況他又沒有釣竿在身上。
誰知盧宗林不識趣,在他耳邊說道:「少門主,要不要小人去買一副釣竿回來?」
雖然他的聲音很小,但在場眾人的聽覺哪個會差,聞此頓時嗤笑出聲。
夏萬里自覺顏面大失,又是在心上人的面前,怒火一下子蹭的就上來了,回身就是一巴掌抽在盧宗林臉上,咆哮道:「滾!誰要釣竿!」
盧宗林滿腹委屈,訥訥地退了開來。
夏萬里自小修劍,殺魚他很在行,但是抓魚,他一直以為那是下賤的漁夫才幹的事。他想了半天,實在也沒有想到辦法,只得咬了咬牙,「殿下,在下想不到方法,只好先一步告辭了。」
說罷轉身就走。他這一舉動看似瀟灑,實際上也有賭氣的成分在裏面。他以為姬無憶至少會看在曾經一起修行過一段時間的情分上,不至於太給他難堪,可惜他實在太高估自己,姬無憶根本沒有挽留的意思。
而事實上人家沒有拍手稱快,就已經足夠給他面子了。
就這麼走出了小樹林,他的怒火再度攀升,回身又是一巴掌抽在盧宗林臉上,「你這個廢物,能不能長點腦子?」
盧宗林只得受着,一聲不敢吭。
夏萬里很快控制住了情緒,大步地往前走着。
「少門主,咱們現在去哪……」盧宗林一面緊緊跟住,一面小心翼翼地問。
夏萬裏面沉如水,突然停住腳步。
盧宗林以為他又要打人,慌忙閉上眼睛等着挨巴掌,不料卻沒有動靜。再睜眼時,便見夏萬里拿着燕離的通緝令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他一下子興奮地喊道:「少門主,那傢伙是個淫賊來着,不如咱們回去在公主殿下面前揭發他吧!」
夏萬里卻緩緩地搖了搖頭,道:「不行。」
「為什麼?」盧宗林錯愕地道。
「以殿下的脾氣,我現在回去是自取其辱。」夏萬里漸漸冷靜下來,「那樣只會讓她越來越瞧不起我。你先去探聽一下,這個燕離到底是什麼來歷,為什麼他會跟余秋雨同行。」
「少門主英明!」盧宗林小小奉承了一下,當即去辦。
……
燕離坐到了一邊去旁觀。
他本來當然可以甩手就走的,只不過他很好奇這些人聚在這裏究竟打算幹些什麼。
以姬無憶為核心點散發開來,六人各自站在一個方位,緊靠着湖岸,面向湖水,微微瞑目的樣子,像極了祈求河神降雨的愚昧山民。
他們當然不是愚昧山民,很快就產生了動靜。
先是姬無憶身前的湖水往上漂浮,並逐漸地凝構造型具象,最終形成了一個握刀的冷峻男子的輪廓,顯出了對真氣精湛的控制力。
跟着是劉向秀,同樣的一幕發生,但最終凝構具象出來的,卻是一個方方正正的大印。由湖水形成的大印,看來倒有點意思。
跟着是龍礪泉,他控制的具象就威猛多了,是一個形狀古怪的凶神惡煞。
跟着是王琰,他控制的具象是一個人形狀的兵器,看不出是什麼兵器,但卻很清楚無誤地告訴人那是兵器。
跟着是居應書,他控制的舉行也是一個人,這個人捧着一本書,赫然便是他自己的模樣。
跟着是余秋雨。他的具象最簡單,就是簡簡單單的一柄劍而已。
這便是流行在各大勢力門閥的弟子之間的,印證修行的方法,它有個名目喚作「指觀」,意思是在極短的範圍之內,觀看自我與他人的修行。
單是眼前這一幕,便有無數的散人願意花錢買票觀看,哪怕要花去他們大半積蓄。
指觀最直觀的的一面就是對真氣的控制力。
從這些人的具象來判斷,對真氣控制力最強的,毫無疑問是姬無憶。
她的具象最為複雜,還能栩栩如生地還原出冷峻的樣子,就好像普通畫匠與丹青聖手的區別。畫匠畫的呆板,一看就知道是死物;丹青聖手卻能畫出活過來的感覺。
當然,《洞靈真經》本來也是以控制能力見長,各家的法門都有各家特殊的長處,如果以此就斷定姬無憶是最強的,那余秋雨的劍,簡直就是微不足道的存在,因為劍的造型實在太簡單了,直來直往而已,而任誰都知道,余秋雨的劍,不可能是最弱的。
「本公主要開始了!」
姬無憶睜開眼睛,小手微動,她身前具象立刻動了起來,竟然做了個拔刀出鞘的姿態。一刀斬出一道氣浪,直奔余秋雨的劍。
這些微小的動作,更能看出修行者對真力的掌控,對招式的領悟,詮釋他所謂的修行。
余秋雨卻連眼睛也沒有睜開,他的具象忽而間也是一斬,這一斬卻斬出了五道氣浪,不止是對姬無憶的反擊,更是一副要將其餘人一起打趴下的勢態。
這個時候就顯出具象簡單的好處了,越是簡單的具象,控制起來就越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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