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馬車上路之後,馮貞才知道,這位二姑娘到底給張定南帶了怎麼樣的無價之寶了。
那些嫁妝自然不必提,日後是屬於二姑娘的,即便是張定南也不會有臉找自己的夫人要銀子用。所以即便是十里紅妝,也不過是好看罷了。
但是馮貞覺得,那馬車裏坐着的兩位先生就已經抵得過那劉敏淑的十里紅妝的嫁妝了。
「那兩位先生都是書院裏的客卿,平日裏也教導過世家學子,可謂胸有丘壑之人。」劉敏君坐在馬車裏對馮貞介紹道。
上路之後,劉敏君就很自覺的和馮貞接觸,也並不因為兩人身份有別而看低馮貞。
而且她心裏也有不糊塗。能夠隨着張夫人前去京城,追隨左右。如今又被張定南委以重任,她也看出這馮貞在自己未來的婆母和丈夫這邊的地位了。
這人必定是心腹,且十分有才幹之人。
這樣的人,劉敏君心中自然佩服,也很樂意結交。
兩人一邊下棋,一邊閒聊。馮貞也通過劉敏君這邊的信息知道,原來這些嫁妝裏面好多都是書籍,另外還有很多筆墨紙硯。
馮貞聽了,心裏暗自覺得這位劉二姑娘果真是冰雪聰明,頗有遠見啊。
如今張定南手底下缺什麼人?那就是讀書人啊,而且是真正能做事的讀書人。有了這些書籍,又有了有才華的人呢,日後自然可以教導一批文化人出來幹活了。
這些人日後出頭了,心裏最感謝的是誰?還不是這位劉二姑娘。
哎,聰明。實在是聰明啊。要不是看見劉二姑娘這麼做了,她完全想不到還能這麼做。
甚至那位張夫人,只怕也要輸一籌了。
知道馮貞的丈夫蕭山是張定南手下的校尉之後,劉敏君也笑道,「如此一來,日後我們都是有機會多多相處了。雖然咱們接觸的時日不長,可是我卻覺得與你十分的投契。你在河套和宿州都頗為熟悉,日後少不得也要托你多指點我。」
「二姑娘真是客氣了,這都是馮貞應當的。張將軍和大將軍夫人對我們夫妻有恩,日後二姑娘和張將軍是一家人,馮貞自當盡心竭力的效勞。」
劉敏君微微笑道,「你若是和我這樣客氣,倒是讓敏君無地自容了。我初來乍到,並不十分懂這邊城的規矩,真心實意的想讓你指教我的。你這樣客氣,我日後怎麼好意思開口。這樣吧,日後私下裏,你也不用喊我二姑娘,只稱呼我一聲敏君便是了。」
「使不得。」
馮貞雖然知道這二姑娘是個好相處的,但是心裏也有一杆稱。這可不是二十一世紀了,這裏是大棠,一個封建王朝。真要是得意忘形和人家稱兄道弟的,只怕好日子也快到頭了。
她笑道,「我倒是只盼着二姑娘早日和將軍成親了,我好稱呼一聲夫人呢。」
這話說的劉敏君面紅耳赤,不知道如何接話了。
看着劉敏君這麼容易就臉紅了,馮貞又故意說一些軍中的事情,更是有意無意的提到張定南的在戰場上的英姿。
「都說少將軍如何,其實咱們將軍打仗才真是英武不凡呢。我們家蕭山說起張將軍,那就是讚不絕口。」
劉敏君雖然臉紅通通的,眼睛卻也亮晶晶的,顯然也是聽的十分有興致。
哪個少女不懷春。如今定下那未婚夫婿,馬上又要去成婚了,她自然也有幾分想法了。且她見張定南身邊的人和常人不同,心裏也不免覺得自己的未婚夫婿必定也是不凡之人。
見劉敏君聽到張定南的事情之後,就面露欣喜的模樣,馮貞也暗自高興。心裏暗道,張將軍,我只能幫你到這兒了。想要家和萬事興,你自己也得趕緊的把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處理乾淨啊。
驛站離河套還有些遠,馬車一刻不停的往河套敢去,離宿州城越來越遠。
兩日後,劉家送嫁的隊伍終於到達了宿州城。
因着是給將軍的兩位公子成親,又是和京城的名門結親,所以宿州城門大開,城內張燈結綵,百姓們都喜慶洋洋的站在街道兩邊夾道歡迎。
從車隊進入宿州城開始,歡呼聲就一刻不停了。
一身儒衫的孫奇雲站在城門口,領着大將軍府里的文職官員和幾位武將迎接劉家的車隊。
劉謙見到迎接的人了,自然從馬車裏出來。
孫奇雲走過去,「見過劉公,將軍府司馬孫奇雲,奉命前來迎接劉公及諸位進城。大將軍已經在府上備好酒席,迎接諸位貴客。」
劉謙正因着侄女去了河套,心裏有些不喜呢,如今也不過是勉強笑了笑,「勞煩孫先生了。」
孫奇雲眼中閃過暗芒,立即又笑容滿面的迎人進城。
直到進了劉家在宿州安置待嫁的宅子,孫奇雲才知道原來劉二姑娘竟然沒來宿州。
劉謙見孫奇雲裝作一副不知的模樣,質問道,「難道不是你們自己安排的?去迎接我那侄女的可是你們夫人身邊的人,又是你們二公子張定南的親筆書信。」
孫奇雲聞言,自然意識到不對,一番敷衍,只能先安排好了劉家眾人,這才匆匆忙忙的趕回了將軍府。
「這個逆子!」
張濟世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一掌拍在桌子上。
孫奇雲道,「這樣一來,之前的計劃只怕不能用了。」
孫奇雲也沒想到二公子竟然這樣的這樣警醒,原本他和張將軍已經計劃好,趁這次成親之事,將二公子留在宿州一段時日,河套那邊另外派人接管。
二公子留在賬下聽令,既不辱沒了他的才能,也能夠在將軍的管轄之下。
卻不想這二公子竟然來了這麼一招。
「將軍,這事情不能讓劉家知道。要不然傳出去,日後只怕有人會在將軍和二公子之間做文章。此時將軍府可不能起紛爭。」
張濟世臉色陰沉。
第一次吃這樣的悶虧,竟然還是在自己的兒子手裏。「把夫人叫過來,我倒是要看看她如何教的兒子。」
孫奇雲道,「只怕夫人如今也不在宿州城。剛剛我已經找人問過,夫人前幾天去羅家小住,一直未歸。想必此時已經在路上了。」
「賤婦!」
張濟世氣的咬牙切齒,「承宗成親,她不留在將軍府,這要讓多少人笑話!」
孫奇雲也是搖頭不語。夫人的想法他大概也能猜出一些了。將軍心裏只有寧夫人,其她女子皆為浮雲,卻不知道,其她女子也是有心之人。被將軍傷了心,自然也會有別的想法。
將軍如今三番五次打壓二公子,夫人心中自然不滿。如今二公子羽翼漸豐,夫人只怕已經準備撕破臉了。
且若是將軍平日裏多關心夫人,也不會讓夫人這麼悄聲無息的就走掉了。
不過孫奇雲也是見識過張濟世和寧夫人的感情,所以此時也知道不適合勸說。不過如今這件事情也只能是將軍暫時忍下了。
好歹二公子也是大將軍的親兒子,父子沒有隔夜仇,日後二公子也不會成為他的敵人。
孫奇雲道,「將軍,此時最重要的是少將軍的婚事,不能延誤了吉日。」
張濟世道,「黃道吉日已經選好,孫先生,這件事情還是需要你多操心了。」
「奇雲敢不從命。」
將軍府要辦婚事的事情早就已經傳開了,如今那位尊貴的小姐已經進了城門,只待成親了,府上也是一派的喜氣洋洋。
「大公子終於要娶少夫人進門了。」
「聽說是京城來的,是真正高門貴女,就是嫁去皇宮裏都行的。」
「咱們大公子可真是有福氣呢。」
「是啊,不過蕭姨娘就不好過了。少夫人進門了,以後得立規矩了。」
「誰說不是,現在可有好多人看她的笑話呢。」
廚房裏幾個丫鬟在這裏你一言我一語偷偷說着府上主子們的事情。
門後面,蕭妙妙用帕子捂着臉,紅着眼睛離開了廚房外面。旁邊的貼身小丫鬟道,「蕭姨娘,你別聽她們的,少將軍對你多好啊。平日裏可都在你房裏過夜呢。」
蕭妙妙垂着腦袋道,「可是他要娶少夫人了。」想到以後會有一個女人比她更加名正言順的和少將軍在一起,她心裏就難過不已。
以前嫂子說起的時候,她還不以為然,覺得自己只要和少將軍在一起,就什麼也不在乎。可是原來她心裏還是在意的。
可是即便如此,她還是不後悔和少將軍在一起。
這些日子,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雖然少夫人即將進門了,可是只要她好好的和少夫人相處就好了。
宿州劉府。
劉敏淑聽完老媽子匯報的消息之後,已經氣的撕碎了帕子了。
她竟然忘了蕭妙妙這個小人物了。
夢境中,她和高家小姐來到宿州之後,也知道這張承宗納了一房小妾的事情了。當時還狠狠的笑話了那個高家小姐呢。
只不過後來劉敏君進了張家之後,張承宗對她也用了許多心思,所以她一直關注劉敏君了,倒是把這個小人物給忘記了。
一時的疏忽,倒是讓她如今鬧得這麼丟臉。
劉敏君不在,如今就她一個人嫁入張府。這樣一來所有人都會關注她,都會笑話她了。還未進門,就有小妾在側,日後傳回京城了,多少人要笑話她這個名揚京城的高門貴女。
「真是個不要臉的賤人。」劉敏淑咬牙啟齒的罵道。
老媽子道,「大姑娘不要生氣,左右不過是個妾室罷了。老奴聽說這大將軍夫人和她可不對付,平日裏連面都不願意見。日後大姑娘便是不喜歡她,有的是法子磋磨她。量那大公子也不會為了一個妾室讓大姑娘下面子的。」
話雖如此,劉敏淑依然氣的不行。先是劉敏君去了河套,現在又有個蕭妙妙讓她膈應。她劉敏淑這輩子就沒受過這氣。
見劉敏淑還是不依不饒的模樣,老媽子勸道,「大姑娘,小不忍則亂大謀啊。想想夫人教過您的,平日裏要讓旁人挑不出錯來。」
劉敏淑道,「我知道了。」
她眼眸微閃,「你去弄掉藥來,想法子讓人給那個賤人吃下。」
老媽子好歹也是大宅門裏出來的,聽了這話,自然知道什麼意思。「老奴明白了,這就讓人安排去。」
大姑娘沒生出孩子之前,別的女人自然也不能生出孩子來了。
十日之後,兩家的終於正式舉行成親儀式。
雖然進城的時候,大家已經看過劉家豐厚的嫁妝了。可是此時再看一次,依然是驚嘆不已。
這光是抬嫁妝的隊伍,就從張府一直綿延到了宿州劉府這邊。第一台嫁妝進了門了,劉家這邊還有嫁妝沒出門呢。
眾人只嘆這名門大戶就是不一樣,嫁個女兒就如此大手筆。自然不知道,這是劉敏淑把半個劉家都給搬過來了。
劉謙看着這嫁妝隊伍絲毫不覺得光榮,反而越發的覺得這個侄女眼皮子淺。他們劉家的名聲,何須與這些銅臭之物沾染。他已經打定了主意,把這婚事辦完之後,就立馬動身回京城去了。
張承宗一身紅色的喜服穿在身上,英俊的臉上滿是意氣風發的神色。
路邊未出閣的姑娘們看到了少將軍的風姿,紛紛臉紅心動。
便是劉敏淑坐在轎子裏,透過一開一合的門帘,也看到了前方坐着的張承宗,心中亦是心動不已。
當初那個只能讓她仰望的太子殿下,如今已經是她的夫君了。這輩子,她終於成了讓所有女人艷羨的那個人。
馮貞和劉敏君到達河套城的時候,已經是宿州婚禮舉行的十天之後了。
為了趕時間,一路上車隊也沒怎麼休息,到了河套城的時候,劉敏君明顯的憔悴了許多。卻依然強忍着,坐在馬車上進了城裏。
才到城門口,張定南已經帶着幾個心腹之人在城門口等着。其中便有蕭山和張鐵牛。
馮貞沒想到張定南會親自來接,驚訝之下,連忙出了馬車。
「將軍,馮貞不辱使命。」
張定南滿意的笑了笑,劍眉飛揚,「辛苦弟妹了,回頭定當好好答謝弟妹。」
馮貞笑了笑,也沒推脫,只是轉身看着車隊前面的馬車,「劉二姑娘在裏面。」
張定南點了點頭,踱步走過去,對着馬車拱手彎腰,竟是行了一禮。「讓姑娘委屈了,定南心中羞愧。」
馬車裏沒有立刻回應,好半天,才聽一道輕柔的女聲道,「事急從權,將軍不必多慮。」
張定南眼睛一亮,笑道,「那定南就親自給姑娘趕車入城了。」
說着走過去讓車夫下來,自己坐上馬車,拿着馬鞭,抽着馬兒拉車入城。
兩邊的老百姓立時歡呼起來。跟着張定南來接人的士兵們更是跟着起鬨。
馬車裏,劉敏君臉紅成一片,心裏卻無限歡喜。
因着劉家並不知道劉敏君會在河套成婚,所以並沒有在這邊準備宅子。好在張定南早就安排好了一個空宅子讓劉敏君暫時居住,只等成親當天再從這裏搬出來。
馮貞少不得要忙前忙後的幫着張羅。
知道劉敏君帶來了兩位先生之後,張定南又親自去請了兩位先生入住他在河套的將軍府。
宋弦和龔南星亦是從善如流,並未推遲。
「龔先生覺得如何?」
走在河套的街上,宋弦難得的露出幾分笑容。他平日裏性子極怪,很少主動與人聊天。龔南星笑道,「都已經進了這河套城了,難不成宋先生還有別的想法不成。我雖沒見過那少將軍如何,不過這二公子氣度也不差。」
宋弦摸着鬍子笑,「那就……靜觀其變?」
龔南星笑而不語。
在外面折騰了差不多一個多月了,好不容易回到這河套城,馮貞也在家裏好好休息了一番,又看了看賬冊。
晚間的時候,蕭山才從軍營那邊回來,見着馮貞了,走過來就是狠狠的抱着親了一口,「媳婦,你終於回來了,可真是想死我了。」
馮貞被親的喘不過氣,憋紅了臉推開他的臉,「滿身的酒味。」
蕭山笑嘻嘻道,「今日將軍高興,讓咱們一起喝了兩杯。畢竟將軍馬上就是大喜之日了,咱們這些做兄弟的可不能不給將軍面子。」
馮貞心裏也知道他這是找着藉口喝酒呢,倒是也沒點破。只是道,「將軍高興,看來他心裏應當是滿意這門婚事的。」
「當然滿意了,幾個女人能受這委屈啊。」蕭山說完,又抱着自己媳婦道,「不過我肯定不會讓我媳婦受這委屈的。」他拼死拼活的掙這些軍功,還不是為了給自己的媳婦體面嗎,又怎麼會為了這些東西傷了媳婦的心呢。
馮貞被他一番話說的心裏高興,掐着他的臉頰,「幾個月不見,倒是也學會油嘴滑舌了。」
「夫人冤枉我了,都是我的心裏話。」蕭山聲音放柔了,低着頭挨着她的額頭,「在我心裏,你是最重要的。」
馮貞心裏柔軟,摟着他輕輕的笑。良久,才聲音溫柔道,「好啦,都老夫老妻的了。」
她臉蛋微紅,又想起了河套的事情,「對了,將軍可有說過什麼時候舉辦婚事。」
本來按着計劃,劉敏君和劉敏淑是同一天黃道吉日出閣的。不過劉敏淑成親的時候,劉敏君可還在趕往河套的路上呢,自然是趕不到這黃道吉日的。
所以河套這邊的婚事,自然要重新選個合適的日子了。
蕭山道,「將軍的意思是儘快完婚,以免讓劉姑娘委屈了。」
「算他有良心。」
雖然是為張定南辦事,不過馮貞心裏還是忍不住為劉二姑娘着想的。古代女人太難了,若是遇着一個渣男,這輩子可真是難過的。
「對了,」蕭山突然正色道,「這幾日你若是去看劉姑娘,可別讓她出門亂逛,免得聽了什麼閒話了。」
「什麼閒話?」馮貞疑惑道。
「你不在的這幾日裏,那個連山部落的酋長幫着張將軍又聯絡了兩個小部落,都準備來投靠將軍了。那個連山公主最近又在軍營里訓練騎兵,所以有些兄弟不懂事,就私下裏亂說話。將軍的心意誰也不知道,所以暫時咱們也別添亂了,好歹把婚事辦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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