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體斬除,路人們又大着膽子圍了上來,指指點點。
「對不起,這裏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個穿着白色風衣的中年人走了過來。
圍觀人群立刻讓開了一條路,這種長款的白色風衣,只有滅疫士才有資格穿。
「馮善老師!」
看到中年人,朱碧倩恭敬的叫了一聲,在學校,儘管馮善沉默寡言、深居簡出,但是教學能力毋容置疑,他剛到『蒼島疫士』的時候,帶着普通班拿到了比重點班還高的平均分數,能考上好大學的學生,都得到過他的悉心教導,只是這幾年,他醉心於研究,連課時都減少了很多。
兩個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正在盤問朱碧倩,表情嚴肅,還拿着本子記錄着什麼,他們是監察院的人,態度一向如此傲慢。
「我的學生沒受傷吧?」馮善看着防疫院的滅疫士收拾殘局,已經猜到了原因:「蟲牙疫體爆發了?」
「你說的過程,我們會詳細核查的,還有那個叫衛梵的學生,請通知他儘快到監察院報道!」
一個黑制服男說完,瞄了一眼馮善領子上別着的紅色領針,沒有搭話,轉身去詢問抱着孩子的少婦。
「這些黑皮好可怕,難怪衛梵要逃走呢!」
朱碧倩輕拍着胸口,鬆了一口氣。
「怎麼回事?」
馮善的視線掠過了女學生飽滿的胸口。
朱碧倩描述着,有點遺憾,要不是監察院的這些黑皮太一絲不苟,她真想把大部分功勞都攬下來,一定會增加錄取率。
「衛梵嗎?」
馮善完全想不起這麼一個學生,但是按照朱碧倩口述的斬除過程,那個男生絕對潛力非凡。
「他的運氣也不錯,我明明告訴他要先救牙醫了,可他偏不聽,好在牙醫沒死,不然就是個污點了!」
朱碧倩小小的炫耀着,證明自己的價值。
「不,斬除蟲牙,牙醫自然沒事,無非是做個清除蟲牙胚體的小手術罷了,但是孩子不行,他是宿主,體質太弱了,疫體剛剛進入成熟期,還在捕食,都會消耗大量的營養,孩子堅持不下去的!」
馮善解釋。
「可是教科書上說,要先斬除疫體的肢體,儘可能削弱它!」
朱碧倩皺眉。
「不錯,但是記住一點,教科書交給你們的,是適用於大多數狀況,最正統、容錯率最高的做法。」
馮善侃侃而談。
「在某些狀況下,需要滅疫士隨機應變,衛梵人手不夠,在斬除蟲牙肢體後,沒有護士協助,無法注射藥劑,讓它立刻安定下來,為了避免疫體狂亂後造成的破壞,自然要先斬除本體。」
朱碧倩臉頰一紅,有些羞愧,要是自己剛才幫忙,或許衛梵會採取更加穩妥的辦法。
「那個衛梵非常不錯,只要耽誤幾分鐘,兩條人命都保不住,可是他偏偏很快採取了行動,嘖嘖,我該說他是大膽心思呢?還是魯莽?萬幸,他成功了!」
馮善讚嘆,對於一個學生來說,初次見到疫體爆發,沒有因為可能感染而嚇得的逃掉,已經可以打個及格分了。
朱碧倩回憶,然後沉默了,因為她驚訝的發現,衛梵並不是貿然行動的,他在診所的窗口前觀察過形勢,確定了所需器械的位置,跳進去後,又先穩定了蟲牙的情緒,之後取藥劑、封疫筒、針筒,直到最終斬除,沒有浪費一絲時間,每一個步驟,似乎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太可怕了,這傢伙真的是差生嗎?」
朱碧倩呢喃,她想起衛梵在做這一切時,一直保持着冷靜,要知道如果失手,不說今後的人生會蒙上陰影,眼前的兩個人,甚至他本人都會成為疫體的食物死去,這得是多麼巨大的一顆心臟,才能承受這麼恐怖的壓力呀!
「你還有很多要學習哦,完全領悟教科書,你會成為出色的滅疫士,但是要得到醫龍的稱號,還有的路要走呢,而那個衛梵,顯然已經走到了你前面!」
馮善教導了幾句,轉身離開。
「看來我這次運氣不錯,逮到了一個出色的炮灰!」
朱碧倩笑了,讓衛梵加入團隊,自己通過京大入學考試的幾率,一定會增大。
衛梵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記上了,消耗了那麼多靈氣,哪怕嚼了森千蘿的葉子,也疲憊的不行,回了家,放好東西,倒頭便睡。
月華如水,很快灑滿了臥室。
森千蘿的花苞綻放了,小女妖伸着懶腰,出來放風,接着檢查花盆,確定澆過水後,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咿呀!」
小女妖躺在了花瓣上,正準備享受下月光浴,鼻翼突然翕動,它一邊嗅着,一邊移動尋找,最後看向了放在窗台上的書包。
嘗試了幾次都沒有夠到,女妖的眼睛氤氳起了綠色的光芒,森千蘿的根部鼓起,長出了一條纖細的根須,蜿蜒扭曲着,伸進了書包中,卷着封疫筒,拖了出來。
啵的一聲!
木塞被拔掉了,根須倒轉封疫筒,將裏面的蟲牙殘體倒在了窗台上。
小女妖低頭,仔細地打量着,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但是本能告訴它,這個可以吃!
恢復自由,肉團掙扎着,要逃離這個地方,只是沒爬多遠,已經失去了好奇的小女妖發動了攻擊。
噗!
剛才還像觸手的根須此時仿佛變成了長槍,刺穿肉團後,將它拖回到花盆中,片刻,泥土便掩蓋了一切,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得。
「咿呀!」
小女妖滿意轉了一個圈,返回花蕊,努力的消化。
半夜過去了,當疫體蟲牙的內核被徹底分解成養分吸收後,一片晶瑩剔透的花瓣蹁躚跌落。
日上三竿。
美美的睡了一覺,衛梵精力恢復,找了一塊麵包做早餐,便去給森千蘿澆水,結果看到空掉的封疫筒,嚇了一跳。
噗!
衛梵把麵包吐了出來,下意識的捂住了臉腮,沖向了洗手間的鏡子,檢查牙齒。
那個內核可沒失去活性,一旦接觸生物,就會寄生。
「這東西怎麼跑掉的?」
確定沒被感染,衛梵又跑回窗台前,仔細的觀察,然後發現了一些粘液乾涸後的痕跡,最後指向了花盆。
「不會是你把它當化肥了吧?」
衛梵也就隨口一說,沒想到花朵居然往下點了點。
「呃,你這不會是在點頭吧?」看到原本停穩的花朵又再次輕點,衛梵忍不住捂住了臉頰:「我知道你吐出的珍珠很珍貴,但是咱能不能換個食譜?那個肉團很噁心的耶。」
封疫筒是滅疫士的五大標準裝備之一,一支最便宜也要幾千塊,所以衛梵把窗台上的撿了起來,細心清洗後,留着備用。
一陣輕風拂過,吹落了窗台上的花瓣。
衛梵順手一撈,森千蘿的葉子可以活血強肌,那花瓣肯定也有效果,於是丟進茶杯,正要衝泡,卻發現花瓣上的脈絡動了起來。
「這是什麼東西?」
衛梵有點傻眼,那些纖細的脈絡組成了一個個抽象畫的圖案,在輕靈的舞動。
「這應該是一個女妖,她手中拿的這根『細線』不會是斬醫刀吧?這難道是刀術?哈哈,被砍的這個醜陋的圖案就是疫體吧?」
衛梵忍俊不禁,等到圖案最後定格為『刀語』兩個古樸的大字時,他也快笑岔氣了。
「我果然沒有猜錯,不過你的藝術細胞可真差!」
衛梵調侃,不過還是很用心的去記憶圖案,並且模仿,因為這是母親留給他的遺產。
時間漫步。
衛梵揮汗如雨,當對於招數越來越熟練的時候,終於在一記斬殺中,靈氣湧向斬醫刀,隨即一道火焰刃飆射而出。
轟!
三十多米的一棵柳樹被擊中,留下了一條半個拇指深的焦黑斬痕。
「很強,比暴風刀術要強!」
唐頓感慨着,坐在屋檐下,專注地盯着花瓣,銘記那些圖案,每多看一次,便會多發現一些細節。
「在想什麼?那麼入神?」
當一道清爽的嗓音落在耳膜上時,衛梵豁然起身,一個陽光健美的男生站在不遠處,正欣賞四周的風景。
「鄭煌!」
男生輕笑,報上了名字。
「我知道!」
這位可是年級排名第五的優等生,女學生們憧憬愛慕的對象,衛梵怎麼可能不知道。
「那就好,這次找你,是準備做一筆買賣!」鄭煌開門見山:「我聽說你經常進莽山採藥,那一定很熟悉裏面的環境,我需要幽靈菇,只要你采來,我就高價收購!」
「不干!」
衛梵果斷的拒絕。
「我可以預付定金!」
對於衛梵的回答,鄭煌沒有任何意外,幽靈菇只生長在陰暗潮濕、死氣濃郁的地帶,所以只能在亂葬崗找到它們,而這種地方,也遍佈疫體。
「不干!」
衛梵不想拿生命開玩笑,一些窮人沒錢找滅疫士,就把病重的家人或者屍體丟到了亂葬崗,久而久之,那裏已經是疫體的樂園了,雖說防疫院每隔十年都會清剿一次,可疫體這種東西,在那種骯髒污穢的環境中是沒辦法徹底消除的。
「我出高於市場價三倍的價格!」
鄭煌打開了隨身攜帶的挎包,拿出一疊錢遞給衛梵,他就不信對方不上鈎。
衛梵猶豫了,得到這筆錢,距離買到歸雲刀,便會再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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