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周子言的手抓住胳膊那一瞬間,李安妮更是打了一個哆嗦,臉上的痛苦之色,顯露無遺。
李安妮穿的是長袖衣物,就算是先前在對門衣物店裏,李安妮試穿那件連衣裙,一雙手臂也是被李安妮遮裹得嚴嚴實實,周子言沒有傳說里的透視眼,自然不可能看到李安妮手臂上有什麼。
但是在李安妮拿着瓶紅酒的一瞬間,周子言突然明白,李安妮臉上的淤青,可以用粉脂遮蓋,但這手上的傷,肯定不輕!
——要不然,李安妮拿這麼一瓶紅酒,就顯得那麼痛苦。
「子言……你……你幹什麼……」在周子言鷹隼一般的目光逼視下,李安妮看着周子言,幾乎是哀求着說道。
周子言死死地盯着李安妮,不答話,只是輕輕把李安妮的衣袖往上捋了捋。
這一捋,李安妮的的左手臂頓時露出到胳膊肘。
大俊只看了一眼,頓時一拳砸在飯桌上,頭髮都豎了起來,眼睛也紅了,張着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李安妮的左手前臂,從胳膊肘到手腕,實在看不到一寸完好的肌膚,淤青、紅腫,那是最輕的了,結了痂的牙印,被煙頭燙過的痕跡,甚至被刀划過的傷痕,完全佔據了李安妮的整個前臂,當真遍體鱗傷,慘不忍睹。
怪不得大俊怒髮衝冠,卻又完全無語,真的是無話可說。
這一刻,周子言的眼裏,也是落下一滴淚水,淚水落到李安妮那滿是傷痕的手臂上,慢慢的散開了去。
李安妮皺着眉頭,很是痛苦的掙了掙,掙開周子言的把握,又呼呼的喘了好幾口大氣,然後才很是疚歉的笑了笑,說道:「這是……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都已經過去了……我……我給你們……調酒……調酒……」
只是李安妮臉上雖是淡淡的微笑,但眼淚再也止不住嘩嘩的往下滾落。
過了好一會兒,李安妮突然「噗通」一聲,跪倒了下去,泣不成聲的說道:「子言……你別跟他計較好嗎……都是我不好,是我沒用……你要責怪,就責怪我吧,真的跟他沒關係……」
大俊又是「呯」的一拳砸在飯桌上,震得桌子上的幾瓶酒「叮叮噹噹」的跳了起來,直接落到地上,一瓶瓶的酒,頓時「呯呯蓬蓬」的炸了個粉碎。
「這還是個男人嗎……」大俊怒吼道。
周子言只掉落了一滴淚,然後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安妮,一句話也不說。
大約是這包間裏酒瓶爆炸聲驚動了服務員,服務員悄悄推門進來,只覺得滿屋子都是嗆人的酒味,一眼見到李安妮跪在地上,而滿地的酒水和玻璃瓶渣滓,這服務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過了好一會兒,服務員這才小心翼翼的問道:「先生……你們這是……」
大俊摸出一張,直接扔到服務員臉上,怒道:「這屋子裏面的東西,我包了,該賠多少,一併記到賬上,滾……」
大俊眼前滿是李安妮手臂上的傷痕,當真已經是怒不可竭,對服務員也都不客氣了。
那服務員知道大俊跟周子言都是有錢的主兒,更知道有錢的主兒喜歡任性,也就更是知道他這小小的服務員,無論如何也是惹不起這樣的人的。
尤其是大俊這種一開口就這屋裏的東西全包了的人,這小小的服務員更是惹不起。
當下,服務員趕緊退了出來,屁顛屁顛的去找經理。
只是跪在地上的李安妮,見周子言只是一臉冷森森的看着自己,李安妮有些慌了,一伸手抓住周子言的褲腿,搖晃着,悽然哭道:「子言……我求求你好嗎……我求求你……」
周子言沉着臉,不說話,但不是周子言不想說,只是周子言的胸口被堵住了,喉嚨也被哽住了,根本說不出來,這種痛,旁人根本無法理解,無法體會。
等周子言稍稍順了一口氣,這才伸出手來,去扶李安妮。
但是李安妮不肯起來,望着周子言,哭道:「子言,我知道你心裏恨昊然,但他是你的弟弟,你放過他,好不好,子言,我求你了……」
周子言是江百歌的兒子,是百歌集團的太子爺,這事情早就傳遍了全城,無人不知,但李安妮一直都絕不提及,相信也是為了江昊然着想。
在李安妮看來,周子言也是江百歌的兒子,江昊然不能得志,甚至連江家都回不去,無非也是周子言跟江昊然兩個,兄弟爭奪家產,只不過周子言的能力超強,深得江百歌歡心,以致江百歌把沒有能力的小兒子江昊然給冷落在旁。
按照李安妮的想法,李安妮自己是見不到江百歌這樣的大人物了,但周子言既然能夠深得江百歌歡心,那麼跟江百歌說一下,不再計較江昊然,這應該也是周子言能夠做得到的。
然而,事情卻絕對不是李安妮想像的這樣,周子言是江百歌的兒子的確是不假,但無意爭奪江家的家產,更沒有排擠江昊然的意思。
只不過,江昊然不是江百歌的親生兒子,江百歌願不願意承認江昊然這事,卻是周子言無論如何也幫不了的。
何況,江昊然對心地善良的李安妮,會下如此毒手,周子言又如何願意再去幫助這個禽獸不如的人。
見周子言不答,李安妮哭得更是悽慘,說道:「子言,對不起,如果你願意的話,我隨時隨地都可以為你調酒,我也願意什麼都做,只要你答應我,能夠放過昊然,讓他能夠回家……」
本來周子言已經順了些氣的,但是李安妮這麼一說,周子言的心口和喉頭,一下子又給堵上了,過了好一會兒,周子言才沉聲說道:「安妮,你起來說話……」
李安妮抱着周子言的腿,只是搖頭痛哭着哀求,周子言不答應,李安妮也沒有可以起來的意思。
周子言正想再勸勸李安妮,先起來再說,偏偏一個穿筆挺西裝,打着領帶的中年人進來,身後還跟着幾個把手藏在背後,穿着白大褂子,戴着口罩的人。
一看這穿西裝的人,面色就很是不善,而他身後那幾個穿着白大褂子的人,更是眼裏冒火。
好在那穿西裝的人上前,只是微微皺着眉頭,淡淡的說道:「幾位,不知道幾位是嫌這兒菜色不好,不合幾位的口味,還是嫌這裏的服務態度不好,幾位如果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盡可跟我說說,何必在這裏摔盤子打碗,砸我場子呢,再說了,我這裏只提供給客人就餐,不是夜總會又或者酒吧之類的地方,幾位有什麼事情,大可不必在這裏解決。」
一看這人就知道是這裏管事的,只是說到菜色不好,不合口味,直到現在,送過來的除了幾瓶酒之外,連盤瓜子都沒送過來,也就不存在摔盤子打碗了,再說,真是要找茬的話,大俊也不會直接先給了錢,然後才對那個服務員發火。
但大俊跟周子言都知道,這個穿西裝的中年人這是極具正義感,見不得這種大男人欺負女孩子的事情,只不過到底是做生意的人,一上來,怎麼也還得來段客套話。
在這種場合下,大俊自然知道該說什麼話,該怎麼做,才能免得被人誤解,導致節外生枝,當下,大俊站了起來,走到那中年人跟前,說道:「你是這兒的經理吧,這事情有些誤會,你看,那位女的是我一個遠房弟媳,我們都是她哥,但我這弟媳在婆家受了冤屈,我們也是氣憤不過,打擾到的地方,我這裏先賠個不是,對不起了,另外,我們先前點的東西,幫我打個包,賬單多少,一準兒算給你。」
不管怎麼樣,大俊這個說法,也算是十分明白了,並且說得入情入理,話語也是委婉和氣,絕對不是誠心找茬兒那一類人的做法。
但那經理還很是疑惑的看了看還跪在地上抱着周子言的腿,苦苦哀求的李安妮,轉頭跟身後的幾個穿白大褂,戴口罩,把手藏在身後的人對視了一眼,然後才淡淡的說道:「兄弟,你也用不着客氣,不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總之,你們打攪了我的客人,我不希望你們再繼續留在這裏,我也不想做你們的生意,你們還是走吧。」
這倒也是這經理的一番好意,畢竟不管出於什麼樣的原因,只要大俊跟周子言等人離開這裏,出去到了街上,李安妮也就用不這樣痛苦了。
但是大俊搖了搖頭,說道:「你要是不想做我們的生意,我們也理解,那就跟你商量一下,借貴寶地用上一用,等我兄弟處理完弟妹的事情,到時候我們在走,如何?」
這時,周子言忍住心痛,對李安妮說道:「安妮,你若能答應我一個條件,你的要求,我自然不會拒絕,你先起來再說……」
李安妮見周子言的口氣有些鬆動,當下站了起來,一邊抹淚一邊問道:「子言,你要什麼條件?」
周子言沉沉的嘆了口氣,說道:「先跟我去醫院,把你身子調養一下,把身上的傷治好,你答應不答應?」
李安妮滿腮淚水,過了好一會兒才遲疑着說道:「我……很好……用不着去醫院……再說了,我去醫院的話……待會兒他回來見不到我……恐怕……」
到了這個時候,李安妮還一心掛牽着江昊然,這讓周子言很是生氣,沉聲說道:「你到底是在乎你這段感情,還是在乎你的身子啊,你到底還要不要你這條命?」
李安妮沉默了半晌,這才說道:「我跟你去醫院,你真的就願意幫他?」
周子言點了點頭,很是生氣,但一字一句的說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我跟你去……」李安妮終於妥協下來,但充滿和無可奈何。
看到這裏那個經理以及他背後的幾個人,也總算是看明白了,真的是這女孩子受了委屈,而周子言肯定是在幫這個女孩子。
——這不會有假。
只是那經理還是走到周子言面前,問了一句:「先生,你們這是……」
周子言看了那經理一眼,搖了搖頭,答道:「都怪我那兄弟不成器,唉,家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那經理十分同情的看着李安妮,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對不起,先前是我有些誤會,既然是幾位的家事,我也不便打擾了,對了,之前我也不知道到底什麼事,得罪之處,先包涵包涵,今兒個這頓飯,我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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