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剎那間,顧漫漫的眼神猶豫了一下,不自覺的瞟向了夏易之。
田力雖然沒有刻意盯着顧漫漫,但他還是捕捉到了這個眼神,不由得心生疑惑。從顧漫漫對夏易之的態度來看,他們這兩個正副使之間相處並不和睦,顧漫漫甚至有些故意找彆扭的感覺,這時候她為什麼要看夏易之?
是不想在夏易之面前丟臉,還是徵求他的意見?
田力的眼角餘光瞟了一眼夏易之。夏易之面帶微笑,有點幸災樂禍。「田騎士不愧是男兒中的俊傑,即使面對巾幗中的魁首也不示弱,真是大漲我男兒志氣。」
顧漫漫哼了一聲,解下腰間的長劍扔給侍從,拍拍手。「那好,我就先討教田騎士的拳腳功夫。」
田力笑了,身後的萬山紅和夏月菲也笑了,兩人還互相看了一眼,隨即又意識到她們是冤家對頭,剛剛還殺得死去活來,立刻沉下了臉,不約而同的的哼了一聲,把頭扭了過去。
但是,她們心裏都說了一聲:這漢子真賊。
顧漫漫不清楚,她們這些與田力親近的人卻知道,與所有的騎士並不重視拳腳不同,田力最擅長的武功就是拳腳,遠遠超過他的槍法,與他比拳腳,無疑是棄長用短。而他放言要徒手應戰,實際上就是故意誘導顧漫漫不用武器,徒手放對。
顧漫漫是萬艷騎士,有身份,有地位,自然不可能真那麼不要臉,拿着槍或者劍對付空手的田力,這樣就算贏了也沒意思。只要她思維正常,要麼是放棄比武,要麼是徒手應戰,擊敗田力之後再進行其他比武。
但她不知道,如果田力在拳腳功夫上輸了,他會直接認輸,不會再給顧漫漫其他機會,以避免進一步的傷害。挨一拳總比挨一槍要輕多了。
比拳腳,不用上跑道,兩人就在夏易之的面前拉開了架勢。
田力擺出了百花拳的起手勢,夏月菲和萬山紅一看眼睛就直了。她們都會這種拳法,而以夏月菲為優,她甚至能以這種拳法和人交手。萬山紅則對百花拳的作用一直抱以懷疑,覺得這種慢騰騰、軟綿綿的拳法只適合老人養生,此刻見田力以百花拳應戰顧漫漫,大感意外,瞪大了眼睛看田力如何應用。
百花拳是田力用太極拳的思路改編過的,姿勢舒展大方,自有一番仙骨道骨,與神色略顯緊張的顧漫漫相比,田力一擺出起手勢就贏得了一片讚嘆,就連顧漫漫的侍從騎士都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這男子果然與眾不同,有貴族氣勢。」
「嗯,走遍天下,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高傲的男子,能做騎士也是情理之中。」
「有意思,雖然眉眼長得粗了些,卻是耐看呢。」
「沒錯,這身板也結實,應該是頭好牛。」
「你這不要臉的娘們,是不是這一路憋壞了,臍下三寸癢了?」
「哈哈,難道你不是?」
女騎士們的嘰嘰喳喳讓顧漫漫很沒面子,她不願意再等,一聲低喝,縱身上前搶攻,一拳直奔田力面門。田力雙手劃圓,撥開顧漫漫的拳頭,趁勢搶入。顧漫漫一見形勢不妙,硬生生停住身形,起臂猛砸。
兩人交上了手。顧漫漫招猛力沉,硬打硬進,拳風霍霍,隱隱有音爆出現。田力聽得分明,心中暗生警惕。正如他的估計,顧漫漫不僅是霸道,而且突破了第三重,進入第四重的時間應該也不短了,她的速度和力量絕不是夏月菲或者萬山紅可比。他如果不是擁有內家拳這種不在世人認識範圍以內的高深拳法,僅以力量和速度而言也不是顧漫漫的對手。
一力降十會,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這可不是說着玩的。在力量和速度都佔了優勢的顧漫漫面前,不論是夏月菲還是萬山紅,勝負也就是一兩合回的事,甚至有可能重傷。
在吃驚的同時,田力也激起了鬥志,抖擻精神與顧漫漫戰在一處。
內家拳並不能增加人的絕對力量和速度,卻可以利用對筋膜的針對性練拳提高發力的效率,能在短距離內發出足夠強大的力量,也就是勁道或寸勁。距離短了,用時就短,所以內家拳拳架都不大,動作很小,發勁脆,看似慢,實則快,後發先至,足以抵消對手在速度上的優勢。
顧漫漫的絕對力量比田力大,速度也快,在場面上佔盡了上風,就像驚濤巨浪,將田力捲入其中,隨時可能將田力吞沒,讓很多人為田力捏了一把冷汗。但田力就像是一葉扁舟,在波濤間穿梭,雖然經歷了不少險境,最後總能化險為夷,依然是那麼從容不迫,贏得一聲聲讚美。
夏月菲眯着眼睛,竭力分辨着田力的一招一式。顧漫漫拳腳太快,她很難分辨清楚,但田力的動作她還是看得清的。她在百花拳上下了不少功夫,田力用的每一招她都會,但此刻看田力施展,卻又有了一些新的感觸。
萬山紅已經看傻了。她沒想到百花拳真的能夠用來對敵,而且這麼強大。顧漫漫的拳腳雖然談不上精妙,但她的力量和速度驚人,已經超出了她的想像。如果是她迎戰顧漫漫,只怕早就受了重傷。可田力不僅堅持下來了,而且一連數十回合還沒有露出敗相,這已經足以證明她的認知有誤:百花拳絕不僅僅是養生那麼簡單。
萬山紅咂了咂嘴,目光最後落在了田力的腰上。烏衣國士傳授她百花拳的時候特意提過:力從腳起,腰為機樞,腰是拳法轉換的重要部位。田力在傳授空手奪槍的時候,也特意強調腰部靈活性的重要,還因此讓她們每天練習骨舞盆。現在她親眼看到了田力轉腰,這才知道所言不虛。
「這男人,着實好腰。」萬山紅舔了舔嘴唇,臉上泛起緋紅。
夏易之也看得入迷,但他看不清楚,只能看到兩團模糊的人影。他招了招手,站在他身後的張八俯身湊了過來。夏易之說道:「這是什麼武功?」
張八伸出一隻大手,在掌心寫了三個字:百花拳。過了一會兒,他又寫了四個字:他更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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