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力盯着魚杆看了好久。「好,我去見她。」
「不用這麼麻煩。聽你病了,殿下很關心,非要來看看你,怎麼能讓你這個病人跑一趟。」
田力轉頭看看白玉薇,歪了歪嘴。「我怕她回不去。」
白玉薇眉毛輕揚,眨眨眼睛,眼神有些狐疑。「不會吧?」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田力叉着腰站了起來。「那位冰殿下可是位狠角色,你們不要被她騙了。如果能一舉解決火蓮國的問題,她不介意用什麼手段。」
他坐得時間太長,腰有直不起來。白玉薇見狀,連忙起身來扶,瞥了一眼田力腰下,低聲道:「國士……真的病了?是那位冰殿下的手段嗎?」
田力愣了一下,這才明白白玉薇在什麼。他在水師這麼多天,已經把裝病的事給忘了。白玉薇一提醒,他才想起來還有這件事,本想拿白玉薇開個玩笑,卻又想到不遠處的曹節,只好順勢頭,然後很自然地將手臂搭在了白玉薇的肩上。
白玉薇身體一僵,臉突然紅了,像天邊的晚霞。
「萬山紅脾氣還那麼爆嗎?」田力靠在白玉薇身上,示意她扶自己走兩步。白玉薇無奈,只得咬着嘴唇,一手摟着田力的腰,一手拉着他的手,不讓他亂動。「殿下……最近好多了,就是……擔心你。」
「我有什麼好擔心的。」田力自嘲道:「好人不長命,禍害三千年,我這種人命賤,誰死了,我也不會死。不過,你也夠狠的啊,居然準備了魚網,把我當魚抓?」
白玉薇露出幾分得意。「國士怎麼能是魚呢,國士是翱翔九天之上的金翅大鵬,我不準備兩張網,誰知道國士什麼時候由天空俯衝下來,直接把我抓走了。主將沒了,這仗還怎麼打?」
「你不要只防着我這隻金翅大鵬,更要防着那條深藏海底的大魚,那才是真正的王道高手。」
「我明白。」白玉薇放低了聲音,近乎耳語。「若不是國士手下留情,火蓮城會比當年的百合城更慘。」
田力沒吭聲,看來白玉薇已經猜到了他病的真相,只是沒有十足的把握,這才來試探一下。他拍拍白玉薇的肩膀。「你知道就好。現在可不是茉莉國和百合國的打鬧,而是生死存亡。朝廷沒有足夠的準備,讓火蓮王僥倖贏了一局,但這樣的機會不會再有了。秋天再來的時候,攻勢會猛烈十倍。我看花帝的意思,不把萬家連根拔起,她是不會罷休的。」
白玉薇嘆了一口氣,欲言又止。
「多謝國士。」
田力走了兩步,招招手。曹節愣了片刻,直到夏月菲推了推她,這才意識到田力是叫她,一時有些不悅,卻沒敢作,捺着性子走了過來,也不行禮,按着劍,昂然道:「國士有何吩咐?」
田力皺了皺眉,沉下了臉。「殿下什麼時候解除了我的官職?」
曹節皺皺眉。「國士在什麼,沒有的事,殿下還等着國士早日康復,回去統兵訓練呢。」
「既然如此,你為何不行禮?」
曹節愕然,隨即臉脹得通紅。田力是掌管親衛營的將領,曹節是姬冰燕的近侍騎士,理論上也虧田力管轄,是田力的下屬。只不過以前田力從來沒要求過她行禮,她也自恃身份與普通親衛騎士不同,並不把自己當作田力的下屬。此刻田力突然較真起來,當眾喝斥她,她臊得滿面通紅,無地自容。她瞪着田力,手按上了劍柄,咬緊了牙關,便要作。
夏月菲吃了一驚,剛要打圓場,卻被白玉薇使了一個眼色制止了。
田力微微眯着眼睛,盯着曹節的眼睛,蓬勃的殺氣突然噴薄而出,將曹節牢牢的鎖住。曹節如遭重擊,臉上的血色迅散去,兩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汗出如漿。
「國……國士,是……是我錯了。」
田力哼了一聲,收了殺氣。「通知殿下準備車,明天我要去一趟梔子城。」
「什……什麼?」曹節大吃一驚,抬起頭,剛想問,一看到田力的眼神,所有的話都被堵住了嗓子眼,連忙低着道:「是。」
田力沒再理她,轉身向樓船走去。白玉薇扶着他,想笑卻又不敢笑,直到走到樓船前,北宮雁上來接過田力,她鬆開手,這才嘆了一口氣。
「國士的境界一日千里,簡直是聞所未聞。不過,曹節是姬殿下的親信,你還是應該對她客氣一。」
田力轉過身,笑了笑。「有人負責防守,就要有人負責進攻。這種事除了我,還有誰能做,還有誰敢做?」他轉過頭,對北宮雁道:「你行嗎?」
北宮雁撇了撇嘴,扶着田力上船。「行了,行了,你就別在白將軍面前顯擺了。白將軍,不上來坐坐嗎?這重澤里的魚可真是不錯呢。」
白玉薇笑笑。「這重澤本是火蓮國的地域,你們走了,我們有的是時間來玩。更何況現在並不是魚最肥的時候,下次來,我請你們。」
北宮雁也笑了。「好,秋天再來,一定與白將軍把酒言歡。」
姬冰燕坐在鏡前,曹節一邊替她解開頭,心梳理,一邊將白天被田力羞辱的事了一遍。姬冰燕靜靜地聽了,不一言。曹節見狀,也不敢再,訕訕地閉上了嘴巴。
姬冰燕梳好頭,換上單衣,上了床。曹節正準備退出去,姬冰燕叫住了她,眼神閃爍。
「田力真的用氣機鎖定了你?」
「是的,殿下,他羞辱我也就算了,可是……」
姬冰燕抬起手。「你別我了,我知道他在羞辱誰。只是……區區數日,他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進步,會不會是你看錯了?我知道,你自從被他擊敗之後,一直對他很畏懼。膽氣不足,未戰先怯,是很容易誤判的。」
曹節語塞,尷尬不已。姬冰燕得沒錯,自從御花園被田力擊敗之後,她就對田力有一種不出的畏懼。姬冰燕目光如炬,又有王道的意通能力,她的心思根本瞞不過姬冰燕。一時間,她也有些沒把握起來。
「也……也許吧,可是……」
「行了,我沒怪你的意思。」姬冰燕拉上帷帳,隔着一層輕紗似的帷帳,聲音也變得飄忽起來。「以後別再做這種事了,沒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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