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晚上回來,拿回來兩沓子現金給郭智。
「什麼錢?」郭智問。
「以前的女朋友還錢了。」
「怎麼是現金?」郭智奇怪。
廖遠老實的說:「她說轉賬不方便,要見面給現金。」
「……見面了?」郭智聲調微微有異。
廖遠眼睛一亮!
「吃醋了?」他抱住郭智,眼睛彎彎。
「嘖!沒有。」郭爺才不承認。
「騙人!就是吃醋了!」廖遠笑得可開心呢。
「嘖!」郭智哼道,「所以就見了?」
借錢什麼的也就罷了。前女友有困難,開口求助,廖遠要是真的袖手旁觀,郭智也會心寒。
真的,想想現在和你愛的死去活來的男人,誰知道將來能不能走到一起。想到將來你也許也會變成「前」女友,真遇到事,開口求助,他漠然以對,現在再愛得深愛得濃,都會讓人心寒。
所以郭智是不介意廖遠在他前任求助時施以援手的。相反,她還支持他這種行為。
但是轉賬不方便,要見面給現金什麼的……
哼!
郭智也不是石頭做的,她也有七情六慾,也有喜怒哀樂。不可能真的一點醋都不吃。
何況這位前任的手腕也不算高明,郭智雖然性子爽直,可也不傻。
「你承認吃醋了,我就告訴你見沒見。」廖遠笑道。
還會討價還價了!
郭智揪住他臉,向兩邊拉,把帥哥拉成了帥鍋:「哼,快說!」
「哎喲,哎喲,輕點!」廖遠揉着臉,委屈道,「當然沒見了。我叫大偉去的。」
「今天?」
「昨天。她上午打的電話,約晚上見。」
郭智:「呵。」
生日當天呢,真有心。
「郭智……」廖遠跟個大抱熊似的趴在郭智肩膀上,蹭蹭蹭。
郭智越不開心,他越開心。
被吃醋的感覺,真是太美好了!
他其實還沒告訴她大偉說的那些呢。
「見到我,臉都青了。」大偉笑得直喘,「艾瑪,你沒看見那臉色!」
「西餐廳啊,牛排!還給你準備了生日蛋糕呢!人有備而來呢!」他說。
「你買的單?」廖遠問。要是大偉買單,他就給他報銷。
「憑什麼我買啊!我是代替你去的啊!你借錢給她,她現在不是說手頭寬裕了嗎,請你吃頓飯怎麼了!」大偉才不傻呢。「我看她臉色挺難看,以為她得翻臉呢。居然能忍下來,跟我聊了一個小時,還哭了。說現在過得不如意什麼的,跟那男的分手了,特別後悔,想再見見你,跟你說對不起什麼的……我跟你說啊,你可別心軟啊!」
廖遠就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
「啥玩意啊。現在過得不好覺得後悔了?當初誰逼她了?不是自己選的路啊?我就哼哼哈哈的,點了最貴的牛排。我看她吃完有等着我買單的意思,我就說,這個蛋糕是廖遠的吧,我帶給他吧。她就把單買了。」大偉得意的摸摸肚皮,回想起昨天晚上的夜宵,贊道:「蛋糕不錯,黑天鵝的呢,高端!」
廖遠默默的給大偉點了個贊。但對穆榕這個女孩,他不做置評。郭智說過,做人留一線,雖然以後沒有再見的可能和必要,他也不想再去說她什麼。
過去的,反正已經過去了。
「哎,廖遠我跟你說啊,你可千萬別犯糊塗啊。」大偉說到最後,想起廖遠的綿軟性子,又擔心起來,「我跟你說她要再給你打電話,你可別再搭理她!我瞅着她過得挺好的,買蛋糕都買那麼貴的,不像是沒錢。她就是想出么蛾子。」
「放心吧。」廖遠說。
他掏出煙,跟大偉一人一根,頭碰頭點上,吸了一口。出了會兒神,說:「你知道嗎,李哥、孫哥他們最近幾個月都不跟我聯繫了。徐軍、趙茂誠、二楓、高盛陽還有好幾個,這段時間連續給我打電話,說要聚聚,一起吃個飯什麼的。」
前者是他尚微時,願意搭把手拉他一把的人,後者是從前不把他當回事,現在卻熱絡的貼上來的人。
他默默的吸了幾口煙,才道:「人跟人,真是不一樣。」
聽他這句話,大偉就放心了。
「你心裏明白就行。我就怕穆榕一哭一鬧裝可憐,你就心軟。哎,你就是心太軟。」大偉說着,還動情唱起來,「你就是心太軟~心太軟~獨自一個人流淚到天亮~你無怨無悔的愛着那……哎喲!」
廖遠捶了他一拳,笑:「滾。」
又道:「看看我排期,哪天有時間?把李哥、孫哥他們幾個叫出來,大家一起吃個飯,聚一聚。」朋友也好,親戚也好,常常走動,才能維持感情。久不來往,就自然而然的疏遠了。
廖遠不想跟那些真正曾關心過他,對他好過的人疏遠。
聽他這麼說,大偉就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穆榕的那些小心思,廖遠沒見到她人都能猜得到。但他不打算全告訴郭智。郭智稍稍吃吃醋,他就心滿意足了。真讓郭智不開心了,就不是他本意了。
他就希望她每天都精神抖擻,元氣滿滿。
看着,就讓人心生歡喜。
「就這一回了啊。沒有下次了。」郭智磨牙道。
真有困難需要幫助什麼的,郭智不反對。但這前任要擺明了耍手段想複合,有多遠就給她滾多遠!
知道要守衛自己的地盤的,可不只有雄性動物!母獅子露出獠牙,公獅子都會怕。
「決沒下次了!」廖遠賭天咒地的保證。知道穆榕是什麼心思了,下次他不會再管她了。
郭智這才稍稍滿意,覺得她家的小二哈啊,其實還是很乖的啊。
揪他的臉,扯。
廖遠攥住她兩隻手,低頭含住了她的唇。
郭智的手就鬆開了。
吮吸,侵入,勾纏。難捨難分。兩情相悅時,這些事美好得讓人迷醉。
感受郭智的溫暖和濕潤,感受懷中她身體的柔軟。廖遠有了歲月靜好的安定感。
這寧靜美好的感覺,滋長了他的野心。他注視着郭智輕閉着的眉眼,鼻樑……猶疑了許久,終於鼓起了勇氣。
「郭智……」他輕輕的叫她。
「嗯?」郭智睜開眼睛,就被攝入廖遠潭水般漆黑深邃的眸子裏。她不由得微怔。
「怎麼了?」她問。
廖遠沉默了很久,緩緩開口:「你……能不能和林哥,保持些距離?」
郭智有一瞬,不知道該以何種表情去面對廖遠。
有些愕然,有些意外,有些難堪,也有些狼狽。
甚至,有一些慌亂。
她用了幾秒鐘定了定心神,澀然道:「你……」隨即就說不下去了。
廖遠看着她的眼睛,肯定的說:「林哥就是那個人,對吧?」
郭智沒有回答,只是看着他,目光複雜。
有回憶,有疼痛,有不舍,有掙扎,最後……是釋然。
她輕輕的吁出一口氣,問他:「你怎麼知道的?……什麼時候知道的?」
「有一段時間了……」廖遠垂眸。
實際上,從一開始,他就有微妙的感覺。郭智對林博,跟對別的人不一樣。
那些感覺很難描述,細微無形,卻無處不在。她看他的眼神,她提起他時的語氣,她對他的信任……廖遠曾一度覺得自己太過疑神疑鬼,心胸狹隘。
郭智和林博,都是他敬佩的人。林博的氣場甚至比郭智還強大。他的成熟冷靜,世故圓滑,他的不動聲色和辦事手腕,都讓廖遠折服不已。
通常來說,女人大多追求安全感,有了一定年齡的女人更是如此。
他的女粉絲中,最激進最瘋狂的那些,全是小姑娘。真正像郭智這樣的成熟女性,在現實中如果選擇的話……廖遠反覆比較之後,都沮喪的承認,比起自己,她選擇林博的可能性更大。
林博,是很多女人的理想型。或者,也可能是郭智的。
畢竟,他們相愛過。
顧清夏的死訊傳來的時候,他一直陪在郭智身邊。郭智一直強撐着情緒,卻在聽到林博的聲音時,失聲痛哭。
那一瞬,廖遠深受打擊。
他後來仔細回想,深刻反思。終於明白對郭智來說,他不是一個可以放心依賴的男人。
在她的心目中,他可能依然只是個「男孩」。
對她來說,林博才是「男人」。
這中間的差距是一道鴻溝。他要邁過去,還需要很多年。這讓他一度非常沮喪。
郭智卻在那時候提出了結婚的要求,像一陣春風,吹散了他眼前的迷霧。
鴻溝又怎麼樣呢?給他足夠的時間,他不會永遠是「男孩」。就是林博,也一定是從「男孩」成長為「男人」的不是嗎?
他就吃虧在,比他晚生十三年。但他不能因為這個就認輸。
郭智想跟他結婚。郭智想與之結婚共度一生的人,是他,不是林博。不是!
他是被郭智選中的人啊!怎麼可以認輸。
但同時,他愈來愈不能忍受郭智同林博之間的無言的親密。正大光明,讓人無可指摘,卻鬱結於胸,時時刻刻的讓他怏怏不樂和提心弔膽。
他想起郭智以前對他說的,這種要求,就應該大聲的、理直氣壯的提出來。
更何況,他和她已經有了婚姻的約定,已經是未婚夫妻。
廖遠於是,終於鼓起了勇氣,向郭智提出了這個要求。
當然此時此刻,他的心中,其實是非常忐忑和緊張的。
郭智沒想到會這樣。
她其實一直沒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麼問題。林博和她,早已經是過去,他甚至不是她在跟廖遠正式交往前的最後一個男人。
和廖遠在一起後,他們彼此都保持着男女關係的一對一的絕對性,並無他人。
她把廖遠交給林博,也是因為林博是她認識的經紀人中最優秀的,在公事上,他更是絕對靠譜的一個人。
她自己也說不清,她究竟是無意的,還是有意的,就忽略掉這其中非常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廖遠本人的感受。
她看廖遠的樣子,聽他說的話,知道他看出端倪已經有一段日子了。她的心中,不由得生出陣陣內疚。
廖遠,是一個多缺乏關愛和安全感的人啊。給他一絲絲溫暖,他就緊緊抓住不放。仿佛他只要稍稍鬆手,就會永遠失去。
所以,他永遠先低頭,先妥協,先為了她改變。
那麼,這段日子以來,他……內心裏又是承受着怎麼樣的折磨呢?郭智只要一想,就一陣陣心疼。
郭智今年已經過完了二十九歲的生日,開始逼近三十大關。
她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已經非常成熟。雖然有時候遇到一些事,老媽也會念叨她「你啊,太年輕,還不懂」,但她總是嗤之以鼻。
可是現在,她卻突然覺得,原來媽媽說的是對的。原來……她真的沒有自己想的那麼成熟。
她和廖遠交握的手,不由自主的就更加用力……
廖遠抬起眼眸,靜靜的看着她,問:「那……可以嗎?」
郭智問:「你不喜歡,是嗎?」
廖遠猶豫一下,重重的點頭:「非常不喜歡。」
有點忐忑的追問:「行嗎?」
要是在一年前,有哪個男人跟郭智說,希望她能為了他調整她的社交圈,遠離某人,她一定會「呵」他一臉。
所以郭智萬萬想不到,有一天當某個男人真的這麼做了之後,她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就說——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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