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將 22.坦途(上)

    &是僅次於政府派駐人員群居的a區的富人區,道義街是高檔酒店的集中地,駐紮着包括喜潤、悅來等連鎖酒店。不過曹琋選了一家民宿,讓黑人光頭去開房,拿到鑰匙後才帶着程岫進屋。

    程岫習慣性地勘察地形,然後睨着曹琋:「一室一廳?」

    曹琋睨着黑人光頭:「一室一廳?」

    黑人光頭驚慌道:「這家民宿專門接待夫妻,肯定只有一室一廳啊,總不能出門度蜜月還帶着小三吧。」說完還自以為幽默地笑了幾聲。

    曹琋「抱歉」地望着程岫:「是我失誤了。」

    程岫說:「沒關係,就是委屈你了。」

    不祥的預感。

    程岫抱着一床被子放在沙發上。

    曹琋嘆氣:「我最近腰不好,不太適合睡沙發。」

    程岫很講道理:「那我睡沙發。」

    曹琋垂死掙扎:「你確定自己的腰很好嗎?腰對男人很重要,應該從小保養。」

    程岫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我睡沙發雖然不能證明我腰沒問題,但是能證明我腦子沒問題。」

    曹琋:「……」

    曹琋讓黑人光頭兩個小時後再來,自己和程岫輪流洗了個澡,小睡了一會兒,下樓吃民宿提供的午餐,剛用完餐,黑人光頭就出現了。他這次很機智,身上裝模作樣地佩戴了幾塊紅玉,有大有小,尺寸很適合曹琋和程岫。

    曹琋抬起手指,對着那些玉石一塊塊地點過去:「假的,假的,假的,真的,假的,假的。」

    黑人光頭驚喜:「還有真的?」

    曹琋說:「邊角料,市值兩百左右。」

    黑人光頭垂頭喪氣。

    曹琋說:「好好幹活,少動歪心思,會賺得更多。」

    明明比自己小十多歲,說出的話卻叫人不由自主地信服。黑人光頭想,這就是有錢人家培養出來的孩子吧。如果自己的孩子也能夠像他這樣,該有多好。這麼想着,他賺錢的勁頭更足了,態度也越發的殷勤,陪去民政管理所的路上,一直繪聲繪色地介紹着礦星的旅遊景點和風俗民情。

    程岫聽得很認真,時不時地提出疑問,黑人光頭說話的興致自然更高了。

    到了民政管理所,曹琋交了一筆錢購買申請表,申請程岫認祖歸宗。

    接待員是個面癱臉,冷漠地看了眼表格再看了眼他:「失蹤人口恢復原籍?」

    曹琋正要將編好的故事聲情並茂地敘述一遍,就被塞了一張紙:「先去交錢,然後dna驗證。」

    &驗證極快,程岫這廂走進去,結果那廂就出來了。

    曹琋拿着dna吻合證明再回到窗口,同時申請改名。接待員也不廢話,又收了一筆錢之後,很快辦理完手續,給了一張身份證。

    程岫拿着身份證,稀罕地翻來覆去。上輩子,他到死都是軍人,所以拿的一直是軍人證。

    曹琋說:「你的監護人依舊是表舅媽,除非她監護過失或主動放棄,我才能接手。」

    程岫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幾歲?」

    曹琋:「……」

    當心上人的監護人的美夢破碎之後,曹琋就很沉默。他帶着程岫回到了民宿,一言不發地就躺在沙發上睡了。

    程岫看他蜷腿蜷身的委屈樣,道:「去床上睡吧,我睡沙發。」

    曹琋閉着眼睛:「我在思考。」

    &考什麼?」

    &麼樣才能讓自己身份證上的年齡增加三歲。」

    程岫建議:「畫兩撇鬍子?」

    「……」

    不知道是不是身體影響了思想,程岫突然好奇起曹琋長鬍子的樣子。沒辦法,自己走的那年,曹琋才三十五歲,風華正茂,別說鬍子,連褶子都沒有。他從房間裏找了支水筆出來,曹琋還閉着眼睛躺在沙發上,就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拔出筆帽,手慢慢地湊過去。

    眼見着筆尖就要觸碰到臉,程岫猛然跳起來,一個空翻越過沙發,落在地上。

    曹琋像每個愛操心的家長那樣,擔憂地坐起,卻看到小調皮鬼抓着筆,笑眯眯地從沙發後面露出了半個腦袋。

    曹琋沖他招手,溫柔地說:「過來,我讓你畫。」

    「……」聽了這種口氣,程岫覺得自己又縮小了三四歲。他沒好氣地說:「抹黑別人的樂趣就在於『你在明我在暗』,你繳械投降得太快,完全沒有快感。」

    曹琋臉色古怪:「你不試過,怎麼知道我繳械很快?」

    ……

    托馬的!

    竟然耍流氓!

    程岫指着曹琋,半晌說不出話來。他們到底誰才是在軍隊裏摸爬滾打,被無數葷段子千錘百鍊的那個!政客內心再腐朽,起碼也該維持言談舉止的光風霽月吧。

    曹琋仿佛知道他的想法,笑容殷殷:「戀愛會改變人。」

    程岫說:「以前是沒人性,現在是沒臉皮,再這樣下去,你遲早一無所有。」

    曹琋微笑道:「所以才要努力抓緊你啊。有了你,我就有了全世界。」

    程岫:「……」

    正在程岫考慮摔椅子還是摔桌子的時候,門突然被敲響了。曹琋打開門,外面站着兩個警察和一個中年婦女。

    婦女猥瑣的目光很快從曹琋臉上落到了程岫身上,猛然嚎啕大哭:「啊,樂樂啊!舅媽總算是找到你了!你走丟了這段日子,我明天急得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着,還好你舅舅一直託夢給我,說你一定會回來的,不然,我早就跟你去了!」

    程岫看着她表演,只有在她試圖靠近的時候,才會側身讓開。

    表舅媽試了幾次都被他閃過去之後,又驚又怒:「樂樂,你不認識表舅媽了嗎?」

    曹琋見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懷疑程岫的身份,暗暗鬆了口氣。

    程岫站在沙發後面,探出半個頭:「你是表舅媽,不是舅媽。我記得你的,記得你怎麼把我賣掉。」

    表舅媽臉刷的白了,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罵,罵得兩個警察都聽不下去了,直到一個警察警告以虐待兒童起訴她,才停下。

    另一個警察問程岫是否要起訴。

    程岫說:「不,我不告她,她養過我。不過,我不能和她住在一起了,我怕她又賣掉我。」

    程岫皮相長得好,就算啥都不說,板着小臉,也有股奶娃娃的可愛勁兒,更別說瞪着一雙淚汪汪的大眼睛哭訴。

    連明知道他在演戲的曹琋也覺得心疼。

    警察哄他:「那你有沒有其他親人可以當監護人的?」

    程岫低着頭,小手緊張地弄着衣擺。

    曹琋終於上場說故事。

    也不全是假的。至少蛟龍競技場那段是真的,但沒說程岫混得多麼如魚得水,重點突出他小小年紀要上場比賽的事,至於之前,就用某個非法組織禁錮含糊過去了。

    也是七八歲孩子在競技場掙扎求生的段子實在太引人入勝,兩個警察都沒有注意到前面的細節。較為年輕的還抹了一把眼淚:「要不讓曹先生當監護人吧。」

    老警察打量曹琋:「你多大了?」

    曹琋鬱悶地遞出身份證。

    ……

    也是個未成年。

    老警察想了想說:「我回去查查你家裏還有什麼人,看誰願意照料你吧。」

    曹琋說:「如果找不到人的話,會怎麼樣?」

    老警察說:「那只能送去孤兒院了。」

    曹琋說:「如果我父親願意當監護人……」

    老警察說:「現在政府不給領養。你和他有共患難的經歷,我還得爭取特辦,你父親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估計特辦也批不下來。只能去他的親戚里找。」大概看出曹琋家世不凡,對程岫也是真心愛護,又隱晦地提點了一下,「遠一點兒也沒關係,只要點下頭,過了程序就好。小孩總是要上學的,去遠點的地方,監護人的作用也很有限。」

    曹琋問:「能否給我一份名單,讓我們甄選一下。小岫受過一次傷,我不想再錯一次。」他自己也能弄到,但過了明路的更好。

    老警察考慮了下,點點頭。

    表舅媽從頭到尾陰沉着臉,一半是懼怕警察真的控告自己,一半是惱怒是「桑樂」脫離控制。等警察離開的時候,才放下狠話:「我是要看看,你這麼個掃把星,還有誰會要你!」

    門一關上,程岫就陰陽怪氣地說:「小岫?」

    曹琋道:「我不介意你叫我小琋。」

    程岫說:「你們政府內部平時都這麼叫?」

    曹琋說:「是啊。我爸是大曹,我是小曹,爺爺是曹老,叔公是老曹。」

    程岫說:「你和你爸在一起的時候,大家是不是都吐槽(tw>

    曹琋說:「不,大小王在一起,大家都害怕王炸。」

    程岫:「……」這臉皮,真是誰與爭鋒了。

    曹琋打開電腦,翻出一份名單,名單旁邊備註着他們的年齡、職業、性格、收入情況、家庭狀況等,分外詳細。

    程岫毫不意外,連桑樂出生時的dna資料都能輕易換掉,拿到親屬關係自然是輕而易舉。

    他邊看,曹琋邊分析。

    &是個酒鬼,家徒四壁,你跟着他會吃苦的。」

    「……」

    &個人還不錯,但是老婆兇悍又吝嗇,你住進去一定會挨白眼。」

    「……」

    &個結婚了還在外面交男朋友,朝三暮四,不利於樹立你的爭取愛情觀。」

    「……」

    &個……」

    &等。」程岫問,「你打算把我留在這裏?」


    曹琋道:「當然不是。」

    程岫問:「那監護人的背景資料有那麼要緊嗎?」要不是桑樂是表舅媽間接害死的,不想桑樂泉下不安,他甚至不介意自己的監護人有點歇斯底里。

    曹琋望着他,目光溫柔:「你值得最好的。」

    程岫坐在沙發上,晃了晃翹着的腳丫子說:「那只能自戀了。」

    曹琋:「……」

    既然程岫沒問題,曹琋很快決定了監護人的人選——酒鬼。理由很簡單,他的家庭關係最簡單,受其他人影響的因素最低。

    等警察將名單發來,他就帶着程岫去拜訪。

    導遊依舊是黑人光頭。他昨天離開前,曹琋結清了一天的費用,今天穿着一身新衣服出現,精神氣截然不同。

    程岫說:「人靠衣裝啊。」

    黑人光頭嘻嘻笑道:「這可錢包裝出來的,要不怎麼說,有錢有世界呢。」

    曹琋問:「誰說的?」

    黑人光頭說:「這是我們當地的名言。」

    曹琋小聲對程岫說:「明明是有你有世界。」

    就知道會這樣,幸虧自己機智。

    程岫繼續裝睡。

    酒鬼住的f區在礦星六區中房價最低、治安最亂、基礎設施最簡陋、生活成本最低廉,用一個詞總結——貧民區。

    黑人光頭帶着他們汽車轉飛船再轉出租車,折騰了六個多小時才到。看到了目的地並沒有讓他們鬆了口氣,陰暗潮濕的小巷子好似通向垃圾場的路,充滿了髒亂和惡臭。

    曹琋讓黑人光頭帶程岫找個地方坐坐,自己獨自前往。

    對他的信任,黑人光頭十分感動,再三保證一定會照顧好小朋友。

    看着曹琋的身影消失在巷口,程岫催促黑人光頭跟上去。

    黑人光頭哄他:「你哥哥讓我帶你去買雪糕吃。」

    程岫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大步朝巷子走去,黑人光頭下意識地抓了他一下,竟然沒有抓住,急忙追了上去,他一開跑,程岫跟着跑了起來。他的小短腿掄得再快,也比不過黑人光頭,只能仗着身手靈活來閃避。

    黑人光頭被他轉得沒脾氣,停下來投降:「好吧,好吧,你贏了,我帶你去找你哥哥。」

    程岫道:「你在撒謊。」

    &認真的。」黑人光頭努力張大眼睛,顯示自己的真誠。

    程岫冷冷地說:「如果你騙我,就斷小>

    黑人光頭下意識地併攏腿。

    程岫背着手,大步往前走。

    黑人光頭伸手一撈,程岫轉身一個迴旋踢,正中他不可描述之處,令他的臉色頓時也扭曲得不可描述。

    程岫看着他一點點地矮下來,與自己齊平,慢吞吞地開口:「我勸過你的。」

    黑人光頭臉憋得通紅,手還不死心地朝着他離去的方向招着:「你,等等。」

    程岫頭也不回:「上癮了?」

    &知道……去哪裏嗎?」黑人光頭蹲跳了幾下,慢慢地趴在地上。

    程岫的腳慢慢地出現在他的臉邊,輕輕地踢了踢他的肩膀:「喂,帶路。」

    黑人光頭一動不動。

    程岫說:「別裝死,我踢得力道不重。」

    黑人光頭眼淚汪汪地抬頭:「我壞了,生不出孩子了……」

    &程岫憋着笑,就聽到熟悉的腳步聲,一轉頭,就看到曹琋挺直的身影慢慢走近,後面還跟着一個晃晃悠悠的影子。再近些,就聞到了一陣酒氣。

    曹琋彎腰將程岫抱起,看也不看地上的黑人光頭:「回去吧。」

    ……

    黑人光頭默默地爬起來,嫌棄地看了眼跌跌撞撞的酒鬼,跟了上去。

    接下來的事情無比順利。由於領養關係取締,監護人就是個吃力不討好的活兒,養好了也不一定給他送終,養壞了警察上門查水錶,所以,手續辦得很順利。酒鬼在監護人轉移書上簽了字,程岫正式轉到他的名下。

    黑人光頭送酒鬼回去,程岫和曹琋一起回家。

    程岫問曹琋:「多少錢一個月?」

    曹琋說:「不給錢。」

    程岫說:「千萬不要說他見到你驚為天人,從此拜服在你的西裝褲下,甘效犬馬。」

    曹琋道:「……你能從晉江出來嗎?」

    &次和晉江沒關係,完全是我對你的角色分析。」

    曹琋嘴唇抿了下,還是沒忍住,笑道:「這是你對我的印象?」

    &對你的印象上次不是說過了嗎?」

    &質襯衫灰西裝?」

    程岫說:「嗯,臉很容易記,文件交給他轉發,我很放心。」

    曹琋笑了笑:「臉有多容易記?」頓了頓,不等程岫開口,又很快截斷,「算了,聽到『臉很容易記』我就很開心了,還是不要聽下一句了。」知足者常樂,省得下一句把這一句也扭曲了。

    程岫也不強求:「你答應給酒鬼送酒?」

    &天一次,適當地減少,直到他慢慢地清醒過來。」

    程岫有點驚訝。曹琋不是一個愛管閒事的人,大概出生政治世家的關係,從小到大聽多了各地貧窮疾苦的新聞,早已習以為常,一思考就是政策改革,撥款援助,對個案並不在意。

    曹琋說:「他是你的監護人。」

    程岫說:「那他真應該謝謝我。我們什麼時候走?」

    曹琋說:「再等等。」

    &什麼?」

    &清後患。」

    程岫剛開始沒明白他的意思,直到他們潛入表舅媽的家。

    曹琋說:「雖然我改掉了桑樂在民政管理所保存的dna資料,但是他在這個家裏待過一段日子,說不定會留下痕跡,必須掃清。」

    程岫說:「你覺得以後會有人對我的來歷尋根究底。」

    曹琋說:「宋昱還活着。」

    程岫不說話了。

    不錯。

    宋昱知道他的底細,可能還掌握着他復活的證據。只要宋昱活着一天,自己就隨時會面臨身份被揭穿的危險。而等來的,也絕不會是全國上下歡天喜地地慶祝他生還,甚至可能會以使用非法實驗,讓他安樂死。

    曹琋握住他的手,輕輕地摩挲了下手背:「放心吧。他自己也是實驗室的一員,非到萬不得已,不會想和你同歸於盡的。」

    他一邊說話,一邊從柜子裏翻出了一堆嬰兒用品,又從衣櫥的身處翻出了兒童枕和被單。

    程岫驚奇地看着他放入箱子裏的東西越來越多:「你打算把東西帶走?她不會報警嗎?」

    &然要報警。」

    說完沒多久,曹琋破壞掉防火裝置,把房子一把火燒了。

    程岫驚呆了。

    等燒得差不多,他冷靜地報了警。

    曹琋說:「不能影響鄰居。」

    程岫:「……」

    之後,曹琋並沒有離開,而是去了另一戶人家翻東西。

    程岫說:「這戶人家也收留過桑樂?」

    &樂父母在世時,曾僱傭她當保姆。」曹琋解釋道,「有些保姆喜歡孩子,就會收藏他們用過的東西,比如……」他拿出一盒奶嘴。

    程岫:「……」

    曹琋搜颳了一圈,將東西取走的同時,留了一沓錢。

    程岫戲謔道:「錢不防火。」

    從這家出來,程岫問:「接下來是不是要去醫院了?」

    曹琋說:「醫院的資料我已經全部改掉了,他們的床單被套每次都會高溫清潔,並且一年一換,應該不會有問題。」

    程岫說:「那可以走了?」

    曹琋想了想說:「還有一個地方。」

    這次有點不順利,他們去的時候,這家的人剛好回家。

    曹琋和程岫只好在外面等,等了沒多久,那人又背着照相機匆匆出來,朝着表舅媽房子的方向去了。

    曹琋說:「他是個攝影愛好者。」

    程岫說:「你懷疑他拍了桑樂的照片?那又怎麼樣?我們本來長得就有點像。」

    曹琋說:「桑樂的胳膊有一顆痣,雖然不明顯,但有心人還是能夠看出來的。」

    程岫:「……」

    緊接着,曹琋就順利地找到了攝影師的照片收藏室,並且翻到了當年的照片,竟然真的有一本以「桑樂」為名的相簿。

    曹琋一張張翻過去。照片裏的桑樂大多數都穿着衣服,偶爾幾張露了胳膊,也剛好錯過了那顆痣的位置,所以這本相冊安全無虞。

    兩人將相簿放回原位,不動聲色地回到民宿。

    曹琋倒了杯茶,坐在搖椅上閉目沉思。

    程岫掰着手指盤算:「保姆、攝影師……還會有誰?」這種細緻的活兒,真不是他的長項。

    曹琋將桑樂從小到大的生活軌跡在腦海里過了一遍,突然睜開眼睛:「還有一個人。」



22.坦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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