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升起,霧氣漸漸散去,天地之間清朗起來。百合國地處平原,一眼可以看到極遠,直到被官道兩旁的柳樹擋住視線。
白玉薇極目遠眺,卻沒看到一個人影,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按理說,那六名騎士應該與田力分出了勝負。即使偷襲不成,即使奔跑了一夜,人困馬乏,可畢竟是六對一,而且是三對百合騎士,優勢明顯,應該不會出意外吧。沒錯,田力武功很不錯,馬快槍長,可是他畢竟只是一個人,而且從月季國一路奔來,兩天兩夜跑了近三百里,體力同樣不足。
理由很充分,但白玉薇還是不放心。她催促着騎士們重新起程,並派出一對百合騎士趕到前面打探情況。她再三關照她們小心。從月季國傳來的消息看,田力騎戰能力進步很快,已經不弱於任何一個已知的騎士,而且此人武功怪異,擅長偷襲,不可不防。
兩名騎士去了,白玉薇率領剩下的十二名騎士,帶着被俘的沈小梅、沈小花,向西急行。沈家姐妹被綁住了手,各由一名騎士牽着馬韁,除此以外倒沒吃什麼苦。沈小梅雖然也有些緊張,但還算平靜。沈小花卻臉色蒼白,看起來很得萎靡。
「小花,你怎麼了?」沈小梅低聲問道。
「不知道,就是不舒服。」沈小花皺着眉,掩着胸,深呼吸了兩口。「可能是着了涼,有點頭暈。」
沈小梅嘆了一口氣。「是我不好。昨天太困了,沒能幫你蓋好毯子,讓你着了涼。」
「沒事的。」沈小花強顏歡笑。「你昨天晚上都和副隊長說什麼了,他是不是很好?」
沈小梅瞅了沈小花一眼,過了片刻,又點了點頭。「你說得沒錯,他的確與普通男人不一樣。跟着他,讓人放心。可惜,我們還是被抓住了。」
沈小花胸有成竹。「沒關係的,副隊長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但願如此。」沈小梅看着前後左右的百合國騎士,暗自嘆了一口氣。副隊長再厲害,還能以一敵十?說不定,他現在已經陣亡,不,被俘了。這樣也好,馬上就能見到他了。
正在沈小梅、沈小花為田力擔心的時候,那對百合騎士趕了回來,人馬都跑得氣喘吁吁,汗水淋漓。沈家姐妹一看,立刻閉上了嘴巴,豎起耳朵傾聽。
「什長,沒看到田力,很可能是跑了。我們有兩個人陣亡,其他四個人和馬都不見了。從傷口看,應該是田力所傷。」
白玉薇臉色大變。「是去追擊田力了嗎,有沒有離下什麼記號?」
那兩名騎士互相看了一眼,搖了搖頭。「官道上有打鬥的痕跡和血跡,應該是都受了傷,被俘了。」
「嗡」的一聲,就像群蜂飛起,騎士們紛紛議論起來。「怎麼可能?」
「你看錯了吧?那漢子可是只有一個人,一桿槍。」
「你們是一夜沒睡,眼睛被眼屎糊住了?還是月事來了,眼花?」
「磨鏡磨狠了吧,腎虛!」
白玉薇抬手。「都給我閉嘴!」
見白玉薇發怒,騎士們不敢再說,但神情之間仍然覺得不可能。沈家姐妹聽了,卻是欣喜不已。不管怎麼說,至少說明田力沒死,也沒被俘。沈小花喜滋滋的說道:「姐,你看我說得沒錯吧,副隊長那桿槍很厲害的。」
「閉上你的嘴,少說兩句。」沈小梅低聲說道:「別給副隊長惹麻煩了。少說話,多看,養足精神,等副隊長來救我們。」
「嗯嗯。」沈小花連連點頭。
白玉薇快馬加鞭,很快趕到了戰鬥現場。官道上蹄印縱橫,血跡斑斑,兩具屍體並排放在路邊,血在身上浸了一片。白玉薇來回查看了一番,臉色更加難看。她看了看延伸向西的官道,咬咬牙。
「追!」
——
十字路口,田力勒住馬,看了看西面,又看了看北面,然後撥轉馬頭,向北輕馳而去。
向西是去小茅山,向北是去百合城。郭武已經去了小茅山,快的話,中午就能趕到。他再趕過去也沒什麼太大的意思,不如去百合城,把事情鬧得更大一些。
沿着官道走了十里路,田力看到幾戶人家,一個小酒鋪,挑着一面酒旗,外面擺着兩張木桌,幾條板凳。沒什麼客人,只有一個五十左右的男子在收拾桌子,另一個六十多歲,頭髮花白的老婦人正在數錢。
田力勒住馬,問了一句:「掌柜的,饅頭怎麼賣?」
「一錢兩個,剛出籠的,又熱乎又勁道。」男子連忙仰起臉,露出熱情的笑容。「客官要幾個?」
「你這一籠有多少?我全要了。」田力一邊說,一邊從懷裏掏錢。他把那兩名陣亡的騎士的錢袋拿來了,沉甸甸的一大把。他挑出一個看起來比較輕的,扔到桌上。「夠不夠?」
男子撿了起來,掂了一下,連忙說道:「夠了,夠了,多多的。」
「那有肉不,給我來點。」
「肉可沒有了,剛剛來了四位騎士,還帶了一個俘虜,像餓死狗投胎似的,把所有的肉都吃光了。」
田力眼神一縮。「四個騎士,一個俘虜?那騎士是不是受了傷,俘虜是不是聞起來有點臭?」
老婦人走了過來,從男子手中接過錢袋,狐疑地打量了田力一眼。「你怎麼知道?」
田力咧嘴一笑。「我和他們是一起的。老人家,他們走了多久了?」
男子剛要說話,老婦人瞪了他一眼,轉身又打量了田力兩眼,目光最後落在田力靠在一旁的槍上,頓時露出驚恐之色。田力也不說話,盯着她,歪了歪嘴。
「她們……她們……」老婦人一邊說,一邊拉着男子向後退。田力嘆了一口氣,伸手拿過烈火燎原,血紅的槍頭直指老婦人的咽喉。「老人家,別逼我殺人。」
老婦人還在猶豫,那男子「撲通」一聲跪下了,連連叩頭。
「英雄饒命,英雄饒命!你千萬不能殺我老婆,我說,我全都說,她們剛過去沒一會兒。」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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