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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他心裏有數的。
只是他不願意去考慮後果,只要蕭瀟願意在他身邊呆一天,他就願意繼續揣着明白裝糊塗。
哪怕是溫柔刀,他也願意迎上去被她捅。
凌遲或者一刀斃命都不怕,只要還能看見她就好。
……
盛年和盛宴聊了一會兒天,然後就上床睡覺了。
他伸手將蕭瀟圈在懷裏,嘴唇貼着她的額頭,緩緩地闔上眼睛。
為了有更多的時間陪蕭瀟,盛年把自己手上的工作全部分給了張星,盛宴對這種情況就兩個字:呵呵。
她真是沒想到,有朝一日盛年能在一個女孩子手裏栽這麼大的跟頭,一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智商就欠費。
天快黑的時候,蕭瀟被盛年拉去了>
她原本以為他是帶她和朋友一起出來玩,可到包廂才發現只有他們兩個人。
兩個人唱k,感覺怪怪的。
盛年拿了話筒遞給她,「你會唱誰的歌,我幫你點。」
蕭瀟有點不好意思:「我唱歌不好聽,你唱吧,我聽着。」
「乖寶寶,我想聽你唱。」盛年像牛皮糖一樣黏上來摟住蕭瀟,嘴唇貼在她耳邊:「我都聽過你叫`床了,唱歌算什麼。」
蕭瀟怕他接下來再說出什麼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於是趕緊答應了他的要求。
「好,我唱就是了。」
其實她唱歌還蠻不錯的,只是平時聽歌比較少,會唱的就那麼幾首
。
蕭瀟說了幾個歌名,盛年很快就為她點好了歌。
在盛年面前唱歌,蕭瀟特別地不好意思。
她本身就是一個放不開的人,再加上跟盛年的關係又這麼特殊,更加放不開。第一首歌的旋律響了很久,蕭瀟才勉強出聲跟着唱起來。
孫燕姿,《尚好的青春》。
蕭瀟開口唱的時候,正好是副歌。
「千萬記得天涯有人在等你
風再疾再狂我都不在意
願為你
直到有一刻能守着你的心
就算你不會懂也不會可惜」
——
盛年越聽越覺得歌詞意有所指,一段副歌結束以後,他果斷選擇切歌。
蕭瀟滿臉疑惑地轉頭問他:「怎麼了?」
盛年說:「這歌太慢了,我聽得快睡着了,沒激情。」
蕭瀟:「……哦。要不你點幾首比較快的來唱吧。」
盛年揮揮手,「不要不要,我只想聽我的寶寶唱歌。」
蕭瀟:「……」
切歌,下一首,《浪費》。
這首歌盛年曾經反反覆覆聽了無數次,每次跟盛宴出來ktv,她都會點這首歌,然後唱着唱着就開始發瘋。
她總說,歌詞寫得就是她對陸之渙的態度。她的車上也總是放這首歌,林宥嘉慵懶的嗓音、看似隨意的態度,輕哼低吟,每一句都讓人心塞無比。
盛年一聽這首歌就莫名其妙地心情不好。今天尤其。
但他依舊強忍着聽完了一首歌,因為是蕭瀟唱的。
「寶寶,我們玩情歌對唱吧。」
盛年點了一首張信哲和劉嘉玲對唱的《有一點動心》,一首很老的歌。
這是蕭瀟第一次聽盛年唱歌。
他的聲音入麥之後比平日更加有磁性,聽着成熟了不少。開口的時候,蕭瀟的確有被驚艷到。
蕭瀟扭頭看他的時候,他也正好在看她。男聲部分結束,蕭瀟拿起話筒接着唱。
當唱到男女合唱部分的時候,他們兩個人的聲音很完美地融到了一起。
「人最怕就是動了情
雖然不想不看也不聽
卻陷入愛里——」
最後一首歌是蕭瀟點的,梁靜茹版的《夢醒時分》
。
盛年在屏幕上看到這個歌名的時候,眼底的光逐漸暗了下來。
他不知道她點這首歌的目的是不是暗示——
「早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因為愛情總是難捨難分何必在意那一點點溫存」
「要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在每一個夢醒時分有些事你現在不必問有些人你永遠不必等」
一整首歌唱完後,蕭瀟的眼梢已經有淚水溢出。
她以為唱這首歌第一個想起的人會是陸之渙,沒想到……聽着旋律,腦袋裏都是盛年的影子。
她一定是瘋了。
「寶寶,我們回家吧。」
盛年的聲音讓蕭瀟清醒過來,她將手中的話筒放下,然後和盛年手牽着手走出了>
**
因為盛年把所有工作都安排給了張星,盛宴這邊的工作量也因此增加了不少。
晚上跟合作方一起吃飯,回家還得繼續批文件,還要時不時地忍受來自顧淮北的騷擾。
說起來也是巧,在警察局第一次和顧淮北見面之後,盛宴就總是在各種場合碰到他。
更狗血的是,她和市最大的一家私人醫院簽了合作案以後,被告知這家醫院是顧淮北他爹開的,跟她簽合同那個人,是顧淮北的二叔。
這個世界實在是太小了。
從那之後,顧淮北時不時就會打着工作的幌子騷擾她,盛宴對這種幼稚的大少爺真的提不起精力來應付,家裏一個陸之渙已經夠她受了。
這不,她剛剛進到書房,顧淮北的電話又來了。
盛宴接起電話,不耐煩地說:「大少爺,我還有一堆文件要批,你閒沒事兒可以去調戲別的姑娘。」
「別的姑娘哪兒有你這麼好嘛。」顧淮北笑嘻嘻地說:「見到你之後,別的姑娘就不是姑娘了。」
盛宴:「你有事沒?沒事我掛了。」
顧淮北:「你敢!你要是掛電話,信不信我讓我爸毀約?」
盛宴無奈:「我說,你能不能別這麼幼稚。」
顧淮北:「難道你老公不幼稚麼?你口口聲聲說不喜歡幼稚的男人,都是騙人的。」
「就是因為我已經嫁了一個幼稚的男人,所以我才不喜歡。」盛宴說:「就算跟他離婚,我也不會再找比自己小的。」
這句話是真心的。
和陸之渙結婚以後,盛宴一直過得很累,她本來是想安心在家帶孩子、照顧他,但是他不領情。
不領情就算了,她索性就回去繼續工作
。
重新工作之後,盛宴每天晚上都回來得很晚,有時候會在客廳碰上陸之渙。
陸之渙每次都會故意氣她,盛宴剛開始還會生氣,後來就漸漸麻木了。
她好幾次都動了離婚的念頭,可轉念一想,當初是自己非要跟他結婚的,這麼快就後悔,實在是太打臉了。於是,她就只能打碎牙往肚子裏咽。
工作忙起來以後,她也就沒功夫去考慮自己和陸之渙的這段婚姻了。
哪怕聽到別人跟她說陸之渙應酬的時候找了哪個姑娘,她都不會去計較。
是真的麻木了,他想怎樣就怎樣吧。
陸之渙剛走到書房門口,就聽到盛宴說「離婚」這兩個字。
他耐着性子等她打完一通電話,隨後推門而入。
盛宴被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她放下手機,沒好氣地說:「以後進我房間記得敲門。」
陸之渙諷刺地大笑一聲,他摔上書房的門,大步走到盛宴面前。
「說我之前你先檢討一下自己。」盛宴一臉無所謂:「我怎麼?我又哪裏惹到你了,陸大少爺。」
「盛宴,你特麼別給老子陰陽怪氣地說話。」陸之渙氣不過,一拳砸在辦公桌上。「你不守婦道還有理了是嗎?」
盛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老娘什麼時候不守婦道了?」
「你剛才難道不是在跟顧淮北那個小白臉打電話麼。」陸之渙質問她,「你們私底下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嗯?」
「滾出去,我要工作了。」盛宴懶得跟他解釋那麼多,她拿起一份文件,迅速投入工作狀態。
陸之渙氣不過,伸手把她手裏的文件奪了過來。
「我在問你問題,你心虛了是麼?」
「陸之渙,我工作很累。你想吵架的話,改天再吵。」盛宴揉了揉太陽穴,聲音里滿是疲憊:「你放心,我最近一段時間是沒時間給你戴綠帽子的。你想怎麼玩我也不會管。」
盛宴的態度轉變這麼大,陸之渙有些懵。
回想起來自己剛才的失態,他莫名煩躁。他什麼時候這麼在乎盛宴了……
理智一點想,她真的出軌才好,這樣他們就可以離婚了。
這不是他一直都想要的結果麼?
「你剛是在跟顧淮北打電話是麼。」陸之渙說:「你跟他說,要和我離婚,對麼。」
盛宴看陸之渙一臉認真,突然就想逗他。
她笑着點點頭,平靜地說:「對啊,我要跟你離婚,你應該特別高興吧。」
陸之渙咬牙:「我他媽當然高興!離婚以後我一定立馬找蕭瀟複合,從今以後再也不跟她分開
。」
「呵呵。」聽到蕭瀟這個名字,盛宴的情緒終於出現了一絲波動。
她隨手撩了撩頭髮,嘴角勾起一個嫵`媚的笑。
「前幾天盛年帶着新交的女朋友到公司讓我看,還說要跟那姑娘結婚……唔,那姑娘就是你前女友,蕭瀟。」
看到陸之渙的表情一點一點垮下來,盛宴心頭升起一股報復的快`感。
「可惜啊,就算你離婚,人家也不會再跟你好了。」
陸之渙沒有再說話,轉身離開書房,將房門摔得震天響。
盛宴揉了一下眼睛,繼續工作。
**
從ktv回來以後,盛年又纏着蕭瀟做了一整夜的愛。
這幾天他們幾乎天天做,蕭瀟甚至在想,這麼做下去,盛年會不會死。
她早就知道這種事情對男人的傷害很大,哪怕盛年比正常男人的戰鬥力強,也經不起他這麼揮霍。
「寶寶,舒服麼?喜不喜歡我這樣?」他掐着她的腰用力地撞。
蕭瀟咬着下嘴唇不說話,她的眼底已經被他的動作磨出了淚水。
「你肚子鼓起來了,寶寶……」盛年將手貼上她的小腹,用力地摁下去。
——!!
蕭瀟抓緊床單弓起身子。
結束的時候,床單已經濕了三分之二,顏色最深的那一片甚至能擰出水。
蕭瀟整個身體都泛着紅,有氣無力地趴在床上喘氣。
這樣的日子又持續了兩天。
……
兩天之後,寒假正式開始,蕭瀟早就買好了回家的票。
她跟盛年說這事兒的時候,盛年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他說:「你暑假就沒回去,寒假一定要好好陪爸爸媽媽。」
走的那天,盛年親自開車將她送到火車站,之後拉着她親了好長時間,才依依不捨地放她離開。
蕭瀟家在青島,高鐵回去也就幾個小時,睡一覺就到了。
剛上車那會兒,蕭瀟收到了盛年發來的微信。
一台榨汁機:寶貝,到家了記得告訴我一聲,別讓我擔心[可愛]
蕭瀟盯着聊天窗口看了一會兒,然後返回微信主界面,清空了所有和盛年的聊天記錄。
回到家之後,蕭瀟開始着手準備複試的相關事宜。
她換了手機號,換了微信號,並且跟輔導員遞交了不參加畢業典禮的申請
。
她的畢業論文早就已經完成,並且發給了指導老師。
二月初,考研的初試成績公佈,蕭瀟考得很好,比去年的分數線高出六十多分。
只要面試的時候發揮正常,去復旦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複試時間在三月,蕭瀟一個人從青島飛到了上海。
面試的時候蕭瀟多少還是有些緊張,回答問題的時候稍微有些結巴,但幾個老師都對她很滿意。複試過後,蕭瀟成功被錄取。
蕭瀟的導師是一位老教授,算得上是業內翹楚。蕭瀟想跟着他多學一些東西,所以接下來的幾個月都在幫他處理各種雜事。
導師對蕭瀟的印象特別好,每次給別人介紹她的時候,他都會說:別看她不愛說話,但做事靠譜得很,比那些只會吹牛的年輕人好多了。
**
盛年完全聯繫不上蕭瀟了。
她一月底回的老家,現在已經五月份了,他始終找不到她。
能用的方法都用了,他去找了陸之渙,陸之渙說很久都沒有和她聯繫了。
走投無路之下,盛年又去找了蕭瀟的大學室友,但室友那邊也沒有消息。
她們說,蕭瀟這幾個月都沒聯繫過她們,在群里也沒說過話,手機打不通,就跟失蹤了似的。
她們還說,再等幾天試試看,六月份有畢業典禮,蕭瀟肯定會回來。
盛年想了想,這話是有道理的,於是他耐着性子等到了六月份。
依舊沒有消息。
畢業典禮那天,盛年直接找到了蕭瀟的大學輔導員。
輔導員得知盛年在找蕭瀟之後,便如實告訴他:「蕭瀟一月份就跟我申請了不參加畢業典禮,她的畢業證和學位證我幫她郵到復旦。」
「復旦?」盛年問:「她去復旦了?」
輔導員點點頭,「你不知道嗎?蕭瀟考的是復旦大學的法碩啊,她現在應該一直呆在上海呢。」
「你有她的聯繫方式麼,手機號電話號都可以。」
盛年死纏爛打着跟輔導員拿來了蕭瀟最新的手機號。
他坐在車裏,撥通她的新號碼,那邊一陣忙音,然後通話結束。
盛年知道,這是被她拉黑了。
他不死心地給她發了一條短訊。
【你什麼意思?玩我很有趣麼?】
那邊沒有回覆。
盛年將手機扔到一邊,暴躁地抓了一把頭髮
。
生平第一次,他被一個女的耍得團團轉。她給一顆糖,他就高興得像個傻子一樣。
他們最開心的那幾天,盛年是真的動了娶她的念頭,他甚至計劃在春節的那幾天開車去青島拜訪她的父母。
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一段感情這麼認真過。他想好好對她,把全部的感情都給她,可她根本不稀罕。
盛年抬起手來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諷刺地笑笑。
「真他媽是個傻逼。」
他的眼角笑出了淚。盛年沒有讓它流下來,抬起手狠狠地擦了一把,然後踩下油門離開。
最近兩年,北京的夏天也十分任性,雷陣雨和冰雹說來就來,擋都擋不住。
盛年在圓形的高架橋上狂飆的時候,突然來了冰雹,而且每一顆都很大。
他下意識地去伸手開雨刷,怎麼都摸不到按鈕,於是只能低頭去看——
後來發生的事情,盛年都不記得了。
……
盛宴接到交警電話的時候,急得都要哭出來了。
「他情況嚴重嗎?救護車呢,救護車怎麼還不到?」
「您冷靜一點,他已經被救護車接走了,在最近的積水潭醫院,家屬可以先過去。」
「好,知道了。」盛宴掛斷電話,拿起車鑰匙就往外走。
陸之渙看到她魂不守舍的樣子,上前攔住她:「你去哪兒?你這樣子還要開車麼?」
「盛年出事了。」盛宴目光呆滯地看着他,「積水潭醫院。」
陸之渙聽到「出事」兩個字,也嚇得不輕。
「……車鑰匙給我,我跟你一起去。」
因為蕭瀟,陸之渙和盛年的關係已經沒有從前那麼好了,陸之渙總是說自己恨盛年,但他內心還是把盛年當兄弟的。
從開襠褲就開始的感情,儘管後來出現了矛盾,他依然不願意看到盛年出任何意外。
盛宴坐在副駕駛座上,臉色煞白,放在大腿上的兩隻手不停地抖。
陸之渙看到後有些動容,他騰出一隻手輕輕地握了一下她的手,安慰道:「別急,不會有事的。」
「陸之渙我特別害怕。」盛宴的聲音已經帶了哭腔,「盛年不能有事你懂麼。我出事可以,他不行。」
「盛宴,你冷靜一點,我們現在還不知道他具體傷了哪裏,你別衝動。」陸之渙握了握她的手,「一切有我,別怕。」
盛宴低頭,默默地抬手擦了一把淚。
他們兩個人到醫院的時候,盛年還沒有從急救室出來,護士跟他們說他剛被送進去十幾分鐘,具體情況怎麼樣只有裏頭的醫生知道
。
護士還說,他被送進來的時候渾身都是血,臉上都被血染得看不清五官了。
盛宴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垮了,她狼狽地靠在走廊的牆上,眼淚不爭氣地往下掉。
這是陸之渙第一次見盛宴如此脆弱狼狽,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因為一個人害怕得發抖。
他本以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情能夠讓她害怕,她那麼驕傲,那麼放肆,他以為沒有什麼事情能威脅到她。
親眼看着自己認為堅不可摧的人嚎啕大哭,陸之渙的心情很複雜。
他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走上去將她摁到了自己懷裏。
盛宴將臉埋在他的胸口處,手死死地揪住他的衣服。平日劍拔弩張的氣氛已經完全消失,此時此刻,他們都將矛盾拋在了腦後。
一個小時候,急救室的燈終於滅了。
盛宴和陸之渙將醫生拉到一邊詢問盛年的具體情況。
醫生說:「他應該是疲勞駕駛了,還是在轉盤上頭,一腳剎車沒踩好,加上天氣惡劣,不小心撞在路邊的圍欄上頭了。」
「左邊肋骨折了三根,右腿粉碎性骨折,胳膊那塊兒被玻璃扎破了,縫了十幾針。不過你們也別擔心,他頭部一點傷口都沒有,外傷內傷都沒檢查出來,應該不會有大事。外傷靜養一段時間都會好。」
頭部沒有受傷,這應該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盛宴將盛年轉到了vip病房,辦完住院手續以後,她乘電梯上樓去看他。
麻醉劑的藥效還沒有過,盛年沒醒過來。
他的身上幾乎都要被繃帶纏遍了,好好的一個人的突然成了這樣——
盛宴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眼淚又控制不住了。
一旁的陸之渙也沒好到哪裏去,想想盛年平時那麼好動,突然傷成這樣,不抑鬱才怪。
他寧願盛年天天跟他打架,也不願意看他這樣。
**
盛年受傷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盛宴原本還想瞞着兩個長輩,但紙包不住火,他們不知道是從哪裏聽到了風聲,連夜從荷蘭趕了回來。
盛年這一覺睡了很久,醒過來已經是兩天以後的事兒。
當他看到一堆人圍在自己面前的時候,有些吃驚。
「爸、媽——」睡了兩天,他的嗓子已經啞得不像話,「你們怎麼回來了?」
「你還說,你都傷成這樣了,我和你爸哪兒能放心……」年雁心疼地看着兒子,「到底怎麼回事,你平時開車那么小心,怎麼突然就出意外了。」
「媽,我這不是沒事麼。」盛年扯了扯嘴角,「休息幾個月就好了,不是大事
。」
「你媽媽是擔心你。」盛瞻看了一眼盛年,語重心長地說:「以後萬事都要小心,穩重一點。」
「謹遵老爸教誨。」盛年開玩笑,「好了好了,你們別表現得跟白髮人送黑髮人似的,我這不是沒事麼。」
「爸媽,你們先回去休息一下吧,這裏有我跟陸之渙。」盛宴挽起年雁的胳膊,「你們折騰了一夜,趕緊好好睡一覺。」
「對啊,爸媽,你們趕緊休息吧。」盛年附和。
「那就辛苦小陸了。」盛瞻看向陸之渙,沖他點點頭。
陸之渙「嗯」了一聲,「爸,您放心,這裏有我。」
安排司機將盛瞻和年雁送走之後,盛宴坐到了床邊,開始正式盤問盛年。
「我聽人說,出事的那天你是去找蕭瀟了?」盛宴看着盛年的眼睛,「你別給我打馬虎眼。」
盛年倒也沒否認。他點點頭,然後苦笑:「我沒找到她。她根本就不想見我。」
盛宴恨鐵不成鋼:「我之前跟你說讓你留個心眼,你都忘了?一個女人把你迷得團團轉,出息!」
「姐,我就這麼跟你說吧——」盛年頓了頓,指着自己的心口,「我倆上`床的時候,她就是拿刀從我這裏捅進去,我也不會躲。」
「這跟出息不出息沒關係,我心甘情願的。」
盛宴冷笑:「所以呢,你心甘情願又怎樣,人家照樣不稀罕你。盛年我今兒把話給你撂下了,以後你不准再找蕭瀟,如果她回來找你,你也別想跟她在一起。如果你覺得我管不了你,我直接讓爸媽管。」
盛宴本不想反對他和蕭瀟的事情,但這次的事情實在是讓人後怕,又是因她而起的——
盛宴完全沒辦法勸服自己不去討厭她。
看着盛宴激動的模樣,盛年鮮少地沉默了。
他知道盛宴和他親,也明白她遷怒蕭瀟是無可厚非的。
其實仔細想想,蕭瀟也沒有錯,她只不過是不喜歡他而已,因為不喜歡,所以可以輕而易舉地切斷和他的一切聯繫,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兒啊……
是他太傻逼、太執着了。
可着一個完全不喜歡自己的人倒貼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最後等來這麼一個慘痛的教訓。
夠了,這教訓真的足夠他長記性了。
「姐,你放心。我不找她了。」盛年向盛宴作保證,「我對天發誓,再找她,直接撞死。」
「呸呸呸,你說什麼屁話!」盛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要是她回來找你,你也不准再跟她有來往,知道了麼?」
「她不會找我的,這你更得放心了。」說完這句話,盛年笑着轉移話題:「姐,我餓了,弄點吃的給我唄。」
「事兒真多,煩死了
。」盛宴白了他一眼,然後出去找護士為他準備營養餐。
……
下午的時候,田允也過來了。
盛宴和田允的關係特別好,之前田允跟盛年談戀愛的時候她就蠻喜歡她的,如今盛年出事兒,她又過來探望,還留下來守夜,盛宴就更喜歡她了。
所以她後來經常跟盛年說的一句話就是「呵呵,她有田允對你好麼,放着田允這麼好的女孩子不要,你是不是傻」。
對啊,他是不是傻。
盛年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田允一直守在他身邊照顧他。
說真的,盛年還挺感動的。但感動歸感動,他依然不願意田允為他浪費時間。
田允像是能看穿他的想法一樣,笑着寬慰他:「放心,我不會讓你以身相許的。」
有了她的這句話,盛年放心了許多。
傷筋動骨,少說也得三個月才能恢復,而盛年的情況又比較嚴重,他休息了半年的時間,終於把腿腳養好了。
扔了拐杖走路的時候,他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興奮得像個剛學會走路的孩子。
「恭喜你啊,小朋友。」田允笑着拍手,「你終於能兩條腿走路了。」
盛年挑眉:「以前是幾條?」
田允說:「三條啊。」
盛年壞笑:「現在也三條,中間那條你不是挺熟的?」
田允:「你再耍流氓我一定讓你以身相許——」
「別別別,我錯了我錯了。」盛年抱頭求饒,「求不要榨乾我。」
傷情恢復以後,盛年再次回到公司上班。這一次,他的工作態度比之前端正了許多,張星總開玩笑說他被盛宴附體了。盛年但笑不語。
他也不想努力工作啊,但是不工作的話,好像也沒有別的事情可做呢。
盛年工作能力超群,態度端正以後,效率也在不斷提高。
考慮到盛宴有家室,盛年決定不再讓她出去應付那些合作商了,以後對外的事宜都由他負責,這樣也能給盛宴省下不少麻煩。
**
上海,蕭瀟的生活依舊是不咸不淡地過着。
研一的課程轉眼間就結束了。
研二開學的時候,她拿下了法學院交換生的名額,前往加州大學學習,直到研三畢業。蕭瀟的爸媽對她的學業無條件支持,走的時候給她拿了一張信用卡,讓她應急。
蕭瀟感動得不行,不停地對他們說謝謝。
……
兩年的時間一點都不長,歸國的日期越來越近
。
在加州的這兩年,蕭瀟認識了不少像她一樣的交換生,他們有的是人大的,有的是t大的,還有各個政法大學的。每個學校只有一個人名額。
蕭瀟覺得,這些人里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比她優秀。
「蕭瀟,今晚歡送趴你有伴麼?」
蕭瀟坐在課桌前發呆之際,一個戴着眼鏡的同齡男生坐到她前面揮了揮手。
蕭瀟回過神來看着他,「不好意思啊師兄,你剛說什麼?」
「我說,今晚歡送趴……咱倆搭個伴,可以麼?」他很耐心地重複了一遍。
蕭瀟爽快地點點頭:「好啊,我正好沒伴呢。」
面前的男人名字叫宋一彥,是t大的交換生。
他長得不算很帥,但勝在清秀、乾淨。他是理工男,但跟人們印象中的理工男完全不同。
他愛穿白襯衫,還有一雙很漂亮的手。平時待人處事都很有禮貌,和他交流的時候,蕭瀟能夠完全放鬆下來。
宋一彥在學校也算是比較有名的人,很多外國妞追他,不過都被他拒絕了。
有一次蕭瀟開玩笑問他為什麼,他意味深長地說:太熱情了,我怕我身體素質跟不上
。呃……蕭瀟當下就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然後趕緊閉嘴了。
「對了,有個事兒想問你。」宋一彥徵求蕭瀟的意見:「涉及到一點*,可以問嗎?」
蕭瀟點了點頭,「沒關係,你問吧。不方便回答的問題我不回答就好了。」
宋一彥問:「你回國以後有什麼打算麼?我是說,工作上的打算。」
蕭瀟說:「我應該會去律所吧,別的地方好像也想不出來了。」
宋一彥問:「你是想繼續呆在上海呢還是換個地方?」
蕭瀟搖頭:「我……呃,這個問題還沒有考慮。不過,我不想呆上海了。」
「那你跟我到北京吧。」宋一彥說,「我跟大學幾個朋友最近在計劃開一間律所,我朋友們都是做過好多年律師的,有資源。跟他們一塊兒也比較好做。」
北京啊……蕭瀟有些動搖。
宋一彥說的這些條件真的還挺誘人的,如果換個地方,她肯定毫不猶豫地答應。
「師兄,我再想想吧。」蕭瀟到底還是沒能立馬給宋一彥答覆。
宋一彥倒是也沒有為難她,他沖她點點頭,溫聲道:「沒關係,事關未來,一定要謹慎考慮的。你考慮好告訴我一聲就ok了。」
「嗯,謝謝你啊,師兄。」
**
兩年過去,蕭瀟依舊還是不諳世事的學生,而盛年已經學會了抽煙喝酒加應酬
。
他幾乎每天都會和一群所謂的生意上的夥伴一起喝酒,推杯換盞、虛與委蛇,這些他曾經最討厭的事情,如今做得比誰都順。
盛年時常自嘲:裝逼裝久了,也就習慣了。
兩年裏,盛宴和陸之渙的關係似乎沒有之前那麼緊張了,他們的兒子已經送去幼兒園了。
田允跟一個比她大好多歲的男的結了婚,聽說那個男人還帶着跟前妻的孩子。
他們結婚的時候,盛年正好出差。他給田允發短訊說:如果老男人欺負你,你記得告訴我,我幫你打他。
前段時間,盛年得知阮苜和林衍已經結婚四年多了,他當時驚得說不出話,之後每次跟阮苜聊天,盛年都會拿這件事情開她的玩笑。
身邊的人似乎都有了好的歸宿,只有他還是孤家寡人。
掐指算一算,他今年已經二十六了吧?
好像的確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可他根本沒有這個心思。
以前他聽到別人說「情傷」的時候,會特別不屑地笑。
蕭瀟離開以後,他才知道,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情傷這種東西。
那個人走了,他就再也愛不上別人。
真他媽沒出息啊……不怪盛宴嘲笑他。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可笑。
雖然很忙,但每天晚上睡覺前都會想起她。
她消失的三年裏,他一直沒有搬過家。睡在那張床上,他總會夢到她。
夢裏的她就像那段時間一樣,又乖又聽話,他們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滾床單。
好幾次,他都是笑醒的。
醒過來以後,身邊依舊空空如也。
蕭瀟,你可真夠狠的。看着身邊空出來的位置,盛年總是會發出這樣的感嘆。
不知道是誰說,女人永遠都忘不了自己的第一個男人。這話在蕭瀟身上真的一點兒沒有體現出來。
他們的這段關係里,她才是那個提上褲子瀟灑轉身的人。而他是那個被過去困在原地的、徹頭徹尾的傻逼。
盛年遲遲不找女朋友,最着急的人就是盛宴。
雖然盛年現在根本不會在她面前提起蕭瀟這個名字,但盛宴心裏很清楚,他心裏還想是想着她的。
這兩年,她眼看着盛年從一個鋒芒畢露的衝動少年變成老油條,也不知道該欣慰還是難過。
她沒少催促他找女朋友,他每次都打馬虎眼,要麼說沒時間,要麼說沒遇到合適的。
其實這些都是藉口,說到底還是因為他忘不了蕭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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