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莫聲谷和殷梨亭都是江湖人,也算是見慣生死,但是見到這等慘烈情景,還是有些止不住怒氣。
更不用說沈魚了,雖然他以前演龍套的時候這種場面不少見,但是那畢竟是假的,而這裏的血腥氣味可做不得家,他多少有些難受。
「武當境內,能有如此多騎兵人馬的,只怕也只有元廷了,蒙古人統守天下,果然不是什麼好事。」
殷梨亭在三人中年紀大,見過的場面也多,修道時間長,也先冷靜了下來,轉而作出推測。
他這話也是有根據的,武當境內,自然不會有這般多騎馬的賊寇,況且自蒙古人入關以來,對漢人多為看輕,有排除異族之心,手段更是殘忍,除蒙古騎兵之外,他實在也想不到還能有誰。
「光天化日之下,這元軍騎兵便作出這等屠戮平民之事,當真是......當真是.....」
莫聲谷聽到殷梨亭的推測,也是面若寒霜,卻是氣的有些說不出話。
沈魚也是如此,畢竟這些都是平民百姓,對他朝廷也沒什麼威脅,元軍竟然能作出這等事情,也不怪元朝不過幾代了。
「六叔,七叔,我們該怎麼做?」
不過他也是初入這江湖,對與遇到這種事情,也沒什麼主見,只能看向殷梨亭兩人。
殷梨亭默然半晌,才長嘆一口氣:「先將此地收拾,我們畢竟是武當弟子,也不好見這些百姓曝屍荒野,將屍體收攏起來,燒了吧。」
說吧,殷梨亭下了馬。
見殷梨亭下了決定,沈魚和莫聲谷也沒什麼好說的,下馬開始搬攏屍體。
至於為這些慘死的村民報仇,若是當場見到蒙古騎兵殺戮,三人或許會衝動出手,但是此時騎兵不見,他們也沒有再提。
畢竟這天下是蒙古的天下,縱使能殺得一隊元兵,於天下來說,也沒什麼作用。
一番功夫,三人總算是將一眾村民的屍體都收攏到了一起,一把火下去,塵歸塵土歸土。
解決這事情後,三人心情都是有些低落,不復之前的嬉笑。
望着身後的灰煙,默然半晌,最終還是上馬前行。
「六叔,七叔,我看我們還是找個地方清洗一番吧,畢竟搬過屍體,身上也帶了些風塵。」看着殷梨亭和莫聲谷身上的風塵,出聲詢問。
兩人互相瞧了瞧身上,帶上不少塵埃的道袍,以及手上的黑灰,點了點頭。
「前方不遠便是漢水,且去清洗一番吧。」
殷梨亭出聲道。
沈魚和莫聲谷自然沒什麼意見。
三人旋即縱馬離開了這個讓人心情沉重的地方。
奔馳在這江湖的大地上,沈魚第一次見識到了江湖的殘酷,或者說是這個世界的殘酷,接觸過那些村民屍體,他也更加清楚的明白的自己現在的處境,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並不是遊戲,一切都是真實的,若是自己不重視,只怕也會和那些村民一樣,悄然死去。
實力!
只有實力才能讓他在這個世界上好好的生存,他並不是主角,不會有老天庇護,一切只有靠自己。
不知不覺間,隨着他想法的變化,身上的氣質卻也變了許多。
當然,心情還略有些沉重的殷梨亭和莫聲谷兩人是沒有關注到了。
......
滾滾漢水東流而去,古人遇大江,多生感慨,如今沈魚三人來到這漢水之前,也被那寬闊的江面和不盡的江水感染,消去幾分沉重,頗有幾分雲開霧散之意。
一番清洗,仿佛被這自然之水洗去幾分壓力,沈魚精神也好了不少。
「漢水還是漢水,這天下卻非漢人天下了,這也罷了,可惜元廷殘暴,漢民遭殃。」
莫聲谷也不知是不是還念着之前的小村,莫名發出了這麼一聲感慨。
「這位道長所言不虛,如今這天下漢人卻不知多少被元廷殘害。」
莫聲谷一身感慨方出,一道粗獷之聲卻從不遠處傳來。
三人聞言,都是心下一緊,手按劍柄,警惕的看去。
便見得以昂藏大漢,攜着三名年輕漢子往這邊行來,穿着雖然有些破爛,但是氣度卻也不差,那粗獷之聲顯然是那大漢傳出。
「不知閣下?」
帶着幾分警惕,殷梨亭打量對方四人幾眼,才緩緩出聲。
他可不會因為對方附和自家師弟一句話,便認為來得是朋友,江湖最不少的便是爾虞我詐。
那大漢卻是混不在意沈魚三人的警惕行為,轉而笑道:「哈哈,諸位道長不必如此,在下徐達,我等都是明教弟子,之前在下游稍息,聞得這位道長之音,耐不住想要結實一番,若有驚擾,還望諸位勿怪。」
明教!徐達!
聽到來人的介紹,殷梨亭和莫聲谷或許都放在了大漢所言的『明教』二字,沈魚卻是關注在了對方的名字。
徐達二字,可不簡單。
微微眯眼瞧去,這自稱徐達的漢子身量頗高,十分壯實,面容卻不似聲音那般粗獷,反而帶着幾分陽剛之美,看上去自有一番氣度,不似一般人。
聽到對方的話,殷梨亭和莫聲谷也沒放鬆警惕,終歸是『明教』二字害的,如今明教在江湖上的聲名可不怎麼好,多被正道人士稱為『魔教』。
本來武當弟子在張三丰的影響下,也不會太過偏見,但因為金毛獅王謝遜之事,以及武當五俠張翠山失蹤之故,也多少有了幾分先入為主的看法,自然是不敢放鬆。
「原來是明教弟子,在下武當殷梨亭,這位是我師弟莫聲谷,師侄宋青書。」
雖然不敢放鬆警惕,但是也不好失了江湖禮數,殷梨亭也是報了自家名號。
沈魚兩人見此也沒說話,他們三人還是殷梨亭做主的。
倒是莫聲谷,對於這大漢有些好感,無疑是因為之前的話。
徐達聽到殷梨亭的話,卻是眼睛一亮,武當大名在江湖上可是如雷震耳,原因還是在張三丰身上,哪怕是明教中人,對於武當這位譽滿天下的武道宗師也是十分敬仰的,也是因此,武當弟子在江湖上行走,比之別人,總會少些麻煩。
而殷梨亭和莫聲谷兩人的名聲在江湖上也不小,武當七俠之二,自然由不得人忽視。
「原來是武當殷六俠、莫七俠、宋少俠,久仰久仰。」
徐達聽到名號,卻是拱手一禮,顯然對武當有着不小的好感,至於他身後的明教弟子,也是如此。
見到徐達如此態度,殷梨亭和莫聲谷互相對望一眼,也不好在如此嚴陣以待,畢竟對方表露出了足夠的善意和禮數,自己這邊也不好失了氣度。
「呵呵,不敢當,不知道徐先生與諸位明教義士如何到的漢水?」漢水也還是武當地界,殷梨亭這麼問倒也是處於立場,當然,也有幾分對方身上行裝顯然經過打鬥的原因。
至於稱呼明教弟子為義士,也是以為明教如今對抗元廷,雖然在江湖上名聲不如何,但是這一點也不容大家忽視。
徐達聽聞殷梨亭此問,轉頭看了看身後的幾個明教弟子,卻是微微嘆氣,先前的豪邁也消去不少,旋即才緩緩道:「此事卻是說來話長,此番徐某帶我明教弟子執行任務,卻不防被元廷發覺,一番圍斗之下,損失了不少弟子,幾位想來自武當下來,不知是否途徑一處小村?」
聽聞徐達此言,雖然有些疑惑,但殷梨亭和莫聲谷還是點了點頭。
心裏卻在猜測,莫非那小村被屠和這徐達有關?想到這,兩人心裏又是一緊。
許是瞧見兩人態度,徐達微微苦笑,才道:「三位所想不差,那村民之災卻有幾分我等的原因,若非我等,他們也不會被元軍所屠,說起來,我等也是罪孽之身。」
說到這,徐達表情愈發的苦澀,只怕也是因為武當名聲在外,他也才在此傾述了。
「這......」
殷梨亭和莫聲谷再度對視,卻是不知該說什麼了,那等慘烈場面他們是親自見識的,聽到此話,在怎麼想,也難免對眼前的徐達也生出幾分審視。
沈魚也是好奇,雖然他猜測這位自稱徐達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歷史上那個徐達,不過聽到這話,還是忍不住生出幾分猜度,畢竟不知道事情經過,他們也只看到了那悲慘的場景,先入為主之下,難免懷疑。
「元軍殘暴,我等雖然常與他們打交道,卻也沒有猜到這些元兵會對那些無故平民下手,我本因與援兵交戰受傷,躲在那處山村調息,卻被元兵摸了上來,於是便發生了幾位所見之事,徐某雖然有心阻擋元兵,卻也乏力,說起來,是我等對不住那些村民。」
殷梨亭三人聞言,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徐達雖然沒有殺那些村民,但那些村民卻也是因他而死的,而且人家死了,他卻還活着,雖然三人不至於對他出手,但也難再有什麼好感了。
沈魚聽到徐達的這一番話,卻是眼睛一眯,有了幾分猜測,上前出聲道:「這位徐先生想來不只是與我們說這件事情的吧?我與師叔還有要事,先生之經歷,我等也不好評判,若是無事,我們便先行離去了。」
沈魚一出聲,本來面上帶着苦澀和愧疚的徐達卻是神色一僵。
而殷梨亭和莫聲谷先是疑惑沈魚舉動,旋即又是反應過來,之前可以說徐達是因為想要見感慨哪句『漢水還是漢水的人』,但是無緣無故說那麼多話,顯然是有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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