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岫低頭看着咬了一半的蛋酥,突然覺得一點兒吃不下了。
新馬哈星系目前就是一個鐵桶, 要強攻, 就必須要軍力部署到位。程岫小睡了片刻,就和曹琋一起去了戰略研究室。
新馬哈星系3d模型在燈光的照射下, 在空中靜靜地轉動。蔚藍星是新馬哈星系的主星, 也是離恆星最近的宜居行星, 周圍有十幾顆天然與人造的衛星環繞, 外圍還有雪白、草綠、銀紅三顆分佈在星系不同方向的行星。而且, 前前任的政府不知道被馬哈人吹了什麼妖風,竟然同意他們在星系大門口打造一座可以旋轉移動的金剛罩, 當它啟動時,半個星系在它的護衛之下。
說新馬哈星系是鐵桶, 完全高估了鐵桶的堅固, 這分明是銅牆鐵壁。
曹琋說:「據說是為了抵禦星盜。」
程岫說:「宇宙里還有比他們更卑劣無恥的星盜嗎?」
程岫閉上眼睛,拿着一根指揮棒, 策划起一場進攻。
這方面袁珂完全是外行, 曹琋讀了幾年軍校, 又當了幾年兵,勉強跟得上程岫的思路。
程岫說着說着,又停下來。
顯然,在他的心裏,這場進攻失敗了。
曹琋不忍見他煩惱的樣子,從口袋裏摸出一包奶糖給他。
程岫剝了一顆糖放入嘴裏,精神稍微放鬆了一點兒,丟開指揮棒:「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那段加密的郵件到現在還不知道內容嗎?」
曹琋說:「中央還沒有消息。」
一顆奶糖被咀嚼了幾下就咽了下去,程岫拿起第二顆,邊吃邊問:「如果是要退出星國呢?」
星際聯合眾國的前身就是很多獨立的小國家,為了加強經濟發展和軍事力量,才聯合起來。眾國的「眾」,代表了它們曾經以獨立國的身份存在過,按照最初聯合的四國約定,當星國的發展損害到自身星系的利益時,可以通過申請的方式退出。但是隨着星國越來越龐大、強盛,這條約定形同虛設,再也沒有人提起過了。
程岫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在他上位前,就有幾個小星系想用這條退出,被國政議會強勢否決,理由也很簡單:這條約定只適用於最初的四大星系,後來者都無權享用。為此,那些星系還鬧了一陣,軍部只好派軍隊跑去耀武揚威,他當時跟着養父參與行動。
曹琋想也不想地回答:「不可能。」
有句話叫「上賊船容易下賊船難」。星國成立這麼多年,各星系、星球早已密切相連,牽一髮動全身,到時候損失絕不是一個星系,而是整個國家的穩定與團結。而且,其他星系和星球要是群起效仿,星國瓦解就在頃刻間。
這點不要說程岫和曹琋,連袁珂都能想得到。
但是,以新馬哈星系的瘋狂模式,還真幹得出來。
一旦他們提出的要求中央政府無法接受會怎麼樣?毫無疑問,就是開戰。
程岫看着安靜轉動的星系模型,嘆了口氣,拿起指揮棒繼續分析。
眼睛一眨,就是兩天。
這兩天程岫千方百計地圍堵軍團長,對方就挖空心思地避而不見。老鷹捉小雞的遊戲到第三天迎來大結局,第一夫人大駕光臨,軍團長不得不和程岫一起出席歡迎儀式。
看着軍團長一臉不情願地走到他身邊,程岫笑眯眯地說:「屁股沒事了?」
軍團長語氣怪異:「屁股?」
程岫說:「聽說你在床上度過了精彩紛呈的兩天,我想屁股總有點累的吧。」
軍團長氣得鬍子都長了兩寸:「胡說八道!」
程岫說:「所以你是在床上做俯臥撐?」
軍團長吃了那麼多年的肉,什麼段子沒聽過,絕不是吃素的,聞言整個人都像被火烤了一遍,怒吼道:「你還有沒有七星上將的自覺?」
程岫說:「這種事光我有自覺是沒用的,要看你有沒有這個覺悟呀。」
軍團長覺得自己可能要重活一世才有希望贏這隻百年老狐狸了,乾脆閉上嘴巴,不管程岫怎麼逗他都不說話。
曹琋終於看不下去,輕輕地拉了拉程岫的衣服。
程岫說:「我已經收斂火力了。」
曹琋說:「如果是這種火力的話,完全可以衝着我開。」
程岫:「……」
第一夫人的飛船很快抵達。
門一打開,軍團長已經做好遞紙巾的準備了,卻看到她儀態優雅地帶着孩子下飛船,微笑着向眾人問好,絲毫看不出她對丈夫下落不明的擔憂和焦急。
程岫倒是很淡定。在首都星待了四年,他早就習慣這對總統夫婦的貌合神離了,第一夫人此時的表現只能說,她很把大家當做自己人。
軍團長將紙巾放回口袋,開始匯報自己這些天的營救行動,基本是「我派人出去轉了一圈」的不同表達。
第一夫人感激了一番,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軍團長預料中的質問和干涉都沒有發生,她溫柔地詢問自己的落腳處之後,就……走了。
軍團長:「……」
他問自己的副手:「這位的確是第一夫人沒錯吧?」
副手說:「她是一位明事理的人,非常了解您的難處。」
這樣想想,好像也沒什麼不好的。
軍團長將心放回肚子裏後,又想起程岫在,正準備找個機會開溜,一轉頭,卻發現對方溜得更早。
「……上將呢?」
副手說:「跟着第一夫人走了。」
軍團長:「……」好像放心得太早了。
雖然很想知道第一夫人來的目的,但是,程岫還不至於沒有風度地打擾一個舟車勞頓的婦人,他原本打算第二天再造訪,誰知道第一夫人率先提出了邀請:「我帶了首都星果果香的小點心。」
……
那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呢。
程岫絲毫不覺得吃名在外有多麼丟人,屁顛顛地就跟去了。
曹琋:「……」看來,分別的這四年,還是發生了一些他不樂見的事情。
第一夫人請程岫進房間,正要關門,就被曹琋的手擋住了。
第一夫人說:「我只想和他單獨待一小會兒。」
光是「單獨」兩個字就叫人無法容忍,何況還要一小會兒。
曹琋得體地笑了笑:「您與上將身份貴重,總要有人為『單獨』兩個字避避嫌。」
第一夫人扭過頭看了看端端正正地坐在沙發上,準備開吃下午茶的程岫,想了想說:「你們依舊是情侶關係嗎?」
曹琋說:「因為他身體年齡的關係,我們還不能結婚。」
第一夫人爽快地打開門,請他進來,袁珂看了看他的背影,自覺得在門口站定。
第一夫人一落座,就看到程岫目不轉睛地望着點心盒,連忙將它打開,遞到程岫面前。
曹琋坐在程岫身邊,將點心從盒子裏夾出來,放入面前的盤子裏。
程岫這才開吃。
第一夫人挪開自己艷羨的目光,低頭倒茶。
程岫連吃了兩塊才停口,然後將整盒推給曹琋。曹琋吃了一塊,把剩下的重新打包好,準備帶走。
如此默契,好似就是來吃一頓的。
第一夫人乾咳一聲說:「副總統昏迷了。」
程岫目瞪口呆。這麼重要的消息竟然拖拖拉拉到現在才說?
第一夫人慢悠悠地繼續:「不僅是他,第二、三、四、五、六、七、八順位的總統順位繼承人選都昏迷了。排名第九的是交通部長。我離開的時候,國政議會正在投票決定,是否違憲讓排名第十一的教育部長繼任。因為教育部長有過幕僚長辦公室的工作經歷,被認為更適合處理目前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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