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駛了許久才停了下來,回了城裏但是到的地方跟虞家南轅北轍,虞詩掀開帘子看了一眼,對這個地方隱隱有印象。
巡視店鋪的時候路過過這條街道,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虞詩心中的緊張就鬆了一半,至少宋衍沒有把她帶到什麼偏僻無人的地方。
這次再見宋衍,不止是他的模樣變得成熟了,性格也變得讓人更琢磨不透。想了一路她都沒明白,他今天的舉動是什麼意思。
「表姑娘下車吧,這院子是從一個徽州大戶手下買下來的,雖然小了一點,但院子拾掇的還像模像樣的。」王義在外面笑嘻嘻地說道。
虞詩皺了皺眉,總覺得王義對她的態度很奇怪,連帶他說的話也讓她有種奇怪的感覺。
虞詩依言下了車:「大表哥在哪?我要見他。」
把她領到這個宅子不可能是王義的意思,既然宋衍讓人把她帶過來,自己消失了算是怎麼一回事。
王義笑的眼睛眯起,見面就好,他就怕小情侶鬧脾氣互不相見什麼的才讓人心煩:「將軍估計這會正在屋裏等着表姑娘呢。」
說着就讓一個小兵領着虞詩去宋衍的院子。
見虞詩走遠了,王義身邊的人道:「王校尉,這姑娘就是咱們將軍心裏的人?我瞧着在怎麼不像呢,你不是弄錯了吧。」
看兩人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是小情侶,將軍不是還撇下虞姑娘,獨自跑回來了嘛。
王義打了他頭一掌:「你們這些小年輕哪懂這些,兩人這個樣子看着才正像是你親我親你的一對。」
再說他這消息可是從將軍親舅舅那裏得來的,怎麼可能出的了錯。
王義猥瑣地把手指對在了一起:「將軍那麼愛乾淨,要是正在房裏沐浴,表姑娘恰好進去,兩人一定什麼脾氣都不鬧了。」
王義身邊的人也猥瑣地笑了笑,想到什麼又道:「那曲姑娘呢?」
虞姑娘長得貌美,曲姑娘也不差,也不知道將軍要怎麼選。
王義翻了一個白眼:「曲姑娘算是個什麼,哪裏能跟表小姐比,你這話在我這說就算了,可別讓別人聽到,要是傳到了將軍跟表小姐的耳朵里,可不得要揍死你。」
想起自家將軍的手段,那人立刻捂住了嘴巴,不敢再說曲姑娘的事。
……
小兵把虞詩領到了宋衍的門前,通傳了一聲,聽到宋衍說了句「進來」。
虞詩略微猶豫的不敢進門,就是還小在宋家的時候她都沒去過宋衍的屋裏,現在兩人都大了,她進宋衍的屋子是不是不大好。
秋意她們沒想到宋衍沒有出門相見,而是在屋裏等着虞詩進去,心裏也忐忑的很。難不成剛出了狼窩又掉進了虎穴。
虞詩遲遲不進門,宋衍也沒有催,雖然見不到他的樣子,虞詩猜着他現在一定氣定神閒的坐着品茶,就只有她在門外糾結。
虞詩推開了門,就聽到宋衍道:「你一個人進來。」
秋水秋意互換了一個眼神。
「姑娘。」秋水搖了搖頭,表少爺就像是大變了一個樣,實在不能讓人不擔心。在宋府的時候唐芷璇就是單獨跟宋昱見面見出的問題。
「你們在外面等我。」虞詩咬了咬唇,要是宋衍真瘋了想對她做什麼,她現在在他地盤,一切對他來說簡直易如反掌,再說她總覺得宋衍跟宋昱是不一樣的,就算當初他對她做了那樣的事。
推開了門,虞詩轉身把門合上,一步步的走向了屋裏。
越過屏風,就看到了已經換了一身家常衣裳,端着一盞茶品茶,聽到虞詩的腳步聲抬頭懶洋洋地看了一眼。
「坐。」
虞詩在他的對面坐下:「大表哥,今天謝謝你。」
宋衍試了一口杯里的清幽的茶水:「不用。」
虞詩還想問些其他的事,比如他為什麼回來徽州,比如他為什麼會知道閔慶宇的心思,但兩人的關係似乎不是可以平靜坐下寒暄以往的情況。
就算那次事情她當做沒有發生過,再宋衍沒有給她一個正當理由之前,她無法平靜的跟他像以前一樣說話。
「謝禮我會派人送到府上,我先回去了,要不然……」
「我已經讓人給虞家送了信,你在我這裏。」宋衍堵住了虞詩未盡的話,抬眸看向她,「還在生氣?」
最後一句話,虞詩似乎在他眼裏看見了隱隱的笑意。
虞詩的眉頭皺着了一起,覺得自己在宋衍的眼中就像是個笑話。
「對你來說那是一件多年後可以輕描淡寫提起的事,但對我來說不是。什麼叫還在生氣,對你來說你對我做了那樣的事,我就像是小孩子鬧脾氣一樣,過一會就該好了嗎?」
虞詩站起身氣呼呼的說完。
見宋衍的面色冷了下來,心中有了一絲的舒暢。
「我不知道你當時為什麼會……」
「會錯意。」宋衍淡淡道,「我以為你沒有拒絕。」
虞詩睜大了眼睛,在宋衍的心裏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不是你想的意思。」宋衍拉住了她的手,把她拉到了他旁邊的位置坐下。
「你不是很渴望我碰你嗎?」宋衍直言道,就像是說一件理所當然不用不要意思的事。他那時候會親上去一是情難自禁,二是因為想確定兩人的關係,至於他的手放在了哪裏,他早就忘了。
後面發現了自己會錯意,加上虞詩刻意避開,種種原因夾雜在一起,他就暫時放下了這件事。
至於如今為什麼來找她,既然一直都沒有放下,他來找她難道不是理所當然。
聽到宋衍的話,虞詩心臟漏跳一拍,她一直覺得藏得很好的秘密,原來宋衍是知道的?虞詩看向他捏着她的手腕,就是時隔那麼久,他再握着她的手,她依然覺得舒服的不想讓他放開。
宋衍起身準備把她送到住的地方:「在這裏住下,過幾日一起回京城。」
「回京城?」虞詩頓住步子,「我為什麼要去京城?」
宋衍回頭看了她半晌,雲淡風輕道:「因為我要娶你。」
……
離開了宋衍的屋子之後,虞詩呆滯了一個時辰都沒有回過神。宋衍說要娶她,是她聽錯了,還是宋衍再拿她開玩笑。
無緣無故,他為什麼要娶她,又憑什麼娶她。
他說的話就像是下達一個命令,絲毫都不像是求情,再說求情哪有自己親自說的,宋衍到底在想什麼。
虞詩煩躁的揉了揉太陽穴,而且她怎麼就稀里糊塗的在宋衍的宅子裏住下了。
「姑娘?」秋意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虞詩跟宋衍說話的時候她跟秋水守在門外,就是伸長了脖子也絲毫聽不到屋裏的動靜,姑娘從宋衍的屋子裏出來後,心情就低沉的厲害,也不知道宋衍是不是做了什麼過分的事。
「大表哥只是被姨母拜託接我去宋府,沒什麼其他的事情。」宋衍說的那些話是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的,見丫鬟們一臉擔心,虞詩尋了一個藉口編道。
聽到宋衍是受了姨奶奶的託付,兩個丫頭的眼睛亮了亮,秋水道:「怪不得姑娘的表情不好看,是怕走了之後少爺姑娘們沒人照顧吧?」
秋意道:「要我說能把少爺他們帶走就好了,太太竟然能做出這樣的事,姑娘又何必還顧念情分。」
原本想着毛氏雖然膽子小,但至少心地算是善良的,沒想到她什麼事都敢做。要不是有虞秀琴的報信和宋衍的出現,今天還不知道會鬧成什麼樣。
虞詩點了點頭:「原本就沒什麼情分。」
她就算是定了原主的殼,也不欠毛氏什麼,原本就沒有情分,經過了這次事,兩人就算是敵對了。
「只是可憐了兩個少爺和四姑娘。」秋水道。
她曉得姑娘一直對太太忍讓都是因為小少爺們,如今姑娘要跟太太鬧翻,唯一可憐的也就是他們了。
……
門房通報了虞詩帶着人走了,蔡氏覺得莫名奇妙,得知了女兒去了虞詩的院子,虞詩就急匆匆的走了,立刻就去找了虞秀琴。
虞秀琴開始不想說,但見不止蔡氏,虞二爺也一起逼問她。
心裏害怕就把自己說的話都告訴了兩人,還保證道自己把所有的計劃都推到了毛氏的身上,虞詩絕對不會知道是二房設計的。
虞二爺還沒聽完就甩了虞秀琴一巴掌:「老子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生了你那麼一個畜生!」
蔡氏雖然心裏也生氣,但虞秀琴是她最疼愛的大女兒,見虞二爺打她立刻去攔:「秀琴做錯了事,好好教她就是了,你打她做什麼!」
「虞詩那丫頭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找大嫂對質,難不成大嫂會把這件事大包大攬到自己身上不成!」虞二爺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我早說這件事不能大意,早知道你會把事情辦成這樣,我就親自去做了。」
「說的好聽,難道你不是把全部事都扔給了我!賭債也是你欠的,我可告訴你,要是你什麼都沒有了,我就領着孩子回娘家。」
「你這毒婦!」虞二爺睚眥欲裂,他這都還沒敗落呢,這婆娘就想着各自飛了。
蔡氏抱緊了哭的發抖的女兒:「現在我們該想想怎麼補救,就跟虞詩說事是秀琴跟她開的玩笑怎麼樣?」
回娘家說的容易,她都出嫁那麼多年了,孩子都生了幾個,就是想回娘家娘家也不會要她。
「虞詩又不是傻子。」
過了一會去追虞詩的小廝回來,跪在地上發抖的把自己看到的一切說完,虞二爺徹底癱倒在了椅子上,蔡氏也鬆開了虞秀琴,扶着椅子坐在了地毯上。
「你再說一遍,什麼叫閔老爺被一群兵爺綁在地上打滾?」蔡氏難以置信地又問了小廝一遍。
「的的確確是小的親眼所見,而且……其中一個兵爺還叫大小姐為表小姐……」
蔡氏怔了怔,會叫虞詩表小姐,那就是宋家的人了,宋家的人不是都在京城怎麼會來徽州,而且一來就把閔慶宇給綁了,是不是知道了閔慶宇打的主意,是不是知道了他們打的主意。
蔡氏手腳發冷,看向面色灰敗的虞二爺:「老爺這可怎麼辦啊!」
「我哪裏知道怎麼辦!」虞二爺咬了咬牙,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反正我們什麼的沒做,就當不知道這件事,我就不相信虞詩會把我這個親叔叔怎麼樣了。」
虞詩能有什麼不敢的。
蔡氏想到宋家如今的地位,手腳無力的起不了身,閔慶宇他們都能直接綁了,他們還能落到什麼好。
毛氏終於聽到了虞詩離開的消息,怕虞詩是看出了什麼急急忙忙的來找蔡氏。一來就見到二房一家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就連虞秀琴的臉色也白的嚇了,臉上還有一個巴掌印。
毛氏心裏慌張,見狀就道:「二叔這是怎麼了?是不是讓大姑娘發現了?」
蔡氏見到毛氏眼前一亮,拉着了毛氏的手:「大嫂可得救救我們,大侄女唯一在乎的就是你生的那幾個侄子侄女了,你讓他們去求求情,說不定宋家會放我們一馬。」
毛氏見蔡氏的樣子,慌得手腳都止不住的發抖:「這是怎麼了?怎麼就扯上了宋家,難不成我們設計大姑娘的事被宋家知道了?」毛氏腳一軟坐在了地上,眼裏的害怕的淚水落了下來,「弟妹我可都是聽了你的話,宋家不會……」
見毛氏開始推卸責任,蔡氏真想往她哭的悽慘的臉上扇上一巴掌。
「嫂子可別亂說,明明是你見不得大侄女嫁人,所以設計跟我們才沒有關係。」蔡氏推開了毛氏,「嫂子為大侄女生了弟弟妹妹,在加上這事沒做成,想來宋家也不會太苛責你,你就大膽的承認吧。」
毛氏當然不接受着說法,兩人一個哭一人罵推卸着責任,過了幾個時辰,虞二爺不耐煩見也沒有什麼動靜,就說先回虞家。
回了虞家他們就接到了宋衍送的信,知道這次來的是宋家的大公子,還是個將軍,幾人又開始惶恐不安。
秋意他們幾人沉浸在可以回宋家的興奮中,過了一會秋水看到依然眉頭緊鎖的虞詩,猶豫道:「姑娘在憂愁什麼,就是回宋府奴婢們也得回府里把行李收拾了,要不然……」
雖然虞詩不說,但她總覺得表少爺直接把她們帶到這個院子有些不妥,而且姑娘雖然不說但應該也是為了這事在心情煩悶。
「是啊,得收拾了東西,而且還要給那個壞人一個大大的教訓!」秋意還惦記着那個閔慶宇,不知道表少爺打算把那人怎麼處理了。
「秋意你去把領我們來的兵官找來。」宋衍現在的意思像是把她軟禁到了這裏,她原本是跟吳掌柜他們一起回城的,但是遇到了宋衍他們就讓他們先走了,宋衍這邊都是當兵的,吳掌柜帶了的那些人跟他們相比都是烏合之眾,就是硬碰硬也占不了便宜,虞詩才叫他們先走了。
現在她還沒有理清思緒要怎麼跟宋衍談,但閔慶宇的事卻不能耽擱,所以她才讓秋意去找剛剛領她們來的兵官,先把閔慶宇的事情處理了。
秋意應聲出門,院子裏守了兩個丫鬟,她把虞詩的話傳達給了她們,一個小丫頭就飛快的跑去找人了,另外一個打量了秋意一圈,道:「姐姐,你們姑娘是將軍的什麼人?」
秋意瞧了她一眼,站沒站相,一看就是個規矩沒學好的丫頭,不過這不是虞家也不是宋家,秋意忍住了教訓她的念頭道:「我們姑娘是表少爺的表妹,你說是什麼人?」
「表妹?」小丫頭重複了一遍,小聲,「將軍的親戚不是都在京城嗎?怎麼會在這個小地方有表妹。」
秋意眉頭皺到了一塊,拿出了大丫頭的派頭:「非議主子,你是跟誰學的規矩!」
小丫頭被她唬了一跳,低着頭不敢說話。
丫頭叫來的是王義,王義見着秋意就笑嘻嘻地道:「表姑娘叫在下有何事?是不是住的不舒坦,還是缺什麼東西?」
秋意看的出王義應該是個官,行了禮傳達了虞詩的意思,就把王義領到了虞詩的門前。
王義知道大戶人家的姑娘規矩多,也沒想着要進門,在門口就道:「那姓閔的正關在府里,將軍的意思是讓表姑娘決定要怎麼處置他。」
要是王義來說乾脆把姓閔的打死算了,連將軍的女人他都敢算計,反正也不過是個有些銀錢富商,就是有親戚在當官,又不是他本人在做官。
關於怎麼處置閔慶宇,虞詩卻沒有個想法,她原本想着給閔慶宇一個教訓,但是見他已經被宋衍折騰成了那麼一個樣子,總不能真的殺了他,就道:「他被關到了哪裏,我親自去找他說。」
聽虞詩要去見閔慶宇,王義連連擺手:「那貨被嚇得尿了褲子,我都不願多瞧一眼,表姑娘還是別去了。要是表姑娘拿不定主意,乾脆就把這事交給官府處理,關他幾年大牢也不冤枉他。」
他這事只是未遂,閔家又跟官府關係密切,她就是覺着不能關他幾年大牢,才提出要去見他,借着他們今天的架勢去警告他一番。但是聽王義的意思,他們能借着地位給官府施壓,那見不見閔慶宇都無所謂了。
「那就麻煩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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