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楊軒隻身在自己的木屋中,泡着藥浴,雖然不用進行那種地獄般的修煉,但是這種藥浴是宗門對蛻凡境以下弟子的優待,除了對筋骨血肉的效果較為明顯之外,對先天境修士的真氣也有一定的溫養作用,所以聊勝於無
閉着眼睛的楊軒似乎正在嘗試沖脈,自從修為達致先天中期之後,十二正經全數貫通,唯有八脈奇經進展緩脈,這麼多天的實戰加養氣訣的修煉,也只是堪堪貫通了沖、帶還有陰陽蹺脈四條,至於陰維脈、陽維脈還有任督二脈幾番嘗試均是無果
倒是體內的真氣,通過這些經脈的貫通得到了長足的進步,如果說初入先天時的真氣是髮絲,那麼現在就好比常人胳膊粗細,
最主要的是如今的楊軒對於這股真氣的掌控提升了不少,能自由運用於對敵,斬出比在山寨之中方唐威力更大的劍氣
半晌,楊軒收功,怔怔的看着屋頂出神
「那個少年究竟是誰,冷冰冰的態度跟刑森很像啊,那股氣勢也一樣,」
思考了半天,木桶中的水都涼了,楊軒趕緊起身擦乾,穿上衣服原地施展了番拳腳,這種每天都在進步的感覺讓他痴迷到了極限
「篤篤篤」輕輕地敲門聲響起,楊軒打開門,卻是寧越
「你在幹嘛?」
楊軒指了指屋裏的木桶「剛剛泡完藥浴,怎麼了」這十幾天的比斗場之行,讓他和這個小姑娘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平日裏二人總在一起,交流招式和修煉沖脈上的一些問題
「有人看到步封了,似乎對你很有興趣」
「步封?那是誰」楊軒很是疑惑
「據說他曾經出現在比斗場裏,獨臂,使刀你沒見過?」
「獨臂?難道是他?」
「這麼說你知道?」
楊軒頓了頓,神色間滿是思索,片刻後緩緩回答道「不,也只是看過一面而已,這個步封什麼來頭」
寧越有些驚訝,隨後反應過來,楊軒不過才入宗不到一年時間
「步封跟我是同一批進入重武門修煉的弟子之一,天賦很好,現在已經是蛻凡境的弟子,沒有經過排位賽直接破格進入內門了」
「這麼厲害?那怎麼沒在演武場或者比斗台看到過他」
「你說的那兩個地方是我們這些外門弟子的場所,內門弟子的圈子跟我們不一樣,場地也不同,你當然見不到了」
楊軒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除了蕭鳴亮還有刑森,沒在這重獄峰上見過任何一個修為在蛻凡境以上的弟子
「而且據說他小時候家裏出了變故,斷了一臂,卻也養成了他那副漠然和冷靜的性子,悟性也極高,是除了我們峰主,整個重武門第二個領悟刀勢的天才,即使他的刀勢並不完整」
「刀勢?那確實厲害」楊軒愕然,刑森那恐怖的幾乎讓他沒有還手之力的刀勢至今還仿佛曆歷在目,給他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嗯,當年拜入重武門,我們一同修煉,誰知半年不到他就已經踏足先天,那地獄般的訓練對他來說好像玩笑,又似乎早就經歷過一樣」
「而且在半年後踏足先天巔峰,與人比斗之時,一招一式都具備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霸道氣勢,那時候我記得峰主都出現了,非常驚喜的樣子」
「隨後沒過不久,他就突破至蛻凡,據說他突破的時候伴有異象,好像聽峰主說是什麼轉什麼蛻凡」寧越努力回憶着,但似乎當時刑森就對這個言之不祥,她自然記不清
「什麼轉蛻凡?好奇怪」楊軒眉頭微皺,思索着腦海中的記憶,可是卻沒有絲毫線索
「對啊,反正他實力很強,修為又高你一大截,搞不好你會輸」
楊軒收斂了思考的表情,洒然一笑「咱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早先我剛剛上台比斗的時候,不是天天都輸,這有什麼」
言罷頓了頓「不經一番寒徹骨,那得梅花撲鼻香,我享受這種過程,喜歡這種明晰己身,通達至理的美妙感覺,其實,我真正怕的是他不夠強」
寧越看着狀若瘋魔似的楊軒,半晌無語,而他眼中流露出的希冀和狂熱似乎又不像是裝的,「你也讓人看不懂,瘋子」
說完,寧越翻了個白眼,轉身離開了,留下楊軒一個人憧憬着「打敗我吧,讓我看看我與你們這些天才的差距」
夜深了,楊軒沒有可以操控,體內的真氣緩緩的沿着已經貫通的經脈自發運轉着,不時傳來絲絲溫涼,極為舒服,
「爹娘還好嗎?」楊軒的視線仿佛透過萬里土地延伸到那個邊陲小國之中,「身在重武門都不知道如今大羅是什麼季節,真希望是冬天,這樣父母就能團聚了」
不經意的一聲嘆息,撫摸上了自己胸前佩戴的柱石玉墜,從當初離開求道到現在的一年多的時間裏,這東西一直未曾離身,或許能依靠它當作信物,思念雙親吧
大羅王朝,鎮南王府
寒風陣陣,王府院落積聚了厚厚的一層,幾個身穿棉服的小廝一寸寸的打掃着,像是動作重了,叨擾了靜寂,蕭索的氣氛
寧心苑中,楊文昌從後方擁着自己的妻子李怡茹,站在窗前,觀賞着冬景,輕柔的拭去風吹落在她肩頭的雪花,
「又想軒兒了?」
李怡茹輕輕地點了點頭「軒兒此去一年多了,不知道他在外面過的如何,是苦是甜」言罷神情有些落寞,一雙丹鳳眼漸漸濕潤了
楊文昌也是幽幽一嘆,輕輕拍打着妻子的肩膀,「不用擔心了,軒兒都長大了,相信他自己會處理好,我楊文昌的兒子又豈會一般」
「噗嗤」夫君自信的回答讓李怡茹破涕為笑,點點頭,收斂起臉上的愁容,心中想到「軒兒,你是娘跟爹的驕傲,修道的那些娘不懂,娘也只能在家裏日日為你祈禱,保佑你前路坦途,多福多壽……」
……
……
第二日清晨,楊軒做完了常規的訓練之後,早早的來到了比斗台,沒想到雖然時候尚早,但是這裏已經人滿為患,
顯然,他先前的那種通過比斗學習進步的過程給了整個重武門外門弟子樹立了不小的榜樣
「瘋了來了,是瘋子啊」
「誒喲,還真是,還是來比斗的?」
「肯定是了,也只有他能堅持,」
「餵各位同門注意,一會開盤,大家準備好積分,小賭怡情了啊」
見楊軒進場,這兩周觀戰的一眾弟子頓時炸開了鍋,有的甚至專門拿他作為對賭對象,這段時間倒也賺了不少積分
楊軒全然沒有在意,目光落在人群之後那個正在緩步登台的黑衣身影,獨臂,一刀,氣勢依舊霸氣,浩然
「那是誰啊,挺酷的」
「嗯?步封?不是進入內門了嗎,怎麼來這」
「什麼?內門的天才?」
……
楊軒耳邊自動過慮了旁人的答話,腳下也不停留,朝着那處石台走去
「瘋子這是要幹嘛?跟他比嗎?挑戰內門?」
「這不可能,修為差了一個大境界,怎麼比?」
「就是,內門的天才還有功法和武技的支持,瘋子真的瘋了?」
……
人群陡然安靜了不少,目光全都吊在楊軒身上,看着他一步步的走上石台,與黑衣少年對立站定,大傢伙都是難以抑制的驚呼,
「天哪,竟然是真的?」
「開盤了開盤了,步封一賠零點五,楊軒一賠四,誒,這位兄台,可有興趣加入賭局啊」
「算我一個,我買十點,額……楊軒勝」
「還有我,還有我,我買五點」
「嘁,一幫傻瓜,那個步封是內門弟子,少說也得有蛻凡境界,這怎麼打,我買五十點,步封勝」
此人一說完,先前買了楊軒贏的眾人都是有些慌,心都揪到了一起,其餘沒有參賭的弟子聽聞這番論調,紛紛下注買步封,一時間得意之色甚濃
比斗台上
「你果然沒讓我失望」步封似乎極為高興
「你也讓我有些詫異」
「哦?」
「修煉不過一年就進入內門,更領悟了整個重武門只有重獄峰峰主領悟出來的刀勢,」
「你知道我?」
「不知道,昨晚上剛剛聽人說的」
「那你還敢來?」
楊軒聞言一愣,怪異的回答道「為什麼不敢,你是洪水猛獸嗎」
這回輪到步封無語,隨後淡淡的笑了笑「你很有趣」
「有趣?不,這是態度問題,我楊軒上了比斗台就不懼怕失敗,倒是你,夠強嗎」楊軒一句話至此,眼中的神光猛然綻放,那如潮般的狂熱和期盼赤裸裸的暴露在步封眼中
步封眉毛一挑,任由空空的袖管隨風擺動,臉上再度浮現出難得的笑意「我也不知道自己夠不夠強,但總要試過才知道」
看着楊軒有些收斂了的狂熱,再次開口「我境界壓你一級,這本就不公平,今天的比斗我不用真元,讓我看看你的實力」
楊軒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拔劍出鞘,劍尖斜指腳下石台,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接招吧」話音剛落,陡然間加快速度,身形極速逼近,挺劍當胸直刺,一度氣勢非凡
步封的笑意還掛在嘴角,完好的右手輕輕摩挲着腰間的鋼刀,拇指一抬,極為清亮的聲音霎時響起,只見刀刃露出半寸左右,寒光一閃,猛然間一股霸氣之勢升騰而起
比斗台下觀戰的眾人聞聲一個激靈,千人的場面居然陷入短暫的寂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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