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上車的時候還是觀察過的,這輛車和剛才那輛車相反,一眼看去,我在車廂里沒有看到喪屍,一隻都沒有,所以我打開了車門,發動了汽車,招呼大家過來。
然而就在大家都快速的靠過來的時候,一個東西突然從中間那道車門竄出去!然後我就聽到了外面的一陣尖叫。
我沒看錯,這輛車裏確實沒有喪屍,然而,這裏面有一條喪屍犬!那是一條常見的金毛,不知道它是怎麼進到這輛車裏面的。從車輛的門窗都是關好的,而司機就坐在駕駛座上來看,這條金毛應該是司機自己養的,也許那天司機並沒有什麼接待任務,也許他只是帶着自己的狗將車開出去檢修了回來,然後病毒擴散了,司機被感染,但他沒有變異成喪屍,他死了。而他的狗變異了。
金毛不算是大型狗,而且以性情溫順著稱,但是這條變異的喪屍犬比一般的金毛大了一號,可能是變異以後膨大起來的,它的皮毛脫落了很多塊,周身看起來血肉模糊的。但是它的動作非常的兇猛,當我把車門一開,這隻喪屍犬就猛竄出去,一下就把剛跑到門邊來的一個人撲倒了。等到我從駕駛座上跳起來,衝到大巴車中門往下看的時候,被它撲倒的那個人整個脖子都被它咬斷了,而它的狗爪子正使勁的刨着,把那人的胸腹挖開,刨出了一片熱氣騰騰的內臟。
後面的人被嚇得不輕,一邊尖叫着一邊後退,而遠處的趙陌和龍莽正在趕過來,那隻喪屍犬背對着我,我一看這情形就知道自己避無可避,提着「鬼噬」就跳下車,從背後向那條喪屍犬砍去。那條喪屍犬回頭瞪了我一眼,但不知道為什麼,它沒有立刻向我反撲過來,只是飛身一躍,我一刀就砍空了,因為用力過猛,還險些把我自己帶倒。這時喪屍犬又彈跳而起,撲向了離它最近的一個人,我還沒有來得及看清那個已經被它撲倒的人是誰,甚至也沒有看得清它撲向的那個人又是誰,它又已經得手了。
這一次,那個人讓開了脖子,喪屍犬只咬到了他的肩膀上,但是他被喪屍犬的衝擊撲倒,雖然他手腳並用的想把喪屍犬推開,但喪屍犬那鋒利的爪子,還是異常準確的刨開了他的腹腔,那人悽厲的慘叫着,血和內臟流了一地。
這時我看清了,他是為我們組裝了無線電台的物電系學生徐小庶,他還在地上,在血泊中抽搐着,掙扎着,然而他的生命正在迅速的離他而去。
「砰砰砰!」隨着一串三連發,3顆自動步槍的子彈精準的扎進了喪屍犬的狗頭裏,伴隨着子彈攪動出來血霧和腦漿,喪屍犬嗚嗚哀嚎着趴倒在了地上。它最後還看了我一眼,我突然明白,它沒有撲向我,是因為我身上充滿了那具屍體的臭味,也許,這種嗅覺超級靈敏的生物還能從屍臭中分辨出它昔日主人的氣味來。
其實從我上車開始,死神的鐮刀就已經舉在我的後腦勺了,那隻喪屍犬悄無聲息的潛伏在座椅下面,就在我發動汽車開門的時候,它隨時可以從背後咬斷我的脖子。我躲過了一劫,可現在,18個人裏面,又少了兩個,除了徐小庶而外,最開始被那隻喪屍犬撲殺的是游婷婷,被我說動了犧牲色相後一直進入管理層,比別人享受了一段時間的特權的那個女孩。因為那些天吃得飽,訓練也跟得上,這一路上上下下的,她都沒有掉隊,然而就在我們即將逃出生天的時候,她卻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7月30號下午2點,我們離開了災難後生活得最久的一個地方,光陰城市大學後勤綜合服務大樓,乘坐一輛學校用來接送賓客的旅遊大巴,駛出了這個校園。這是我的母校,也是車上很多人的母校,從樓上下來的時候,我們還有22人,但在路上,我們已經死了4個人了。
李荻安慰我說,除了在軍方的專門護衛下,這已經是倖存者在逃亡過程中存活率非常高的一次了。我苦笑,我不知道這算什麼樣的安慰。
現在,我並不很熟練的駕駛着這輛瀰漫着濃烈的屍臭味的奔馳大巴車,在街道上歪歪扭扭的前進,不時會碰撞到路上的車輛,或者撞到別的地方。有時我會撞開道路中間的護欄逆向行駛,沒有交警來阻攔我,整個世界都是一片可怕的安靜。當然並不是絕對的安靜,但那種無處不在的嘶吼聲,是比安靜更加令人心裏發虛的存在。
李荻就坐在我的旁邊,那是客車乘務員坐的位置。她的4人戰鬥小組毫髮無損,只是彈藥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但即使沒有彈藥,他們還攜帶着應對這場災難專門配備的軍用砍刀,比起普通人來說,他們生存的能力依然強得多。她的兩個隊員坐在了大巴車的尾部,經驗告訴我們,很多時候,危險恰恰是從我們後面出現的。而剩下的人則都儘量的坐在了大巴車的中間部分,互相靠得近一些,會讓人們多一份安全感。其實坐得這麼密集並不是一個很科學的安排,因為一旦再有一隻喪屍犬撲進來的話,它一下甚至可以撲殺兩個人,但人終究是感性動物,並不是什麼科學合理,就一定會怎麼去做的。
我的駕駛台旁邊有一個監控屏幕,車載攝像頭將車裏每一個角落都攝入在內,我看着屏幕給李荻介紹剩下的這些人——
坐得離人群最有距離感的是一頭白髮,極少會笑,說話也力圖簡潔的趙陌;而扎着捲毛辮子,戴着大圓耳環,還不時衝着攝像頭對我沒個正經的笑的是龍莽;龍遠圖校長和林卓然坐在一起,林卓然脫臼的手還在腫着,但這個文質彬彬的男人也還是很有忍耐力,從頭到尾也沒有見到他哼過;老威廉一臉落寞和頹糜的坐着,他的老朋友白教授先走了一步,這讓他的精神狀態差了很多,而在這之前,這兩個老人家總給人一種淡然面對一切的感覺,而他的小翻譯鹿敏兒緊挨着他坐在一起,這真是個人如其名的女孩,就像個小鹿一般的警覺,稍有點動靜就抬起頭張望,同樣帶着一個「鹿」字,林鹿可就跳脫得多了;葉丹丹旁邊坐的是趙家林和劉正兵,葉丹丹這個女孩不招其他女孩喜歡,但相貌身材都還是很拿得出手的,這我親眼見識過,所以女孩不喜歡她,但趙家林和劉正兵和她坐在一起我一點都不奇怪,還有一個不太起眼的男生王傑,其實他長得還有幾分像九十年代那個憂鬱王子王傑的,這些天好像他和游婷婷還有點眉來眼去的意思,然而他們的感情也許還沒有生根發芽,那個女孩已經死了,這是末世,愛什麼的太奢侈,有什麼想法要趕緊說才對。
而最讓我心上心下,擁有着極致的容顏,美得像個吸血鬼一樣的女孩兒林鹿,則就坐在駕駛座後面的第二排,而和我少年時代的女神長得很像並且比那個女神還漂亮,總讓我心和身都會蠢動的梁錚錚也坐在這一排,不過她坐在了過道的右側,她們倆中間隔着一個小記者周靈潔,也不知道這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
連我在內14人,原來一起在綜合大樓里生活了將近一個月的40多個人,現在就剩下我們14人了,加上李荻和她的隊員,我們18人一起坐在這輛末日的巴士里,從酷熱的太陽下滑過。我不想去管未來又會怎麼樣,至少,在這輛車上,我終於能和我妹妹好好的說幾句話了。
然而我們的話題,一開始卻是非常實際的,一點都不熱淚盈眶。
「現在怎麼走?」這是我們都上了車,在公路上磕磕碰碰的行駛着,李荻坐到我身邊之後我問的第一句話。當然不可能往市中心的方向走,其實進城的道路遠比出城的道路通暢,但城市現在已經是一個地獄,越是繁華的地方,就越是喪屍密集的地方,我一開始就沒有往南走,但我希望李荻給我一個明確的方向,他們不是從什麼基地出來的嗎?我問:「你們基地在哪?我們能過去嗎?」
李荻在旁邊靜靜的看了我好一會,其實在我印象中,李荻就是怎麼安靜的一個人才對。她最後當了警察,還進了什麼特別部隊,我覺得這是一件和她的性格很不相符的事情。不過也幸虧她現在這個身份,如果她真的像小時候那樣文文靜靜的當上了作家,也許她早就死了。聽到我的問題,她伸手撩了一下散落的頭髮,說:「想什麼呢?靠這輛大巴車根本不可能到基地,隔着幾百公里呢,中間還有無數個大大小小的城市,高速路也都是堵死了的。往北,去雨山區找一個四下無人的地方吧。」
四下無人?怎麼聽着像是要去幹什麼壞事一樣,好吧,這才是我妹說話的風格,確認無疑了。其實我也想過往雨山區走,畢竟雨山區緊挨着大學城所在的靈秀區,而且是整個城市裏面人口密度最小的一個區,說是全市十個主城區之一,但過去那邊一直是農村,有一片面積廣闊的國家森林公園,還有隨處可見的濕地公園,有一個大峽谷,還有很多名勝古蹟,是一個旅遊景區。我之前也想過如果要找一個地方躲起來等到末日過去的話,遠處不說,就近而言雨山區也就是最有可行性的一個地方了。雖然我們國家的景區一到節假日一樣的是人山人海,但受於地形的限制,許多地方是喪屍去不了的。
然後呢?
對於這個問題,李荻苦笑着說,剛才在埋炸彈炸那個追逐我們的大怪物的時候,她的無線電掉了,而他們4個人裏面,只有她的無線電才能與基地聯繫,其他3人都是短距離通訊器。所以現在她暫時也無法跟基地取得聯繫了。
她很強大,如果她跟我不是一個媽生的,我簡直要問候她老媽。
但是李荻很樂觀的說:「別拿那種眼神看我,有我在,這都不是事兒。老實說如果不是帶着你們這些老老小小的,我和我的小隊走都走得回基地去。」
好吧,我就當這是真的,老實說我也很累,如果這時候有人說能把我們帶着活下去,那我是求之不得的。在我介紹了同行的這些人之後,李荻也給我介紹了她的同伴。
那個大塊頭,渾身都是肌肉的特警叫蒙扎,聽起來像個少數民族的名字,但其實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在城市裏長大的漢族人,在這之前是武警的一個少尉,連續多年的自由搏擊冠軍。我很想知道,如果趙陌和他打一場的話,到底誰會贏。而那個小白特警叫李抒銘,在光陰市警隊和李荻就是同事,不過以前不在一個部門,別看他長得就是個小白臉,但其實他是個特等射手,光陰市警隊的頭號狙擊手。而那個老外女特警其實是在中國長大的,老爸是英國人,老媽是中國人,從小選了中國籍,她媽給她去了一個很古典的名字叫馮婉婷。我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身材飽滿的女老外,覺得這個名字跟她很不搭界。這又是個混血,我想起了災難剛爆發的時候我見過的那個混血美女李索,不知道她現在是否還活着。
不過好吧,我記住他們的名字了,希望他們都像李荻說的,走都能走到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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