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漢家的小嬌妻 024誰比誰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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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光漸冷,沈聰半眯的雙眸,折射出森然冷意,瞧得人心驚膽戰。

    沈老頭扶着羅氏,迎面而來的凳子剛好砸在羅氏肚子上,嚇得沈老頭渾身發抖,鬆開羅氏,上前和沈聰拼命,「不孝子,老子今天就打死你,打死你……」

    沈聰勾了勾唇,身子往後退,刀疤上前,一掌推向沈老頭,沈老頭整個身子往後退,剛好壓在羅氏頭上,啊的聲,兩人倒地,羅氏尖叫起來。

    「阿諾有個三長兩短,大家都別想過安生的日子,我沈聰,拿這條命陪你們耗……」這時候,外面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院門被刀疤撞開,他們輕而易舉的就走了進來,站在屋檐下,被裏邊的情景嚇得瞠目結舌。

    感受到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他們身上,眾人害怕的往後縮了縮,不住的後退了一步,只見,沈聰緩緩張開了唇,「誰若說阿諾半句不是,最好別讓我知道,否則,我二哥的下場,大家也看見了。」陰沉的面色陡然綻放出一抹狂放不羈的笑,配着輕描淡寫的語氣,愈發叫人心生膽怯,進不是,退不是,眾人僵着身子,一動不動。

    沈聰笑了聲,略微揚手,闊手而出,刀疤幾人跟在他身後,魚貫而入,狹小的屋子,少了幾個彪形大漢,卻並未寬敞,反而,縈繞着令人窒息的緊迫,接着又有人進了院子,看熱鬧的待不下去了,拔腳便往外走。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們多年不敢招惹沈聰,便是因着這個原因,今時,愈發怕他了。

    剛來的也是聽着這邊院子有動靜,遇上沈聰他們出門,更覺有戲可看,此刻瞧眾人神色不對,眼神望着若隱若滅的屋子,低聲詢問,本想聽聽閒話,不想惹來一記意味深長的白眼,以及壓得不能再低的勸說「咱回了,今晚當沒來過……」窸窸窣窣,很快,圍觀的人群就離開了院子,留下一屋子人,手忙腳亂。

    沈西昏迷不醒,羅氏身下見了血,沈東和他媳婦幫忙把人扶到床上躺着,沈老頭氣得眼眶充滿了血絲,沈家眾人擔心他想不開,只能說些安慰的話,羅氏一大把年紀了,他們也沒往那方面想,直到沈東說出實情,眾人才恍然大悟。

    羅氏肚裏的孩子多半保不住了。

    「孽障,真是孽障,我沈家怎麼出了這種不孝子。」方才威脅沈聰的沈族長坐在桌前,惡狠狠的罵着,「當初就該將他從族譜上除名,留着,也是壞我沈家的名聲。」

    「族長,您小聲些。」身側,一年紀稍小的男子往屋外看了眼,生怕沈聰他們去而復返,沈聰是個混賬,沒法講理,而且,不會給他們面子,這麼多年,沈聰和族裏人沒打過交道,真要撕破臉,他們討不到好處。

    孩子長大了,羽翼豐滿,而他們上了年紀,再也不是沈聰的對手,何況,沈聰今非昔比,手裏那群人,個個不是善茬,除了忍讓,井水不犯河水,別無他法。

    「小聲?他老子在我跟前都不敢大聲說話,他算什麼東……」西卡在喉嚨沒說出來,就看一個身形高大的漢子,負手站在門口,油燈隨風搖曳,沈族長看不真切,卻被那偉岸的身軀散發出的冷意壓迫得說不出話來。

    被一個晚輩嚇唬,驚覺失了臉面,嘴裡冷哼了聲,以示不屑。

    「沈族長在族裏德高望重,我老子的確不算東西。」沈聰抬起手,輕輕摩挲着有些年頭的木門,眼神諱莫如深,光收拾羅氏和沈西,不足以解他心頭之恨,族裏人對他的心思他懶得猜,左右,不犯着他就好。

    一幫人折身回來,屋子裏的人提高警惕,繃着身子,戒備的望着沈聰,膽子小的,已嚇得雙腿打顫,沈聰踩沈西那一腳多用力他們都看着,下意識的捂着□□,以防沈聰找他們撒氣。

    垂下眼瞼,沈聰雙手用力,咚的聲,一腳踢向木門,門從門柱上脫落,嘩的聲倒地,沈聰陰沉道,「阿諾嚇着了,給錢……」言簡意賅,卻叫屋裏人倒吸一口冷氣,沈族長在族裏德高望重,何時被人這般忽視,手指着沈聰,嘴唇打顫,「不孝子,不孝子……」

    「不給?」沈聰好似自問自答,斜了旁邊的刀疤一眼,後者會意,領着兩人,轉身出去,沈老頭雙手沾滿了血,杏山村沒有大夫,要去隔壁村喊大夫來,他知道,羅氏肚子裏的孩子保不住了。

    直起身子,雙眼通紅的瞪着沈聰,恨不得喝他的血。

    沈聰腳搭在門柱的石頭上,方才,裏邊還插着門,眼下,什麼都沒了,意味深長的看着沈老頭,「你知道嗎?這種眼神,我見過不少,那些被我打成跛子瘸子的,最開始就是這般看我的,不過後來,你猜他們見着我又是怎樣神色?」

    氣定神閒,卻讓沈老頭身子哆嗦了下,瞬間,沈老頭眼底煞氣散去,胸口蔓延着無邊恐懼,沈聰下手不留情,從旁人口中,沒少聽他和人打架的事兒。

    「他們啊,就是你現在這副樣子,又恨又怕,又氣。」沈聰慢吞吞上前,突然,床上的羅氏又撕心裂肺叫了聲,他唇角一勾,笑道,「後娘,需不需要幫你找個大夫?畢竟,我也不想被扣上不孝的名聲,族長,您說呢?」

    嘲諷調侃的語氣,讓邊上族長無話可說,低低嘆了口氣,沈族長儘量語重心長的和沈聰道,「聰子,你娘若是在,瞧着你成了這副樣子……」

    「我娘不在了,也能瞧見我這副樣子,我想,她會找您,當面和您說幫幫我和阿諾的,您德高望重,萬萬莫要逆了她的意思才是。」沈聰聲音不冷不熱,可明眼人都瞧得出來,他生氣了。

    沈族長的話被打斷,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心頭憋着火,無處發泄。

    這時,旁邊屋裏傳來翻箱倒櫃的聲音,沈老頭手指着沈聰鼻子,說不出完整的話來,「你……你是強盜,敢帶着人進屋搶東西,我要去衙門告你。」

    「你們嚇着阿諾,補償點銀錢乃天經地義,至於去衙門告我?」沈聰嗤笑了聲,「最好,你說到做到,明日誰不去衙門,誰就不得好死,如何?」

    沈老頭黑着臉,急劇呼吸着,手捂着胸口,好似喘不過氣。

    不一會兒,刀疤抱着一個盒子進了屋,木青色的盒子,外邊落了兩道鎖,瞧着盒子,沈老頭和沈東面色一變,睚眥欲裂的撲了過來,沈老頭怒吼道,「族長,您瞧瞧他成什麼樣子了,這可是多年攢的,不能叫他搶了去啊。」

    沈東沈西皆已成親,羅氏管着家,盒子裏裝的是這些年存的銀子,沈東沈西成親,未免旁人說他苛責兩個孩子,親事辦得熱鬧,家裏的銀子也散出去大半,剩下銀子全在這了,本是要留着給羅氏生孩子坐月子用的,沒想着,都沒了,什麼都沒了。

    沈老頭巴巴的向沈族長求救,屋裏的人,只有沈族長能鎮得住沈聰了。

    沈族長欲言又止,沈聰就是個混賬東西,誰管得住他?沈老頭求他,他也沒法子。這一刻,他心裏後悔了,早知有朝一日沈聰會變成這般模樣,當年,沈老頭求他將沈東沈西入沈家族譜他萬萬不會答應。

    世上沒有後悔藥,誰能想像小時候性子開朗的沈聰會變成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的惡漢。


    遲疑間,沈聰哂笑道,「兩道鎖,都是一家人,後娘防誰跟防賊似的呢?」

    邊上,替羅氏止血的沈東媳婦面色一白,臉上表情凝滯了會兒,緩緩低下頭去。

    嫁進沈家,羅氏明面上對她好,吃食上也會緊着她,然家裏的糧食銀錢從不讓她插手,二弟妹進門沒多久,性子不顯,羅氏這般做是防着她呢,聽了沈聰的話,心裏不痛快,這種不痛快在得知羅氏懷孕後就沒舒暢過。

    她嫁進沈家三年,孩子小儘快兩歲了,羅氏生下這個孩子,豈不是要叫小盡一聲姑姑或者小叔?莊戶人家,婆婆在兒媳懷孕後又有身孕的不是沒有,換做其他人家,她不會多想,可是的情況不同,沈東沈西不是沈老頭親生的,羅氏肚裏的孩子生下來,沈老頭心眼不偏是假的,家裏兩個孩子,誰會重視小盡?生個閨女,沈老頭肯定會給她置辦豐厚的嫁妝,生個兒子,分家,沈老頭和羅氏肯定向着他,無論怎麼想,這個孩子,對她和沈東都是威脅。

    羅氏小產,於她來說乃好事一樁,心頭的氣夜順了,不過,面上不敢表現分毫,低頭,抓着羅氏的手,佯裝焦急和擔憂,羅氏年紀大了,小產虧身子,她不要有事才好。

    見族長不幫自己,沈老頭咬牙,大叫聲衝上前,沈東跟在身後,朝刀疤撲去。

    二人力氣哪敵得過刀疤,將盒子拋給沈聰,雙手用力,一下子就將二人推倒在地,撣了撣胸前的衣襟,不屑的呸了句。

    沈聰拿起盒子,起身,大步走了出去,沈老頭和沈東爬起來,上前攔他,被刀疤一推,再次摔倒在地。

    然後,便聽着,院子裏傳來砰砰的聲響,是沈聰,拿東西砸盒子。

    沈老頭和沈東對視一眼,面如死灰,真的,一切都沒了。

    「鎖得這麼嚴實,還以為存了多少銀子,竟這麼點。」沈聰拿着破碎不堪的盒子進屋,從容抬腳勾了根凳子坐下,慢條斯理晃着盒子。

    床上,疼得死去活來的羅氏睜開眼,眼神幽暗怨毒,沈聰視而不見,探進一根手指,從盒子裏勾了個銀色鐲子出來。

    「是我低估了你,這玩意還算值錢。」掂了掂鐲子,好似在估計分量,然後,將其兜進自己懷裏,又伸進兩根手,除了銅板沒有其他,面上遺憾的搖了搖頭,瞅了眼外邊的天色,隨手拿了兩串銅板,將盒子扔向沈老頭,見他低着頭,雙手緊握成拳,沈聰輕笑道,「你心裏恨不得我死吧,沒辦法,我天生命長,你死了,我還好生生活着呢,那,趕緊把銀子捂緊了……」

    說完,朝床上的羅氏晃了晃手裏的銅板,意有所指道,「給你留了看病的錢,以及,棺材本,往後,可別亂說我……」最後一句話眼神看向沈族長,神色輕佻,「不孝,我可處處為着你們二老着想呢。」

    沈族長一氣,胸悶的別開了臉。

    這回,人是真的離開了,所有人都看着沈族長,等他發話。

    一時之間,屋內針落可聞,門外一陣風吹來,油燈忽閃,隨即,黑暗籠罩而來。

    屋裏的燈,滅了,掩飾了所有人心中的憤懣,怨恨,以及深深的無奈。

    當年,如果不曾讓羅寡婦進門,沈聰不會成為這樣子,若不讓沈東沈西入沈家族譜,沈聰也不會分家單過,和沈老頭鬧翻。

    夜色中,月光冷冷照了進來,眾人睜着眼,只能看到對方大致的輪廓。

    「回吧,那人,咱拿他能有什麼法子,」良久,沈族長才狀似呢喃的說了句。

    是啊,打不如人狠,講道理,人壓根當放屁,拿他能有什麼法子?

    沈老頭和沈東還坐在地上,神色愣愣的。

    「阿慶,你也是當爺爺的人了,阿東和阿西,別太慣着了,聰子和阿諾日子不好過,又何必去那邊主動挑事?」可能夜色靜謐,腦子轉得快,沈族長回過神,才想起,沈聰這般,皆是因為沈芸諾。

    他為了沈芸諾能搬出沈家自立門戶,沈西將心思動到沈芸諾頭上,他得憤怒可想而知。

    沒聽着沈老頭回答,沈族長不悅,「阿慶,阿西那孩子,和阿諾,有沒有做出於理不合有違倫常的事兒?沈家臉面不多了,當年,看在你左右哀求的份上我才應下這事,若阿西真敢做出那種事,別怪我出面……」

    想着這個,沈族長心底愈發清晰,語氣也沉了不少,如果,沈西真欺負了沈芸諾,沈家,便是容不下他們了。

    「沒有的事兒,我問過阿西了,阿西就是撞鬼嚇唬嚇唬阿諾,她自己膽子小,不經嚇,怪誰?」沈老頭說這話,絲毫不記得沈芸諾在家,他和羅氏對她做過什麼,關在屋裏,脫了衣衫,拿着辮子抽,晚上,羅氏睡不着覺,也會趴在窗戶邊,撞鬼嚇阿諾。

    在家不曾見她害怕,搬出去,反而膽子小了,沈老頭怪笑聲,暗想,沈西怎麼就沒把人嚇死呢!

    「最好如此,真要出了事兒,你身為父親,也逃不了。」沈族長總算在沈老頭身上找回了身為族長的威嚴與不可侵犯,語氣極重,「我瞧着一切都是阿西鬧出來的,不怪聰子,你啊,好自為之吧。」

    又一群人離開,屋裏,再次歸於寧靜,沈老頭抱着凹凸不平的盒子,坐了起來,沉默不言。

    「老頭子……」聽不到沈老頭說話,羅氏心虛,今日這事兒,說到底,是沈西挑起來的,這些年,兩家互不往來,沈西不招惹沈聰,就不會發生今日的事兒,她擔心沈老頭將一切怪在沈西頭上,嚶嚶哭了起來,「老頭子,我們的孩子,是不是就沒了?」

    屋子裏亂着,誰也沒想過給羅氏找大夫,這會兒,沈老頭才回過神,眼神聚着殺氣。

    「沈聰,都是他做的,我要讓族長把他趕出沈家,當初就不該讓他娘將他生下來……」猙獰着臉,沈老頭一字一字說得咬牙切齒。

    全然忘記,當得知沈聰是個兒子,他高興得一宿沒睡,抱着孩子,直說長得像他,父愛如山,他曾經是一個好父親,隨着時間流逝,那種情緒,變成了滿腔怨憤。

    難怪說,有了後娘,就有後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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